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江良则每天都会陪顾青舟上班。
顾青舟误以为自己是老板，每天一来就是往办公室一坐处理公务，江良则每每都会被赶出办公室，只能做在外边。
大家以为新老板江良则是在每日监工，当然叫苦不迭，但工作室的一切算得上平静。
也是在江良则日复一日的纠缠下，顾青舟最终还是跟他来到了民政局。
在这之前，她让律师拟了婚前财产公证。因为生病的缘故，顾青舟的有点神经质，她也丝毫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身为腰缠万贯的总裁，资产为何少得可怜。
江良则对一条条条款没怎么在意，顾青舟答应后他就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胜利表情。
“他们说结婚纪念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我现在打电话让管家在日历上为这一天做好标记，我会永远铭记这一天！”
多说无益，顾青舟直接打开他的手机日历：“……看着是个小年轻，怎么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江良则：本来就不是。
抱着手机日历研究一会儿后，江良则表情一脸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噢，手机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啊！”
顾青舟：“……”
这么孤陋寡闻的人她第一次见。她将手覆盖在江良则的手上，不失霸总气度地咳了两声：“算了，以后我都慢慢教你。”
“好。顾姐。”他想到什么，声音拉长了一点。
“……”
江良则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很是新奇。
“你是比我大了一点。”江良则像是忽然想起这一茬，又叫了声：“顾——姐。”
顾青舟抬手堵住他的唇，警告：“不要在女人面前提她的年龄。”
这次痴呆后，她不记得自己是吸血鬼了，在她诡异的认知里，她是一个三百岁的老女人！
“老女人”拉着她的小白脸，走进了民政局。
俊男靓女，工作人员侧目纷纷。
不过实在没想到，领结婚证这一个简单的手续，居然也能出现状况。在工作人员要求提供个人证件的时候，江良则问出了一个顾青舟一辈子也想不到的问题：
“身份证是什么？”
顾青舟：“？”
面对对着搜索引擎语音输入“身份证是什么”的江良则，顾青舟忍不住灵魂发问：“你是外星人吗？”
江良则非常认真告诉她：“我是地球人。”
顾青舟：“……”
最终还是江良则不太熟练操作着手机软件，打电话给李管家解决的问题。
李管家表示，江良则当然有身份证，只是他在人类世界的生活方方面面基本都有人为他安排妥当了，他用得少，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在等待江良则的身份证送来的期间，顾青舟坐在民政局睡着了。
她是靠在江良则肩膀睡着的，江良则轻轻为她揉开了稍微皱起来的眉心。
***
仲夏之夜，明星璀璨。顾青舟刚到社区大门，就看到靠着墙壁笑眯眯的江良则。
“欢迎回家，亲爱的。”
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见到小男模，顾青舟觉得，自己一天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小男模很有意识，他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回答：“我闻到了。”
顾青舟耸耸肩，认为这是一个玩笑。
江良则的眸子柔和地像一摊铺开的月光：“亲爱的，今天是我们又一次结婚的日子，我将这里布置得很漂亮……看到那些花儿，就我回忆起了当年我们在黑玫瑰堡的重逢。我希望你也会喜欢。”
“什么叫又一次结婚？”
顾青舟问，但江良则只是笑了下，并没有回答。
她还要追问，却在走进社区后，将所有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她看到好大一片玫瑰。
空气中弥漫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潮湿，无数的妖艳花朵，在这片贫瘠的人类小区漫天满地盛开，她们的颜色是那样诱人的红色，每一位吸血鬼女性都会被它们动容……
她才注意到今晚那些烦人的路灯没有一个是亮的，街道上也没有一个行人的出现，她张了张嘴，想问江良则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在比她话语更快的，是她激动地吻住江良则嘴唇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
肉麻极了的一通表白后，顾青舟很快便挽着江良则上了楼，当她躺在那张同样洒满花瓣的大床上时，江良则俯身吻了上来。
