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晚时分,下值的宋雁行骑着毛驴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边走边四处观望,他越看越是心惊。
明明前几日还有泛着清波的小溪,现在已经干涸,只留下一串长长的淤泥,里面夹杂着腐烂的水草和臭鱼,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往另一边看去,原先一望无际的碧绿泛上了枯黄,一阵热风吹过,田里的作物哗啦啦作响,似乎在争相恐后地向人类求救。
去过未来的宋雁行只觉得一阵心惊,如果老天爷一直不下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横尸遍野,易子而食,瘟疫爆发······
宋雁行压根不敢深想,赶紧摇了摇头,不,老天爷不会这样残忍,肯定会下雨的!
“小宋大人!”
刚进村,一个肤色黝黑的干瘦老头老远就冲着自己招手。
宋雁行定睛一看,连忙从毛驴身上下来,“二爷爷,您是我的长辈,这么叫我不是折我的寿吗?”
二爷爷是村里辈分比较高的人,四世同堂,又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村里人都十分尊敬他。
听到宋雁行这样说,老人脸上带了一丝笑意,紧接着又露出愁容,拉住宋雁行的手,浑浊的眼珠带着希冀,“小行呀,你是读书人,见识多,你看看这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呀?”
宋雁行一顿,“二爷爷,您看天气的本领是村里一绝,你觉得什么时候会下雨?”
干瘦老头低下头叹气,“唉!”
宋雁行只觉得喉咙干涩,喉结动了几下,实在不忍心看着一把年纪的老人难过,开口安慰道:“二爷爷,老天爷不会对咱们这么无情的,一定会下雨的!”
“如果一直不下雨,朝廷也会帮我们渡过难关的,咱们县刚来了新县令,他原先是京城的大官!”
听到京城大官,老人连声激动到:“好好好!”
“小行,你是咱们村里最有本事的人,二爷爷相信你,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宋雁行心里苦笑,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面对这个把自己当成唯一希望的老人,宋雁行点了点头,“嗯!”
······
“宁哥儿,你最近不要出去了,眼看着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家开始枯萎,城里粮铺的粮食一直在涨价,现在人心惶惶的,外面不安全。”
直到自家儿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怕他又偷偷溜出去,夏夫郎一大早就过来提醒。
夏清宁有些不高兴,“阿爹,我从小习武,能有什么事?”
“更何况上次我把土匪都打得跪地就绕,我就不相信这个小小的朔安县还有人敢招惹本少爷!”
夏清宁骄傲地抬起下巴,他此生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这一身的武艺了。
夏夫郎摇了摇头,“人心险恶,钱帛动人心。”
夏清宁挥舞下拳头,霸气道:“再心动,也得问问本少爷的拳头答不答应!”
“总之,你不能出去!”
见宁哥儿死活说不通,夏夫郎冷下脸,下了最后通牒。
“哼!”
夏清宁冲着阿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阿爹真是霸道!
既然阿爹说这个时候混乱,那就更得出去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不辜负一身的武艺!
“大人,我都饿了好几天了,您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吧!”
宋雁行也是倒霉,趁着午休的时候出来逛逛,想要了解一下粮食的价格,没想到刚才粮铺出来就被一个小姑娘给缠上了,拉着他的衣角死活不松手。
“撒开!”
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后,宋雁行皱着眉头低声喝道,语气十分不耐。
然而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像是抓到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无论宋雁行怎么凶,她就是不撒手。
看来这是打定主意,缠上自己了!
眼见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宋雁行心里焦躁,说话十分直接,“你拉我没用,我是个穷鬼!”
小姑娘似乎被他的话给噎到了,身子微顿,紧接着死死抱住宋雁行的腿,脏脏的小脸上带着留痕,看上去好不可怜,“大爷,您行行好吧,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宋雁行冷笑一声,看来这是缠定自己了。
既然这样,也休怪自己不客气。
“小姑娘,我没钱,不过你既事朔安的百姓,县衙就有义务管你,这样吧,你跟我去县衙找县令大人,你县令大人会给你安排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听见宋雁行这样说,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身子哆嗦眼泪流的更凶了。
“呸!又是你这个混蛋!”
