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做得非常优秀呢,阿纲。”里包恩喝着咖啡,称赞道,“勉强有点首领的气魄了。惩戒了犯错的人,又安抚了受害者,雷厉风行的处理措施让之前的闲言碎语都消失了,各家的行事作风一下子安分许多。”
“这么一大早,为什么你们会凑在一起过来啊……”沢田纲吉把玛利亚的牛奶放到桌子上,在里包恩对面坐下。
“山本先生也要喝咖啡吗?”安娜一进门就钻进了厨房开始煮摩卡壶,没有等到山本武回答,她就把一杯新的咖啡放到了黑发青年的面前。
“既然你已经认清情况,下定了决心,那我把你培养成合格首领的课程当然要继续啊。”里包恩平静地说道,“安娜可是我今天专门请来的助教。”
“能帮到里包恩先生是我的荣幸。”安娜推了推眼镜,抬起一个沉重的纸箱砸到桌面上。
玛利亚忙着和山本武聊天,这个看起来气质冷硬的青年意外的是个温柔健谈的好人。
“……他还是负隅顽抗,执意出言挑衅,但彭格列完全没有被动摇,严厉地把他冻成了冰块!”玛利亚认真地转述了昨日的见闻,“彭格列就跟我的老师一样厉害。”
山本适时地为玛利亚鼓掌。
“为什么是像老师一样厉害?”沢田纲吉正在用裁纸刀划开封箱的胶带,忍着尴尬听完玛利亚略带夸大的吹嘘,忍不住插嘴道。
玛利亚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解释,慢吞吞地说道:“有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但班里的同学还是很吵闹,老师走了进来,生气地说,‘我在走廊上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整栋楼就你们最吵’然后拔出武器对着窗外的树射了一枪,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小学教师会随身携带手枪啊……”
“妈妈说是教具。但据我的观察是因为学校里经常来杀手,隔三岔五就会从各种地方钻进来,比蟑螂还要讨厌,为了避免家长投诉,每个老师都自主配备了武器,只要在杀手行凶之前把他们全部处决,就不会影响课堂秩序和教学进度了。”
“该说不愧是黑手党学校吗。”沢田纲吉平静地放下裁纸刀,“那么……这是什么东西?”
纸箱里放着一册册厚厚的文件。
安娜微微一笑:“是今天的教材哦。”
“以德卢卡家为例,虽然是黑手党,但主攻的是相对清白的生物技术产业,因为经营要求苛刻,利润相对较少,在黑手党也是比较边缘的存在。不过正因如此,留在其中的家族竞争格外激烈,手段也称得上花样百出。由商业犯罪为起点,行业内部涉及的不正当竞争手段包括刺杀、火拼以及非法人体试验。”里包恩的目光转向玛利亚,她垂着眼睛,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变化,“因此人力资源的损耗非常严重,是需要从头整顿的行业呢。”
“难怪从业人员的死亡率比顾客高出这么多。”山本看着安娜发下来的表格说道。
“在竞争中失败的小家族会被迅速吞噬,崩溃的大家族也会被立刻分尸。德卢卡夫人在遗嘱中指定你为保护人,虽然不能让你直接操控遗产,但也给了你很大的操作空间,有安娜和玛利亚在,你能调动的资源不容小觑。脱离了彭格列的名义,它能让你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悄无声息地做许多事。作为给新首领的报酬,她考虑得十分周到。如果你想建立一套新的规则,那么选拔合适的执行者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人员的频繁流动和交替是黑手党的内部特色,依据每个人的经历判断他们的立场和忠诚度,这样的事情应当修炼得像本能一样敏捷和迅速。今天剩下的时间就来练习审人吧。安娜,把资料拿出来吧。”里包恩说道。
“十个人为一组,一本文件夹里有二十个人也就是两套题。”安娜裁开剩下的两个箱子,一边说道,“电子版已经提前发到了各位的邮箱里,为了照顾大家的眼睛我特地把所有资料都打印下来了哦。”
“……这么多?”沢田纲吉发出小声的哀叹。
山本兴致盎然地问道:“安娜小姐,你说的‘大家’是什么意思?”
