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辉洒在基地食堂门口的青石路上，秦束站在老树下注视着不远处训练场上的两道身影。
男生先是将女生远远甩在身后，发现女生有些吃力地停下来后，男生不自觉地放缓步伐，时不时注意着身后的女生。
“你太慢了。”沈星河颦眉看向萧瑶。
“是你跑得太快了。”萧瑶撑着膝盖反驳，汗珠从少女的额头滚落。
“教官说咱俩的差距能缩到两圈就行。你跑慢点儿。”
沈星河不赞同萧瑶企图偷懒的做法，说：“我已经把速度压到军校生及格标准了。”
“是是是。”萧瑶头如捣蒜，“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军校生？我是个普通人啊。”
“这里是第九环基地。每个人都是预备役，随时准备上战场。不能懈怠。”沈星河认真地劝导萧瑶。
他不明白。
萧瑶明明是有拼劲的。
上前线冲得比他还快。怎么一到训练就摆烂。比年级上那几个吊车尾还要难带。
萧瑶瞧着沈星河一副刚正不阿，要跟她死磕到底的模样，选择了放弃。
“你今天不用进行机甲磨合训练吗？”萧瑶问。
“你的加练不能停。跑完我再去找科尔团长。”
啧。
卷还是你卷。
“我有一个问题。”
沈星河看向萧瑶，等着少女提出。
“考试前有人排队跟你握手吗？”
沈星河疑惑：“为什么考试前要跟我握手？”
因为你卷。
萧瑶在心里说。
“不说了不说了。继续。我还想回去追会儿剧呢。”萧瑶重新迈开步子。
“医务室是给伤员的，你别总去蹭坐。”沈星河跟上萧瑶。
“我可以不蹭“座”，地上一样看。”萧瑶回头做了个鬼脸。
谁也不能剥夺她廉价的快乐！
“等很久了吗？”
秦束转身望去，华然换下制服穿着白色长裙。暖色路灯下的女子笑意盈盈，微风轻抚她的发丝。
秦束有些慌神。
记忆中，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华然放松下来的样子了。
从两人在第九环重逢以来，华然一直是紧绷着的状态，认真而严肃。久到他已经快忘记她曾经温婉爱笑的摸样。
“刚到。”秦束回过神，回答华然，丝毫不提自己已经在这儿等了许久。
“走吧。”
华然率先朝食堂走去，秦束跟在她身后，稳重的步伐踩在她的倒影上。
两人就这么沉默无声地走向食堂。
“糖醋鱼，你喜欢的。”
华然走到桌前，将一盘糖醋鱼放到秦束面前。
浓郁的甜酸香味快速在空气中弥漫。金黄澄亮的糖醋鱼，每一片鱼块都裹着薄薄的外衣，酥脆诱人。
秦束却没有动筷。
这道菜一看就不是今天的菜品。
这种工艺复杂又不顶饿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基地食堂。
就算有，也是在唐纳和萧瑶的桌上。
华然向来严格执行各项规章，约束自身。今天倒是反常。
“不喜欢吗？”华然拉开椅子坐下。
“身为指挥官，总还是有些小小特权的。”华然调侃道。
秦束的视线从糖醋鱼移回华然脸上，深沉的目光像是要望进她的内心，将她隐藏着的想法一层层剥开。
华然心下一紧，快速压制住升起的几分慌张。
“这可怎么办。”华然叹气，语气中有些苦恼，“你要是不吃的话，我该怎么开口找你帮忙呢？”
秦束闻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鱼外脆内嫩，轻轻一咬，鱼肉鲜嫩多汁，汁水在嘴中迸发。
淋在鱼块上的糖醋酱汁，酸中带甜，香而不腻。
“很好吃。”秦束夸赞道。
单论这道菜，手艺可以跟第一环五星级酒店大厨相比。
在第九环想吃到这样精致的菜品非常不易。
见秦束喜欢，华然弯了弯眼。
“那你多吃点儿。”
食堂的灯光柔和而温暖。秦束和华然面对面坐着，除了二人面前的不锈钢餐盘，餐桌中间还放着那道散发着酸甜气味的糖醋鱼。
两人静静地专心吃着饭，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一旁收拾着器具的厨师长掏出光脑，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俊男美女就是养眼。
厨师长满意地将照片分享到炊事班的群里，瞬间收获一通点赞。
在来见华然前，秦束才从科尔口中听说了韩含的发现。
他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腹稿，计划安抚下华然。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
秦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让华然静静品尝眼前的美食。
灯光从顶上的吊灯中洒落，投射在两人的脸上，映照出淡淡的笑意。空旷的食堂里弥漫的温馨氛围，使这一刻仿佛停滞在时间的画卷中。
“头还疼吗？”
秦束放下筷子擦擦嘴，开口询问华然，观察着她的反应。
华然笑着摇摇头：“好多了。”
秦束见她没有岔开话题或是躲避眼神，放心了些。
看来是脱离风险了。
“以后不能这样了。一旦失控，你是知道的。”秦束压低声音提醒华然，眼神认真而沉重。
“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的。”
华然唇边的笑意消失，慢慢放下筷子。
韩含抽取了病房里仓存的气味样本，配置出对应的抑制剂。华然随时携带着抑制剂以防万一。
上次失控差点令她丧失了待在第九环基地的资格。
她不会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至少不是在现在。
“你有数就好。”秦束顿了顿，没有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华然坐直身子，凝视秦束，郑重地说：“我想请你带队奇袭第二区。”
“你想好了吗？”
秦束并未开口拒绝，而是确认她是否真的下了决心。
“是。”华然颔首。
“第二区不除，我们守不住第九环。”
秦束凝视着华然，目光从她的眼睛，到她的面上的每一寸，再移向她的发顶。
他记得她以前最喜欢编发。甚至出去玩儿时，一天能换三四种造型，包里随时装着发饰。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她拆下了执念的编发，扎起了马尾辫。
曾经两人身上的校服也换成了儿时憧憬着的军装。
转眼之间，他们都长大了。
“好。”秦束点头应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
“科尔那边需要有人拖住。”秦束想了想，“还有唐纳，他也是个麻烦。”
唐纳家族与议会有不浅的交集。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唐纳家族是否跟研究所、第二区有交集，但秦束不确定唐纳家主是否会因为小唐纳有所顾忌。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毕竟对于唐纳家族而言，或许干掉他们扶持第二区，比与他们周旋来得更加轻松。
“议会下令让第九环出面，在第八环开展科教活动。在公众面前露露脸，压一压最近的流言。”华然点开光脑，将一份文件转给秦束。
“军部那边也是一样的意思。命令我们后天一早出发。我会带上科尔一同去。”
秦束不能出席，需要有人保证华然的安全。科尔出面，合情合理。
“我会以实践的理由，建议科尔带上萧瑶和唐纳他们四个。”华然温声叙述着她的计划，“这种安抚民众的活动，还是有些女孩子比较好。”
秦束点点头，这种公众活动华然得心应手，不需要他多问。
“时间有些紧。我先行一步。”秦束起身向华然告别。
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
即使第二区一直是他们监控的对象，备用的计划也有好几版，此时还是需要将人员集中在一块儿，详细分析规划下。
这次的行动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一旦研究所和议会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怕是不会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好。”
食堂门口，暖黄色的灯光下。
华然凝视着秦束远去的身影，白色裙边随风飘扬，她的眼神深沉而悲伤，带着歉意与不舍。
“对不起......”女子轻声的道歉破碎在基地的寒风中。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看着我走向我的结局。
这对你我而言，都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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