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柚沄在手机上简短地操作了几下,随即起身将靳好扶回到座椅上。
“他不会进去的,放心。”说罢,又转去客厅打了几通电话。
靳好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那把刀戳破了,一不留神,寒意就漫溢到了全身。
等她再回过神,手心里被放了一杯热茶。
“谢...谢谢。”她沙哑地礼貌道。
一口温度适宜的茶逼走了体内的凉气,淌进胃里,浇灭了她的一些怯懦。
两人还没再说话,几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靳好小臂一颤,用了些力气,才没让茶水洒出。
她下意识地抓紧准备去开门的薛柚沄。
“别担心,不是他。”女人把平板递来,才朝门口走去。
是几名警察。
“柚沄,人我们先带回所里了,也通知过他的家人了,有什么情况再和你们联系”
“好,多谢。”
薛柚沄送走他们,转回家里,走到清醒一些的靳好面前。
“扔烟头的那人精神有问题,之后应该不会再在这里独居了。”
说罢,她又回到厨房端出餐前烤好的甜点。
靳好当记者的那段时间,也经历过不少大事,就算是还留着之前那件事的阴影,心理承受能力也不会太差。
缓过神,已经能坐在沙发上自如地品味起薛柚沄做好的蛋糕了。
“糖放太少了。”
薛柚沄坐在另一组单人沙发上,本以为她会再问问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是这一句。
“加上下午你拿走的那瓶可乐,不少了。”
她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她算不上才识渊博,但也自认为见识过不少各样的人,像靳好这么心大又心细的矛盾体,还真没见过几个。
差点经历了一劫,却还能悠闲地坐在这儿点评她做的那几道菜,但却偏偏又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吃了两块小蛋糕便又问道:
“说说吧,你是不是之前来看房时,就发现他精神有问题的?”
薛柚沄挑挑眉,看来她猜得不错,这姑娘果真没那么傻。
“算是吧,但真正能够确认,还是昨晚。”
“昨晚?”
吃完第三块小蛋糕,靳好总算放下了餐具。
看来甜食果真是治愈的首选。
心情恢复了,体力也跟着好了不少,这会儿,她对薛柚沄的话更感兴趣了。
昨晚连她这个原住民都没发现有什么疑点,这人该不会是把小区的监控画面也一并接到手机了吧...
可惜薛柚沄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端起盘子走进厨房,“时间不早了,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里。”
靳好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但想了想自己家被砍了几刀的门锁,还是默默地走向客房。
但走了几步她又退回来了。
白吃白住,听上去怎么都不像是正处于离婚期的关系吧。
想了想自己这个月超额支出的那几件衣服,她咬咬牙又溜进了厨房,比起薛柚沄的三倍式付费,她仅能支付得起洗碗的付出了。
“我来我来,你去休息吧。”
薛柚沄扬扬嘴角,没有拒绝。
走出几步又转身,“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修锁公司。”
靳好停住了。
这真的是薛柚沄吗?
按照她以往的惯性,怎么可能主动帮她找人来换门锁?
不亲自去把门卸下来,都是最好的情况了。
再回想这几天女人的一系列行为,好像的确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发疯了。
别说找机会和她同床共寝了,就连她人已经坐在她家了,还会被请去客房?
难道说,结婚的这一年也全都是她的伪装人设?
靳好不由联想到今天上课的那些繁杂的课件,该不会是在长期教研工作的压力中,薛柚沄分裂出来了第二种人格吧。
“不用了,我自己联系就行。”
她不动声色地把碗放进橱柜,看来在搞清楚女人的精神状况之前,她得想办法在这儿多住几天。
——
第二天的课换了老师,薛柚沄早晨和她一起来了学校,说自己要去办公室整理一些东西,就没再露面。
新来的老师既不会收手机,还会照常下课,但靳好一上午都没怎么听进去内容。
倒也不是在为薛柚沄还没有确诊的病情而担忧,主要是在第一节课才开始几分钟,她坐在窗边的位置打开了窗帘,无意中朝楼下扫了一眼,刚巧就看到薛柚沄正和一个女人从楼下路过。
起初她没怎么在意,毕竟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这么多,就算是学生家长也不算奇怪。
但很快,她把手机拍照功能不断放大,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薛柚沄。
第六感这种在关键时候总是形同虚设的东西,这一次却好像派上了用场。
她非常肯定,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这种猜想,在中午下课后,再次得到了证实。
这次的交流活动采用穿插式,这周是进校园,下周就该轮到这几位老师去她们台了。
她作为负责人,需要和薛柚沄沟通确认下周的时间和参与人员。
尽管她现在就住在女人家,完全可以等回去再说,但本着不耽误薛柚沄病情的原则,她还是在下课后和这次的任课老师一起,去了薛柚沄办公室。
刚走进那一层的走廊,就看见一个女人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
“哟,这不是小陶吗?回来找薛老师啊?”
