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人等啊盼,盼着新出炉的县主快快归家,可等虞初真的回来了,回得这般突然,也未提前捎个信,直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期盼喜悦是有,但更多的是惊讶。
还是老夫人反应快,握着虞初的手把她迎进屋,一口一个乖孙,前所未有的亲昵。
谢氏亦是眉眼含笑,拉过想要出去玩的儿子,把他拢到虞初面前,叫他唤姐姐。
一向被家里人宠到手里的小儿看虞初占了自己的位子,哪里肯唤,扭过脸,牛犊子似的就冲了出去。
谢氏没拦住,面上露着尴尬的笑,试图圆过去:“这孩子,就是闲不住。”
老夫人宠孙子:“他才多大,正是贪玩的年岁,莫拘着。”
虞初笑笑,不吭声。
她九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好好写字,不认真学女红,就得挨板子。
但已经过去的事,再计较,就显得自己心窄了。
再说,要计较,也得看时候。
虞初心知谢氏想要什么,偏不明说,只把自己在宫里听到的事当趣味说给她们听,待提到十三皇子时,语气顿了下。
老夫人依旧淡定,倒是谢氏沉不住气,催问十三皇子怎么了。
虞初道:“也不是怎么了?就是贪玩又爱使性子的年岁,丽妃娘娘又宠得很,要什么都应,结果因着生辰礼收得不满意,以为身边小太监贪了,直把人吊起来打了五六十鞭子,打得人身上没一块好皮,险险救回一条命,人怕也是废了。”
谢氏听后,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万万想不到,十三皇子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残暴,身边的人说打就打。
老夫人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握紧了虞初的手,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虞初面上镇定,看向谢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母亲是不是问过十三皇子找伴读的事儿,我在宫中也有打听,丽妃仗着有几分圣宠,挑得很,咱家这家世,丽妃怕是瞧不上。”
前头听到十三皇子把身边伺候的人打得半死不活,谢氏便是再想,到了此刻,心也淡了。
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打小如珠似宝地养着,哪能送进去遭人作践,到时出了事,自己这边鞭长莫及,哭死都来不及。
老夫人这时开口道:“进宫也未必就是福,这种事,没什么好的,我们不眼热。”
“是的,我们东宫还有大姑娘在,十三皇子又算得了什么。”谢氏赶紧表明态度,再也不提这茬。
不过,提到虞瑶,谢氏又有话要说了。
“大姑娘如今到底如何了?这一年又一年,再拖下去,成了老姑娘,太子更加瞧不上了。”
谢氏心直口快,就是话不中听,老夫人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打发她出去。
老夫人要单独问虞初一些事。
“这里没别人了,你告诉祖母,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虞初笑笑,直接就问,“大姐信里是不是说我了?”
岂止是说。
老夫人也不藏着,直言道:“瑶儿说你先是看上了容世子,可见过太子后又想进东宫分她的宠,我也不可能只听她一面之词,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虞初听后,笑了笑:“我要分她的宠,还会在这里坐着?”
“你也别给祖母卖关子,你父亲有打听到,太子确有纳你入东宫的意思,你能否认?”
虞初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厮就是个混人,企图利用舆论向她施压,便是不进东宫,寻别家,别家也会掂量掂量,一个被太子看上的女子,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冒着风险娶回家。
见老夫人情绪激动起来,虞初又道:“祖母为何不想想,虞瑶进东宫两年了,太子连缃云阁的大门都被踏入过,便是将我纳进去,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好看点的摆设罢了。太子始终瞧不上我们虞家,即便送一百个女儿进去,他也只会愈发不喜,认定我们虞家就是卖女求荣的投机者,不值得信任。”
虞初三言两语,言之有理,老夫人越听,心情越沉重。
散了大半家财,还送嫡长女进去,就是为了在太子心里挂个号,却不想,费了不少力气,竟是弄巧成拙。
老夫人心潮起伏,最终长叹一声:“你且回屋歇着,等你父亲从宫里回来再议。”
然而这一等,从白日等到天黑,仍不见虞光宗回来的身影。
须知,天黑后,宫门就要落锁。
这个点还不归,要么就是困在宫里出不来,要么就是路上出了意外。
老夫人哪里睡得着,赶紧派家丁出去打探消息,没多久,只见从晨间就候在宫外久等不到主子的长随踉踉跄跄奔了回来,一脸的焦急。
“老爷,老爷---”
才起头,男人就打阻,喘不上气。
谢氏愈发急了:“老爷,老爷如何了?在哪里?你快说啊!”
