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神清气爽,林若照例看了看她的小盆栽,就见旁边放着根小须须,她有点迷惑的对着人参宝宝问道:
“小乖乖,这个须须是你送给我的吗?”小乖乖纹丝不动。
“那小乖乖,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不知是有风吹过还是其他,人参宝宝的叶子动了动。
安顿好人参宝宝后,林若去了厨房,林大奎已经将肉都剁好了,苏若禾也和好了面,昨夜吊着的高汤也鲜香四溢了。林若忙着拌饺子馅,苏若禾擀皮,把面皮擀的薄薄的,然后切成了小方块。包好的馄炖像一个个小元宝。扑通扑通跳下了水。
“爹,这是你的。”林若端着煮好的馄炖递给林大奎。
“娘,这个是给你的。”苏若禾接过林若手中的馄炖,就见那汤底浓郁醇厚,馄炖皮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吃一口肉馅饱满多汁,富有弹性,咀嚼间肉香四溢。
“若儿,还有吗?”林大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只觉得唇齿流香。
“有呢,管够。”馄炖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在这个清晨温暖了胃,也暖了心。
“爹,吃饱了吧。你打水给燕公子洗漱。我等下把早膳给他端过去。”
林若端着煮好的馄炖去给燕公子,燕公子经过昨夜的休整和洗漱,看起来精神奕奕,仿佛一颗缺水蔫了的苗吸饱了水后,生机勃勃的样子。昨日的病态已经远去。
“燕公子今日感觉怎么样吗?”林若走到身侧,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有些红润的光泽了。
“多谢小姐关心,今天感觉好多了。腿也没那么疼了。”
“燕公子今日气色真不错,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借小姐吉言。”他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燕公子,要不要先用早膳吧。”燕贺之端坐着接过林若递给他的小碗。
“用小碗吃,大碗烫。”林若提醒道。
燕贺之用勺子小心的舀起一个馄炖,慢慢送入口中,动作优雅而从容。一口咬下,只觉得肉馅的汁液爆发出来,鲜美的滋味带来了强烈的幸福感。从跌下马到掉入陷阱到获救,这一段濒死的经历,让他的内心充满恐惧,惊慌。而此刻他有了获救的真实感。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便是食物带给人的慰籍。食物的力量。
“我吃好了。这个馄炖是小姐亲手做的吗。味道好极了,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能吃到如此美食。”
“谢燕公子夸奖,小小手艺不值一提。燕公子今日心情还好吗?经历了这么一遭,情绪上你也需要多关注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你的经历,说出来可能会轻松一些。”
许是美食拉近了距离,又也许是吃饱了精神放松一些了,燕公子开始了他的倾诉:
“不瞒你说,我是背着父母偷跑出来的,刚开始觉的天地广阔,任我翱翔。可经此一事,我其实害怕了,我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充满恐惧。当时那些山贼拿着刀剑从山上像潮水一般的涌下来,就见前面的商队惊慌失措,整个队伍都乱了,商队的护卫开始反抗,刀剑的碰撞声,尖叫声,刀刺进□□的声音,他们烧杀抢掠,四处哀嚎遍野,一想起来,我仿佛能闻到当时空气中的泥土和血腥味夹杂的味道。”
燕公子的脸色有些发白。林若倒了杯水递给他。燕公子喝了水缓了一会儿说道:
“我那小厮阿宝还不知跑出去了没有,一想到阿宝,我就伤心,阿宝他从小就跟着我,如同我的手足一般。”
“当时阿宝没有跟着你冲出来吗?”
“当时阿宝一直骑着马跟在我身后护着我,后面有山贼一直追我们,马被射中后,开始发狂,我还听见阿宝喊公子,后面马跑的实在太快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摔下马背的时候,还想着完了,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后面我在陷阱里醒了,腿也动不了,心里一直默默祈祷谁来救救我,想来还是有用的。”
“是呀,我相信阿宝也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对了,恩公呢?”