身旁的老师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迎面而来的女人柔柔掩面道:“好久不见高老师,是啊,找她有点事。”
今天是阴天,又正值周末,大多办公室都关着门,走廊里有些昏沉。
那位陶女士又逆着光,靳好仅能在擦肩时看过一瞬她的样子。
栗色的卷发松快地搭在肩膀上,与薛柚沄偶尔挽起的黑长直截然不同,身材高挑且面容清丽,一眼望去,又与办公室里的女人气质相近。
从楼梯口到薛柚沄的办公室,不过几步路的长度,几句寒暄便足够填满了。
靳好没再回头,只放缓了步子,等听到陶女士已走至楼梯,才恢复速度。
“小薛啊,电视台的大明星来找你了。”
那位高老师把她带进办公室,临别前,还不忘再开句玩笑,“看来我这时间把握得不错,没有影响你和小陶。”
薛柚沄没接这句话,只带了很浅的笑意,不知冲谁解释了一句:“她来找我谈点事。”
高老师急着下班,没再起哄,摆摆手便出去了。
靳好还站在门口,犹豫自己还该不该留下。
“家里的食材不太够了,我一会儿准备去趟超市,你想一起去吗?”
薛柚沄好像并不是刚才那事的亲历者,自然地问道。
甚至连语气都像是结婚十多年的两口子。
谁要和你一起去。
靳好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眼睛在屋内绕了一圈,“好啊。”
这是她第一次来薛柚沄的办公室,和印象中那些学校老师的布置风格没什么区别。
听她答应了,薛柚沄才关了电脑,从书柜里取出几本书装进包里,“走吧。”
靳好不动。
女人关了窗子,看她还僵在原地,“饿了?那先去食堂?”
她每多一分笑意,靳好就越想生气。
尽管这种生气根本毫无理由,她们现在最深的关系,也顶多算是邻居,凭什么在乎人家和别人聊天。
想到此,她迅速转了身,“不用了,先去超市吧,这会儿人少。”
薛柚沄点点头,跟在她身后锁了门,一转身,走远的人又闪回到她面前。
“你就不问问,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她忍住笑意,尽量装作没听懂语气中复杂的情绪。
“不是因为没有我家的钥匙吗?”
靳好又觉得自己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瞪了表情无辜的薛柚沄几眼,快步朝楼下走去。
——
这个时间段,来超市采买的人确实不多。
靳好和目的明确的薛柚沄不同,悠闲地跟在后面。
这家超市位于她们小区和西大之间,和她去省台的路不是同一方向,以前来的次数也不算多,看什么都很新奇。
很快,她就停在了零食区。
正在纠结薯片口味时,去买肉和菜的女人推着食材从身后飘过,“你最近胖了。”
“......”
靳好连头都没回,每种口味各拿了两包扔进推车里。
她怎么会信这种话?
她都有半个月没和这人坦诚相待了,难道大学教授的眼睛也比自己高一等,还能有透视功能?
从超市出来,已经快到两点了,为了防止回家还要饿着肚子做帮厨,靳好临时决定,请女人在楼下的快餐店吃点东西解决午饭。
为了上镜合格,她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过这里了,满满当当点了一大桌。
见薛柚沄连着吃了三根薯条,靳好猛吸了一口可乐,看来,这人真的受什么刺激了。
不是她刻板印象,以前她俩过周末的时候,常常是连门都没力气出,每次她点外卖想选这些,基本都会被女人无情拒绝,要不然就是各自下单。
就连她们在国外第一次见面的那顿聚会,薛柚沄也没有吃过一口这类东西。
她正琢磨着该从哪方面再试探一下,却听到:“那边房子里的衣服,你别忘了抽空去拿回来,下周就要还钥匙了。”
靳好被气泡呛了一口,再看咬下汉堡面色如常的女人,也假装平静地回道:“我的钥匙丢了。”
薛柚沄顿了一下,点点头,“那等回去,我把我的那把给你。”
实话实说,靳好不想提陶女士那茬的,听上去显得她好像很在乎这段婚姻似的。
但在咬到鸡块的前一秒,有些话还是比脑子快了一步。
“那薛老师得确认好了再给我,千万别拿错了钥匙。”
空气也跟着安静了几秒,女人放下了可乐,直直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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