一吻缠绵无比，同时她吃下了江良则唇齿送来的一颗药丸。
顾青舟睁开了眼睛。
江良则柔情款款凝望着她：“我让人做成了你喜欢的a型血味。”
顾青舟呆呆看了他几秒，然后哇哇大哭，边哭边说：“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爱你。”
“亲爱的？”
除了在顾青舟这两次发病，以及在各种需要他出现的情况塞，顾青舟平时都对他爱答不理，哭泣的情况更少。
那些珍珠般串串流下的眼泪，令江良则不知所措：“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现在捅我一刀会让你开心一点吗？”
顾青舟哇哇说道：“你根本不爱我，你早上才跟我结婚，晚上就暗杀我好继承我的遗产！”
“你个傻子啊，我做了财产公证你没看到吗？快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写新的遗书，不然我的钱你一分拿不到呀死傻子……”
“……”江良则举起三根指头：“我发誓，绝对没有的事情！”
不过没等他解释清楚，在药效的作用下，顾青舟很快睡了过去。
***
顾青舟往旁边的男性躯体锤了两下，卧室里亮起柔和的暖光。
她在他注视下醒来，打开手机看时间，现在起床，工作不会迟到。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顾青舟记起来，昨晚自己又发病了。
“为什么不早点喂我吃药？”顾青舟推了他一下。
江良则道：“我问过医生，那药长期用容易产生依赖性，你要是三天都还没恢复过来，再去吃。”
“好吧。”
顾青舟重新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良久后，她听到一声拖长了音的“顾姐”两个字，从江良则嘴里蹦了出来。
“……”
前几天的记忆慢慢浮现，顾青舟不去看江良则期待她说些什么的眼神，脸上发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但江良则还没完：“其实你是很喜欢我的吧？这两次发病，一次你说对我一见钟情，甘愿为我殉情，还一次你说就是我要杀你你还是爱我，要把所有的钱给我。”
顾青舟立马反驳：“你也别忘了，一次我在你心脏捅了一刀，还一次我在婚前做了财产公证。”
江良则心情很不错，听不进去他不想听的话：“不用再反驳了，亲爱的。我知道你爱我，只是很多时候不善言辞。”
“……”
让江良则误以为自己深爱着他，是一件对暗杀计划有好处的事情
——顾青舟猛然想起来这一点，因此不再解释。
而一切的平静，最终也在她看到自己银行卡干瘪可怜的数字时打破。
顾青舟发出了尖锐的暴鸣声——
痴呆发作这几天，每每和江良则出去玩，都是她买的单！
顾青舟什么也没多说，这很符合她身为一个沉默寡言的实干家的做事风格：她从冰箱里打开尘封的大蒜，然后一个跨步压住床上的江良则。
在他正以为老婆在和他亲密接触的时候，一粒粒大蒜接连不断进到了他的嘴里——
“唔——亲爱的，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什么了——”
***
钱包空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
对于一个活了三百年，态度比一般人类都要超脱的吸血鬼来说，依旧如此。
顾青舟在这天夜里想方设法支开了江良则，在猎人工会接下了好几份血猎委托。
她偶尔还是会混迹在公会之中，不过，她完全抛弃了两百多年前，属于“薇薇安”的辉煌成就，不断更换着假的身份与名字。对于一个从小在社会摸爬打滚的三百岁吸血鬼来说，捏造一份合理的新身份轻而易举。
她不会高调地出现在公之中，也从不去接手高级任务，因此到如今身份也没有令人起疑，至少顾青舟是这样认为的。
由于江良则鼻子太灵，这一次顾青舟特意在身上喷了香水。
虽然一整夜的任务她都很顺利，但在几个地点来回跑去，她还是有些疲惫。
后半夜里，顾青舟开始执行接下的最后一个任务。
她按照搭档的计划，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中整理着橱窗，直到一名有着可爱笑容的女孩挽着男人走进，顾青舟的动作有了少许的停滞。
大晚上，男人戴着墨镜。
便利店的光线也较暗，吸血鬼这个种族都对光线极为的敏感，男人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在走进便利店几步之后顿住。
“宝宝，你想喝什么啊？”女孩在冰箱前做思考状。
男人没有回答，很快地环顾了一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戴鸭舌帽、穿工作装的女营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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