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无措的眨眨眼,生了病的徒弟有一点粘人。
这个温度,好烫。
耳朵突然动了动,他猛地回头警惕,厚厚的雪面上出现些许轻微的异响。
没多久雪绒就从底下的雪堆里窜了出来:“不好了仙君,是狼群!”
“仙君小心!”
背后奇袭,程诺下意识弓身躲过。
一道黑影在雪地上拉出四肢拖拽的脚印,血盆大口,尖锐的利齿,幽绿的眼眸。
几乎以一种得天独厚的血脉压制就将雪绒吓的瑟瑟发抖。
在这极北高原之上的掠食者残忍狡诈不留余地。
“仙,仙君,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看到了,火堆之外的大雪之中,无数双贪婪的目光,匍匐前行,一副攻击姿态。
最率先扑上来的是狼王。
“雪绒,到我身后去。”
“仙,仙君?”
“少废话!”
“哦。”
火堆里的光逐渐熄灭,群狼警惕的盯着眼看手中执剑的仙君,对利刃的忌惮,以及左右来回不断前进试探的步伐。
金米花:“宿主,经检测,你在这里动手雪崩的概率在90%以上。”
“但你不动手,你们出事的概率也在90%以上。”
程诺手心微微出汗,眼前的头狼脚下却忽的一顿,萧瑾安将什么东西从狐裘中拿了出来又放到他身上。
“予之?”
发着高烧的人连手都带着余温,和这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和他颈侧的温度也是,半阖着眸子没有气力顺着轮廓耷拉下去,痒痒的。
再之后,怀中人细细呢喃半句,程诺撑大了眼眸睫毛微颤。
雪地下方突然急速蔓延一条裂痕至脚边,他才走出一步,下一刻猝不及防一陷,低头看去,天旋地转。
“啊!”兔子惊叫。
所有人突然失去重心,快速下坠。
原地出现一个不知通向哪里的深坑,原本虎视眈眈的狼群有一化作人形跑到坑洞的边缘细看。
再次睁眼,人一身处一处花谷之间,起身,花瓣从衣上飘落。
徒弟,一恍神,还好,萧瑾安和雪绒都在,没丢。
再一打量这四周,不知从哪个半山腰种的桃花树在这个时候飘花瓣,一阵风起,粉白色的叶片就那样裹挟着飞在空中。
他们已经在整个天山绕了好几日,哪有什么四季如春的幽峡谷,还没有放弃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
却万万不曾想他们便寻不到的地方原来就在这厚厚的积雪之下。
山体之中,难怪找寻不得。
“怎么这么突然?”
正想着抬手顺了一下发丝,睁眼一道锋芒便出现在眼前,程诺下意识将身子后仰,不大,到像是孩童聚集耍弄的玩意,但多,从各个地方突然出现直指他的咽喉。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个只有两手大的袖珍人,头上披着一个Q版大白虫子造型的绒布站在最前头,身上短打大致是山里猎户的造型,手中的长矛也没有一尺长。
“?阁下是?”
“天山一霸!”
什,什么?
“小的们,抬走!”
话音才落,四面都被人抬起,这时程诺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直接和地面接触。
他们都落在了一张巨大的兽皮上,但那兽皮又不似真正的皮毛,清透有纹。
比起野兽反倒更想是什么东西褪下的皮经过加工制成的布匹。
这是做什么?程诺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转眼他们几个就被人家连人带毯的全部一咕噜丢水里去。
又是水!程诺翻腾了一下立马冒出来,他和这水好似有什么不解之缘。
旁边雪绒的皮毛一吸上这水就要往下沉,扑腾扑腾的喊救命,程诺只得一手一个往上捞,不料就这一会的功夫,这汪泉就好像被染色。
主要就是萧瑾安身边,他的徒弟会褪色。
一颗心悬起,程诺把雪绒顶到头上去这才空出两只手。
可是真的顾不上了,“萧瑾安,你醒醒,萧瑾安。”
“咦,这个人中了我们的毒?”
站在岸边的霸王们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然后对着长矛一拍。
“哎呀妈呀不得了,这好像是老祖宗干的!”
“什么?老祖宗?老祖宗不是飞升好多年?我不信!”
不信邪所以屁颠颠的跑到池水边捧了一捧喝下去,然后当场倒地,四仰八叉的跟吃了毒蘑菇一样。
“呀,真,毒……”
扑通——
一下直挺挺,吓坏了和他一道的伙伴。
“呀!蚕小虫!”
“了不得!了不得!蚕小虫喝了老祖宗留下了毒死了!”
“了不得!了不得!蚕小虫被老祖宗给毒死了!”
“了不得!了不得!老祖宗显灵毒死了蚕小虫!”
