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老板

江良则年纪比顾青舟小一点,在二人初识的时候,江良则还是一个纯情小男孩。

当时是江良则收留了受伤的顾青舟。

彼时他十六岁,收留顾青舟纯属好心。江良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好人没好报,他的这番好心,换来的却是顾青舟的恩将仇报。

她想睡他。

他半推半就,但是顾青舟没有那么多耐心,也是仗着那时候的江良则打不过她,恶劣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人,说:“明明是你让我上来的,你就是想要我这样做的吧?”

“我不是你妈,自己脱衣服。”

……

顾青舟一颗心七上八下,跟着江良则上了楼。

江良则很积极坐在了床上,却发现顾青舟站在门口不动了。

脸红的滴血,望着他一脸羞愤。

两百年老夫老妻,生病的顾青舟令江良则回忆起了两人热恋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时顾青舟仗着年纪大,欺负他多一点。

想到这里,吸血鬼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顾青舟被这要把她吃干抹净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后背正要狠狠砸在门上,那只吸血鬼竟然闪到了她跟前,手扣在了她后腰窝。

是探进了她上衣,与她皮肉相贴那种。

“流氓。”顾青舟用全力踹了他一觉,他闷了一声,手下动作却没停。

两人第一次是在两百多年前,但那一天令江良则记忆犹新。

“明明是你让我上来的,你是想要我这样做的吧?”

——江良则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还了回去。

顾青舟一脸羞愤欲死,被他反擒住双手,拖到了床边。

“我不是你妈,自己脱衣服。”

吸血鬼非常恶劣地说。

……

江良则一点都没有要死的样子,顾青舟死在床上的概率都比他大蒜过敏致死的概率大。

自认为赔了自己又折兵的顾青舟,艰难问:“你、你有没有哪里痒,之类的?”

江良则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这里有点痒,挠挠。”

顾青舟眼睛都亮了,她看见江良则的胸脯上起了几个红点点。

发现老婆听他这么说,变得更开心的江良则接着道:“后背也痒。”

“看看。”

“现在怎么看?”

等到了江良则愿意给顾青舟看的时候,顾青舟已经脱力了。

她吸了下鼻子,拍了拍江良则,江良则背过身去给她看。

他的后背确实一小片一小片红起来,但并不严重。虽然他吃的大蒜量是顾青舟的十倍以上,但现在他的过敏症状连顾青舟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顾青舟:“……”

同样是吸血鬼,江良则是不是超级进化了?

这就是三百年都没有猎人,能杀掉的吸血鬼的恐怖之处吗!

“后背也帮我挠挠。”

江良则使唤“女佣”顾青舟。

女佣顾青舟在后边迟迟没有声音,江良则刚要回头看她,就听见她从床上爬下,然后是弯腰时骨骼的咔咔声、以及一把肯定很锋利的刀刃的抽出声。

“……”

江良则耐心等待着。

一个月老婆总是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

顾青舟从鞋底抽出那把暗藏的银刀,多年过去,它依旧闪亮如新,在微薄的月光下刀面光暗流转。

在顾青舟如潮水般哗啦的泪水中,她一把将银刀扎在了他的后背。

“顾青舟……?”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很受伤。

“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江良则破音了。

那把短短的银刀从后背穿了进去,但顾青舟收了一点手,没有对准心脏扎。

在顾青舟将银刀拔出后,江良则闷哼了一声,随即整张大床被血染红。

“喵喵……!”安娜见到这一幕,后背都弓了起来。

江良则“啧”了一声,现在顾青舟杀他都不背着猫了吗,安娜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顾青舟松开手,银刀哐当掉在地上。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对这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刺杀对象声泪俱下:“虽然你是一个可恶的吸血鬼,并且还诅咒我也变成了一个吸血鬼,但是我承认对你一见钟情了!呜呜对不起,但我是一名吸血鬼猎人,杀了你是我的使命。”

江良则原本只有“疼”一个字的表情,在听到“一见钟情”几个字眼后,忽然变得十分精彩。

顾青舟抱着完全冰冷的他嚎啕大哭:“我和你一起死吧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顾青舟就要用长指甲掐死自己。

江良则瞳孔地震:“喂!又是闹哪出?”

也在这时,那扇玻璃窗口忽然被撞开,顾青舟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下一秒她就来到了另一个软软的怀抱。

室外的冷风吹在她身上,庄园的景色从眼前飞驰而过,顾青舟看清那个带着自己逃得飞快的女人是“王丽”。

“王丽”目光往她身上狰狞暧昧的痕迹上看了看,挑挑眉毛:“连献身的觉悟都有了吗?”

顾青舟:“……”

“你好像不是我们计划的人?但也是吸血鬼猎人吧,加入公会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公会?就是对我们这种半吸血鬼也很友好的哦!”

在柔和的月光下,顾青舟看到她并不柔和的五官。

“不过,没想到老大王被你抢先一步杀了,我没见过你,你应该不是那个计划的参与者”王丽道:“还有你能从这座庄园逃出来,可得感谢我,到时候赏金分我一半不过分吧……”

她的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顾青舟轻飘飘地,再次被接回了那个人的怀抱里。从正面不怎么能看到他的伤口,但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几分。

“王丽”的胸脯上插进了一把银刃。

“啊……!!!”