“燕公子是问我爹吗?你被我爹救起来后,腿还是我帮你固定的呢。说起来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林若故意说道。
“也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来日必定报答。”燕公子神情颇为认真。
“哈哈,逗你的,我爹下山了,你先休息,我晚点过来看你。”林若看着他郑重的表情,乐了。少女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燕贺之傻傻的看着林若走了出去。
*
这几日一直呆在山上,除了十五那日隆重的为山神举办一次祭祀外,山上的日子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人参宝宝送的须须,林若把它晒干,给苏若禾泡水喝。苏若禾最近脸色红润,整个一二八少女的娇俏模样。云公子依旧神秘兮兮。而燕公子则在山上养伤,能慢慢走动了,闲时会拄着木棍去山神庙的大树下吹吹风,山上很凉爽,一点都没有夏日的燥热和烦闷。三人偶尔一起看山,看月,看云海,顺便宽慰一下他。林大奎托牙行买的小院子也有些眉目了。因为燕公子不良与行,独自一人在山上实在不算安全。所以买房一事一直搁置。
这一日的山脚下,一队官兵集结完毕,他们分成很多小队,沿着不同的山道四处搜寻,有一些官兵分散着在各个路口,有的进村询问,他们见人就拿出一张画像让其辨认。淳朴的村民有些吓到了,胆子大的人凑过去看了一眼,纷纷摇摇头。官兵堆里有个相貌清秀,皮肤很白的年轻男子,他穿着普通的深色长袍,不像官兵,倒像一个文弱的书生。他拉住了一个准备上山砍柴的老伯,
“老伯,你见过这个人吗?那老伯看了看后面的官兵有些紧张,但见男子面色愁苦,仔细看了看说道:
“没有,没有。”
“这附近有荒废的房屋吗?”
“这里近些年风调雨顺,很多因干旱、水患逃难的难民都在这里定居了,原来荒废的房子休整休整也已经住了人了,不过旁边有个连峰村,从那座山上去有个山神庙,不过荒废有些时日了。”
男子转头看着身后的军士,军士身材魁梧,穿着铠甲,腰上配着长剑,看起来杀气腾腾。
“周校尉,我们一队人去连峰山,一队人去山神庙,只要能找到公子,刀山火海都得去。”
“一切听您的指挥。”那军士对着这个年轻男子态度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问清了路线,两人骑着马带着士兵出发了。士兵们的脚程飞快的,很快他们就到了连峰村,一队人进村打听,一队人上山。上山的士兵在山道上急速的前进,不时观察着四周,怕错点一点蛛丝马迹。值得高兴的是,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线索,在半山腰一个粗糙的树枝上挂着一片布料,树枝的尖刺勾住了它,然后被撕扯下来。那清秀男子拿着这一小块布仔细的看了又看,突然大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这布料是公子身上的,快找,公子应该就在附近了。”
*
燕贺之正津津有味啃着猪蹄,因林若说以形补形,吃猪蹄实际上是与他学到的礼仪相悖的,但有什么关系呢,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林若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走到主殿往外看,就见山门外来了一队官兵,他们步履匆匆的走上来,为首的男子向林若行礼后,问道:“请问姑娘,这里除了你可有其他人,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来抓人的吗?”林若反问道,带紧张和期待。
“不,不,我们是来找人的?”为首的男子急切的解释道。
“找人的,那你们带了画像吗?”林若松了口气问道。
男子打开画像,林若看了一眼,虽只寥寥几笔,却画的十分传神。此人此刻正毫无形象的与二师兄战斗呢。
“你是阿宝?”林若疑惑的问。
“姑娘知道我的名字?姑娘见过我们公子?公子现在在哪?”阿宝激动的三连问。
“在呢。你先别激动,跟我来。”林若带着阿宝去了禅房,士兵们自觉的留在了大殿等待。唯一跟上来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威严,林若猜测应该是个将军或者校尉来着。
“公子。”随着这从灵魂深处发出深情呼唤在林若耳边响起,有一人从身后冲了出来,扑向了正在啃猪蹄的贺燕之,贺燕之頓住了。
“咳咳咳,阿宝,你没事呀!”燕贺之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食物。一时找不到东西擦手,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公子,阿宝可找到你啦!阿宝快吓死了。”林若看着刚刚彬彬有礼的阿宝,这会儿跪着地上抱着贺燕之哭得涕泗横流,觉得颇为割裂。林若好心的给贺燕之递了个手绢,解救了他的双手。
“阿宝,我没事,你先放开。别让人笑话。”贺燕之无奈的推着扒拉在他身上的阿宝。阿宝慢慢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总算是冷静一点了。
“公子,这位是周校尉,您出事后我在那条山道找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您,我怕耽误时间,只能拿了您的信物去都督府借兵。老爷应该也知道您的消息了,这几日都督派了周校尉和我一直搜山,已经从出事的山头搜到了这座山头了。”
“在下周武,参见公子。”周校尉双手在胸前合拢,恭敬的行了礼。
“周校尉客气了,辛苦周校尉了。”燕贺之示意周校尉先去休息。周校尉见状退出了禅房。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校尉都对你如此恭敬。”林若一时心直口快问出了口。
“公子自然就是公子罗。你别乱打听。”阿宝抢过话头。
“阿宝,这位林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对她如此无理。”燕贺之责备道。
“公子,我错了。林小姐,我错了。”阿宝当真能屈能伸。
“没事,没事。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林若潇洒的挥了挥手,自觉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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