一道清脆的声音猛然在人群中炸开,小哥儿五官精致明艳,一身青色劲装勾勒着纤细的腰身,整个人生机勃勃,仅仅看他一眼,就让人心中欢喜。
只不过,现在的他拳头紧握脸色绷着,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气势骇人。
看见夏清宁,宋雁行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突然疼得厉害。
“ 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竟然为难一个小姑娘,你简直不是人!”
夏清宁看到小女孩抱着宋雁行的腿哭,还以为是宋雁行可以刁难这个她了。
毕竟,宋雁行无缘无故地都能骂自己是猪,欺负一个小女孩还不是很正常?
身为朝廷命官,阿谀奉承贪财好色,如今更是欺压百姓,可真不是个东西!
夏清宁一肚子骂人的话,奈何他越是气愤就越说不出来,干脆一卷袖子,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见到小哥儿熟悉的动作,宋雁行眼皮一跳,当即抱住脑袋高喊一声,“这个人是骗子!”
听到这话,夏清宁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加气愤了,“我看你才是骗子!”
“你不觉得她眼熟吗?她就是好上次骗你去小巷子的小女孩,她跟土匪是一伙的!”
“真的?”夏清宁举到一半的拳头硬生生停下了,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小女孩的脸。
小女孩被夏清宁看的瑟瑟发抖,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样子,这反映明显不对。
夏清宁挠了挠鼻尖,一副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来的模样,“那个······”
宋雁行双手环臂,挑着眉头,想要听夏清宁到底怎么说。
见到宋雁行摆谱的样子,夏清宁心里不忿,奈何这件事确实是自己错了,只好任由他用眼神嘲讽自己的愚蠢。
“我去找土匪报仇!”
憋了半天,道歉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夏清宁只能将气撒到别人身上。
“我说,尊贵的小少爷,那这个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见夏清宁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没脑子的话,宋雁先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
夏清宁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让她跟我回府啊!难道让她一直生活在土匪的魔爪下?”
“你有没有想过,他父母就是土匪?”
这小少爷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夏清宁傻眼了,“那怎么办?”
听到两人讨论自己,脏兮兮的小姑娘抖得更厉害了,压根不敢抬头。
“养济院你听说过嘛?”
“那里是朝廷专门为那些没有家的孩子设立的,她要么是被拐来的,要么父母就是土匪,无论哪种情况,去养济院是她目前最合适的去处。”
“至于土匪的问题,我回去会想县令大人禀告。放心,你的事我不会提。”
没等夏清宁张口,宋雁行就将这些事安排妥当了。
夏清宁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暗暗道: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
“宋主簿,你是本地人,现在的确出现旱情了吗?”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却连一丝丝下雨的意思都没有,县令夏源济真的着急了。
他本就是犯了错被贬到这里的,这才刚上任就发生这种事,若是真的出现旱情,皇帝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宋雁行拱手行礼,实话实说,“大人,如今的情况确实不妙。”
夏源济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宋雁行他们身边,神色焦急道:“本官刚上任,对此地并不熟悉,三位一定要想出解决的办法!若是出现旱灾,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朔安县衙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什么?
宋雁行突然十分后悔,早知道有砍头的风险,还不如在现代当牛马呢!
“三日之内,一定要想出救活庄稼的办法,朔安决不能出现旱灾!”
主簿廨,书案上放着厚厚的一摞卷宗,把宋雁行遮了个严严实实。
若是在现代,先进的科技手段和大型机械,解决旱情的方法至少有好几种,可在这个全靠人力手工的古代,这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要不然,为什么古代皇帝总是搞祭天祈雨的意思?
“嚯,宋大人可真够拼的呀!”朱典史不请自来,看到宋雁行这番阵仗被吓了一跳。
宋雁行没有理他,继续翻找县志想从找出应对旱情的办法。
虽然他的记忆中朔安没有出现过旱情,但是这里地处北疆,本就属于少水的地带,传承这么多年,以前肯定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朔安人能一代一代的生活在这里,先人们肯定有应对旱情的方法,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么多年的记载中找到它。
只不过,这些资料太多,单凭他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马上要枯死的庄稼,还有朔安的百姓,能等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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