在惨叫身中,顾青舟的耳朵被一双大手捂住,她在这片诡异的宁静之中,读懂那人的口型:

别怕

……

“临死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好像不惧怕阳光、大蒜和银器,那到底要怎样才能杀掉你?”

黑暗的环境中,顾青舟的双手被开玩笑一样绑在了床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和江良则不到一天的相处下来,虽然他有流氓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他都非常温和,但顾青舟知道那肯定不是真实的——在老大王活跃在人类世界中的那几年,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要掀起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每一条关于他的传闻,无一不在叙述着他的疯狂与残暴。

顾青舟害怕极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也或许江良则会因为一场露水情缘放过她?顾青舟咬牙想到。

吸血鬼被顾青舟刺伤的伤口已经止血,甚至在缓慢自愈,此时坐在顾青舟对面,李管家用绷带在替他处理伤口。

江良则微笑着给她出了个主意:“你下次多扎几下试试?”

顾青舟哭唧唧:“有下次吗?”

江良则吓唬道:“没有了,你连明天的月亮都见不到。”

李管家没忍住也笑了声,处理好伤口,他退出了房间,同时细心带走了着顾青舟装有暗格的鞋。

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顾青舟,莫名忽然对着眼前人滔滔不绝起来:“我的父母都是混血吸血鬼,而我的母亲是一名血猎,父亲对此不知情。在我出生的第三年,母亲杀了父亲,而之后我也成了一名吸血鬼猎人。”

“你为什么要当猎人?”

“因为钱。”顾青舟眨眨眼说。

“好吧。可是杀我的赏金有我资产的零头多么?”

顾青舟摇摇头:“没有。”

江良则说:“这不就对了。那你杀我做什么?”

顾青舟木讷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主要是因为,母亲没有爱上父亲,但我爱上了你。”

顾青舟闭上眼:“请让我痛快一点,看在我爱你的份上。”

“我爱你”三个字,让江良则心头一颤。

这是顾青舟第一次说这句话。

江良则他俯身咬住顾青舟的脖子,但很轻,她感受得到獠牙抵在肉上。

然后江良则笑了起来,解开了那个蝴蝶结:“不逗你了,不然你醒来后又要骂我。”

他将一粒胶囊塞进顾青舟嘴里:“吃了它,再睡一觉就好了。”

……

吸血鬼和人类有着许多的小差异,比如人会做梦,但吸血鬼不会。顾青舟是一个流淌着一半人类血液的吸血鬼,她做梦的频率比人类少上很多,大部分也是断断续续的画面与片段,很少会做长梦。

但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只半吸血鬼,她的眼睛只有一只是红色的。

她的名字是汪园丽,不是王丽。

……

梦境到此结束,顾青舟睁开眼睛时,江良则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昨天犯病发生的事情她很快回忆了起来。

阳光、大蒜、以及一把捅进了心脏的刀子,而江良则现在居然还活着,由此可见他的生命力多么顽强。

顾青舟很无情地将江良则翻开,江良则不舒服地发出一个音,睁眼看到顾青舟翻身下床的背影。

她没有穿鞋,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走到了梳妆台前,按亮了一盏小灯。

顾青舟脸部轮廓像父亲,不像母亲。她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出神,这时江良则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环住她:“亲爱的,又做梦了吗?”

顾青舟“嗯”了一声。

“你生病了……虽然是每个吸血鬼迟早会患上的病,但我还是很担心你。”江良则抬起她的手,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上摸去:“还记得吗?你不小心掀开窗帘,晒伤了我,然后还捅了我一刀,又被王丽带走了……”

“……我记得。”顾青舟好似深感歉意。

她愧疚的神情很快令江良则心软,他举起顾青舟的手背,亲了亲,道:“与其说我会原谅你,倒不如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王丽有没有吓到你?”

顾青舟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那个人不叫王丽……她的本名,叫汪园丽。”

汪园丽没有认出顾青舟。

这个名字在顾青舟的幼年结束后便从未出现,更别说江良则有什么深刻印象,他回忆了好一会儿,忽然身体一僵。

顾青舟耸耸肩:“不用太在意。我和她相处了不过几天,她还是杀死我父亲的仇人。还有,我想你以后得小心一点,我这次发病后认为自己是吸血鬼猎人,一直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才能杀掉你。”

江良则眼睛眯起来:“那我教你啊。”

顾青舟当他在开玩笑,咯咯笑道:“好啊。”

江良则指向自己的心脏,语气像是开玩笑:“用银刀在这里扎下去,然后把它搅烂。”

顾青舟笑道:“但我想这是很难做到的,三百年来那么多的猎人,没有一个成功的。”

“你不一样,”江良则头埋进她的身体,使劲蹭了蹭:“你有你的方法,你只要说出口,我就自己用银刀剐出心脏。”

顾青舟心里猛一激灵。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是江良则的试探

——她本身就是一名吸血鬼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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