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此时于棣已不敢再刺激于宣,一边轻声安抚着他不要乱动,一边连声传召太医。元朔知道于宣肯定是颈瘫,只是瘫成什么样子还不确定,便先放弃了肢体的检查,让于宣通过眨眼的方式回答问题。

“殿下,臣接下来的问题,您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是的话眨两下眼,不是的话眨一下,可否?”帝后看着于宣缓慢却坚定地眨了两下眼,终于喜极而泣。无论如何,于宣活了下来,连带着神志也是清楚的,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接下来的反应却并不尽如人意。于宣手部功能尽失,除了拇指外侧没有丝毫知觉,腕子一抬起便随着重力下垂摇晃。于棣眼看着于宣只能弯弯手肘,不禁老泪纵横,难道从此以后,他的孩子连轮椅都推不动了吗?

可确认了损伤平面在C6-C7的元朔却几乎欣喜若狂。虽然这个位置是别想着自理了,可话说回来,以于宣的地位,只要他自己没所谓,其实也问题不大。但无论如何,只要能自主呼吸,能熬过这几年便能一切转好。

如今并没有给众人伤春悲秋的时间。帝后南巡时间太久,本来早就到了返京的日子,只是记挂于宣的身体,硬生生拖到了这日。如今于宣醒来,帝后也可放心返程。只是想到于宣,众人便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于宣是打着侍奉帝后的旗号离境,如今圣驾北归,他也得各回各家。可以于宣的身体,一路车马奔波,谁也不敢担保病情不会进一步恶化。众人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尊重于宣自己的意思,又休整了半月后缀在圣驾后慢慢蹭回了封地。

淮王的车架,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蹭回封地。于宣连转移身体都有些受不住,哪怕轿子已经停到了殿门外,这一段距离也是难如登天,稍微一抬上身头便直直地坠下去,仿佛脖颈竟没有丝毫支撑。

侍从怕移动间造成更不可预知的损伤,只得用了颈托将于宣的头固定住,七手八脚地先将于宣转移到身侧一块木板上,再一路抬着木板直接送到轿中。饶是如此小心,车架甫一走起,于宣便觉得头晕恶心,可他不要说连吐得力气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好在始终守在一旁的元朔看出了端倪,帮于宣略微抬起轻扣后背。

可于宣卧床了这么多日,除了药汤就是药汤,几乎没进过什么东西,哪里能吐得出来东西,连胃里的酸水都反出来才觉得略好一些。只是头晕的感觉并未消散,哪怕赶路的不是牛或马而是淮王府的牛马,选了身高体长相近的仆从整齐划一地抬着轿子,于宣仍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你应该是缺氧,身体还没研究明白怎么呼吸,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好上些许。”元朔看着于宣口鼻用力地呼吸,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口水,却仍紧皱着眉毛,显然是呼吸不畅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安慰道:“要是有呼吸机就好了……不过你也别思虑过多,我保证现在这个车是纹丝不动,放松心态别太紧张。”

于宣在呼吸的间隙,努力翻了个白眼给元朔,怨念几乎化为了实质,元朔却假装没看见,看于宣缓过了气,反手将他上身的躺板稍微抬起,只是刚在躺板下塞了一个靠垫,最多10°左右的斜度,于宣的身体就直直地向侧方滑去,好在身体四侧全是靠垫,看上去也不过是侧过了头而已。

于宣在心中吐槽的弹幕怕是滑过了十万条,只可惜身体受制于人,有气也没处撒,他只能闭着眼睛忍过这一阵晕眩,开始适应新的体位,好不容易找到了呼吸的节奏,睁开眼才发现元朔帮自己戴了个眼镜,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你的手,我把你手腕背侧放到了肚子上,你试着感受一下,尽量在吸气的时候把肚子鼓起来。”别说,这种别人挥着自己的手,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感觉还挺奇妙的。于宣皱着眉,努力用双手残存的感知想象着肚子的位置。

“能想象到吗?”于宣听到元朔的问话,感知了半天还是诚实地颤了半天的嘴唇,终于哆嗦出一个不字。他如今话是能说,只是说不清,撑死了也只能单字单字地蹦,元朔说他这就是呼吸功能太差,于是这些天但凡有力气了便在拼命复建,不求别的,人活着连话都不能说有什么意思啊!

只是想法归想法,行动归行动,于宣只感觉自己整条胳膊都是木的,更是找不准呼吸的发力点,眼见着自己都快把自己吹晕了,所谓的大口呼吸也没感受到,眼前的黑雾更是一阵赛过一阵,只得闭了眼表达要休息一阵,床都没有放下就滑向了再一次昏睡。

在于宣昏昏沉沉中,淮王的车架总算回到了王府。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看着床边的扶手,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回了现代,等到侍从看他醒来,将床头摇起的时候,这种错位感更是站上了顶峰。

“没办法,殿下现在损伤位置太高,和过去一样的话,实在有些危险。”元朔也实在是被吓到,于宣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路上在昏睡中几次痉挛,若不是身旁几人合力按住,恐怕要跌下塌去,后果不堪设想。反正自己马甲也爆了,搞个护理床本就不是什么技术难题,如今解决了世俗问题,还是用起他来比较顺手。“而且,反正那谁也不在,睡个单人床怎么了。”

“滚。”于宣没好气地回应,有这样戳人伤疤的吗?只是今非昔比,元朔不但没顺着他的话滚出去,反而接过了药童送来的一碗药,药香四溢,于宣却有些怕。倒不是怕吃苦,只是他如今吞咽有些困难,一碗药从热喂到温,简直是在反复凌迟。

好吧,其实还是怕苦。

怕苦的于宣如今只能吃完药漱漱口了事,此前常备的蜜饯早已不知去向——他如今只能吃些糊状食物,蜜饯这类又粘又硬需要反复咀嚼下咽还可能有核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级窒息告警物,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史书上留下“淮王吃了口糖,被噎死,崩”这类几百年都不会消散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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