程诺抬手:“哎——”
结果却见众人瞬间退开八米远,慌作一团的人奔走相告,程诺眼睁睁的看着一场闹剧在面前出现又消失,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其中哪怕一个。
这都……什么跟什么?
“呕~仙君,我晕。”
雪绒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只兔子,天山上的兔子,重新回到天山居然严重的水土不服!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人性吗?
往旁一跳变回人,无比狼狈的模样,但其实这真的不怪他,似乎是泉水的效用,程诺觉得自己的思绪也不那么分明。
难道这就是陆长泠说的那泉?不管,总之先试试。
调动灵力试图驱散这人身上的毒素,封惊月已经事先用银针将徒弟的周身大穴给封住。
然后又在出发前将驱毒的方法事无巨细的讲解。
结果费了好一番功夫,没有用,再试,还是没用,再试!依旧没用!
程诺松手,沉默着把他们全都弄上岸,湿哒哒的衣服在向下淌着水,他平躺在岸边的草丛里将手背覆在眼睫上,这下都不用伸手摸就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玩完。
好好的徒弟养死了,也不说有多少挫败感,但见了眼眶还是酸酸的,当反派的时候都没有把徒弟养死,当良师的时候不行了。
他转身侧躺着去看,然后随手就揪了一根草团丢过去:“你是霉菌成精吗?放养的可以,进到实验室就不行?”
莫名的崩溃就在一瞬间,没有任何前兆的豁然起身,他就跨坐在对方身上双手用力的掐紧了徒弟的脖颈。
“哎?仙君?”雪绒偶然撇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拉人:“仙君仙君,还有救,还有救!”
程诺听不进去,他现在累了,想不开了,被刺激到了,毁灭吧!全都同归于尽!
萧瑾安的脸逐渐憋到发红,脖颈上的青筋也愈发明显,在几乎要窒息的那刻被迫睁眼,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程诺的眼睛。
然后就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应该挣扎的动作停在半空。
雪绒很激动,死命的摇晃程诺的胳膊企图将它掰开:“醒了醒了,仙君你放手啊,这家伙他醒了!”
结果却眼睁睁的见着萧瑾安反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递到他师父手边,“用这个。”
“程星遥,如果你坚持不住了,那就用刀吧,从喉管割开,切断,只消……片刻。”
雪绒震惊,一整只兔子不会动了,程诺果断放手接过刀,萧瑾安抬手指尖触碰到那发红的眼尾:“对不起啊,师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向程星遥这样的人会哭,还不是装的,是那种出自真心,眼眶红了一圈,眼底晶莹却迟迟不肯落下。
向来就真的很在意了吧,也是,他从来也没读懂过眼前这人,为什么要到很久很久的后来才知道那份欢喜呢?
所以南海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他都当往事随风,不论从前,只有今朝,今朝的萧瑾安师尊是程星遥。
我真不该拖累你,下一回,下一回收一个更听话的徒弟吧。
“不是,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反应过来的兔子觉得自己也疯了,左右两边拼命拦着,“仙君,仙君,你别听他乱讲,他疯了,他疯了!他被那毒毒傻了!仙君!”
程诺咬牙举起刀。
“仙君!”
一刀落下,用了十足十的气力,雪绒拉都拉不住于是砰的一下变回原形背过身,下意识的拉下兔耳朵遮住眼睛不敢看。
“萧瑾安,谁要你的狼牙?什么叫你活不下去了我要活着?你占着被狼养大的还有办法对付狼群?用什么?半死不活的这条命?还是你忘了,我才是你师尊?”
整把刀除了刀柄全都没入土地里,可想而知用刀的人当时使了多大力,但这刀终究没有插入喉管,偏了许多。
但面对面时萧瑾安却能清晰的看到程星遥那双泛红的眼眸中多了许多愤恨。
于是他笑了,愣了一瞬后突然而然的发笑,师尊啊~
雪绒掀开一只耳朵回头:“仙君?”
兔子鼻子耸了耸,好像没有血腥味,难道他俩终于想开了?
结果一个兔脑袋被人按回去怎么挣扎都没用,莫名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他想不通。
比他更想不通的是程诺本人,在按住雪绒的同一时间伸手,程诺觉得猝不及防,后脖颈一重,于是被迫低头,唇上似乎贴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倏然瞪大了眼眸。
等回过神来想要努力挣扎,可明显北黎山的伙食太好,再加上这个方位他确实没有天然的优势。
唇齿间陌生怪异,那个湿湿热热的东西是什么?!!或许整个人都是,分不清这下高烧的人究竟是谁。
全身都麻痹了个遍,跟高度紧张时的机体状态一模一样,连心脏的跳动都会加重和加快,脑中没有弦,因为在这一刻一切都空白。
他半趴在那,唯一能冒出来的思绪。
“还是杀了吧。”
雪绒: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我!
兔子躺在草丛无语的敲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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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山一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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