“不单单是阿纲,山本和玛利亚也要参加哦,你们一个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一个是德卢卡家的继承人,这也是你们的必修课,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里包恩已经戴上了一副和安娜同款的眼镜,挥舞起小教鞭,“本次课程施行连坐制,审到零错误前谁也不可以休息。”
“这是可以做到的吗?”沢田纲吉质疑道。
“比起你们只要受苦一天,安娜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里包恩敲了敲沢田纲吉的脑袋,“少一点怨言,多一点努力。”
“这种话完全是诡辩吧……这是努力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吗?”沢田纲吉顿了顿,看向玛利亚,“而且让玛利亚和我们做同样的事情,也不太公平吧。”
“端正你的态度,如果连首领自己都不相信,那你还怎么用这种鬼话去骗人。另外,不用担心玛利亚,谁是拖后腿的那个还不好说。”
“不要气馁啊,阿纲。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挺有趣的,就像推理游戏一样。”山本武挥了挥手,语调轻松地说道,“安娜小姐,请先给我一份吧。”
玛利亚已经走神有一会儿了,但听到山本的声音,也默默地跟着举起手。
安娜看向沢田纲吉。
他看了看身旁的二人,收起愁眉苦脸的表情,深吸一口:“那就开始吧。”
“结果反而是玛利亚最先完成了……”沢田纲吉看着玛利亚的背影,轻声感慨。
玛利亚达到百分百正确率后就逃到一边画画去了。里包恩先前声称施行连坐制但也没有在玛利亚离开座位时进行阻止。虽然有一点被打击到,但是没有连累玛利亚还是让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德卢卡的内部资料,作为继承人之一肯定被补过课了。”里包恩说道。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一张熟悉的面孔被印在文件的左上角。
“萨默·温特,真的有人会叫这种名字吗,”他扫过文件上的字,看向末尾标注的“已死亡”字样,眉头逐渐蹙紧,“资料甚至连一页都不到……德卢卡家的医生果然哪里都不对劲。”
“这个人的名字有点眼熟啊,”山本武看了一眼沢田纲吉手中的资料,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我见过他。”
他在已经完成的“作业”中迅速翻找,拆下一叠不算厚的纸。
“亚历山大——是个美国人。”他用笔敲了敲他的名字,“经医生介绍加入德卢卡家,曾负责一座小型实验室的运行,但本身不是技术人员,只参与管理不主持研究。实验室反馈过几次失联,基本上从一周前就查无此人了。这个医生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吗?”
沢田纲吉压低声音,向山本武简单解释了德卢卡家的事情。
“……根据彭格列在加洛工坊找到的资料来看,医生在大桥上被加洛的手下枪杀,他在自己的车子上安装了定时炸弹,不知情的下属将他的尸体抛入河流,随后车辆自爆,医生卷走的资料也随之被烧毁——也确实有人在下游发现了一具尸体,枪口与报告中的头部中弹吻合,尸体着装也与医生的尺码一致,但是因为泡水时间过长尸体本身已经面目全非,并不能确认那百分之百一定是医生。”
“少了两个人,但是尸体只有一具,”山本收起了笑容,“甚至连死者的身材也相近,很难不多想呢。”
“如果死掉是亚历山大——”
“给你。”玛利亚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山本武的手边冒出来,打断了沢田纲吉的自言自语,“你的东西。”
“给我的吗?”山本惊讶地挑了挑眉,重新扬起微笑,接过玛利亚手中的画,说道,“这是……给我的礼物?”
“看来玛利亚真的很喜欢你,”沢田纲吉拿起一本文件夹盖住医生的资料,笑着看向二人,“我可以看看吗,玛利亚画了什么?”
山本的表情显露出几分困惑,他将画放在桌子的中央。
这是一幅奇怪的画。混乱的黑色线条涂满了整张画布,线条似乎在努力传达某种具体的印象,但画的主人落笔时好像在随时改变心意,突兀的转折随处可见。
“这是……”
“……好独特的风格。”
两个大人一时哑口无言。
玛利亚抬头看了一眼山本武,指着一条黑线犹豫地说:“这是你?”
她重新看向自己的画,似乎也在思考,想了一会儿,又把指尖移向另一团蓝色的线条,“这是……你的刀。”
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里包恩重新睁开了眼睛。
“玛利亚怎么知道山本会用刀呢?”沢田纲吉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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