管事递了杯茶水让长随缓缓,匀下一口气后,长随才接着道:“老爷原本被太子召见,正要去往东宫,可不知怎地,在金銮殿外的宫道上与吏部尚书起了争执,还将尚书大人推倒,脑袋磕到地板上,晕了过去。”
听闻,老夫人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虞初扶着老夫人胳膊,稳住她的身子。
下首的郑姨娘更是百思不解:“老爷为何想不开跟尚书大人过不去,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还不止一级,可怎生是好。”
谢氏亦是心头凉凉,这可不是官大不大的问题,若尚书真的有个好歹,那就是一桩命案,还是发生在宫里,藐视皇权,罪加一等。
老夫人捏着虞初的手,颤着声道:“尚书大人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
“尚不清楚,人已经挪到了偏殿,太医正在诊治中。”长随能探听到的也就这些。
老夫人下意识用劲,攥紧了虞初的手,虞初吃疼,几不可见地微拧了眉。
“快,给瑶儿写信,探探是个什么情况,你父亲,你父亲不至于这么莽撞,敢在宫中这般行事。”
翌日,信送进宫了,还未等到虞瑶回音,吏部尚书的家人就找上门,要虞家给个说法。
“哪里来的说法,人都没见着,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又如何解释。”谢氏哪里见过这阵仗,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轮流用棍子敲击门板,一声声地震耳欲聋,快把门板敲破。
几个姨娘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两个哭着要回娘家。
“门都出不去,如何回?”郑姨娘瞧着平日只会争宠,真遇到事便胆小如鼠的姐妹,打从心底的鄙夷。
“也是奇怪,二姑娘才回来,老爷就在宫里出了事。”不知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落到老夫人身边安安静静的二姑娘身上。
就连老夫人也扭头看向孙女。
“所以,姨娘的意思,是我克了父亲?”
虞初如今有个县主的身份护身,倒也不怵。
众人目光一转,又落到说那话的姨娘身上,姨娘顿时慌了神,忙摆手道:“二姑娘见谅,妾也只是随口一提,断无冒犯的意思。”
众人:......
老夫人更是一声斥:“不会说话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即便不止一人有这想法,但忌惮虞初的新身份,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事也确实蹊跷,无从打探,只能等虞瑶的消息。
又是从白日等到天黑,虞瑶的回信几经辗转终于到了虞家。
然而,老夫人打开信件,看过以后,原本带点笑意的脸孔,逐渐变得凝重。
她一声不吭,把信递给虞初,要她也看看。
虞初一目十行,草草看完,只剩叹气。
该说虞瑶天真,还是没有脑,竟然等在太子寝殿门前,等到太子归来,扑到辇车前失声痛哭,哭自己父亲无辜,求太子主持公道。
太子当场就申斥了虞瑶无德无状,且令她禁在房中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踏出屋门一步。
虞家就虞瑶这一个在宫里还算有身份的人,虞瑶都没指望,那就真的没辙了。
是夜,老夫人叫来虞初,央她再进一趟宫。
虞初好不容易才出来,哪里肯再去那等龙潭虎穴。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里头受苦,甚至性命不保,却无动于衷?如此不孝,就不怕传出去后被人戳脊梁骨?”老夫人拿孝道来压虞初。
虞初也有她的道理:“祖母不知,孙女是被皇后撵出宫的,再进去,皇后又会如何想,万一迁怒到父亲身上,双罪并罚,父亲可真就性命不保了。”
老夫人一脸不信:“皇后若真厌你,又怎会封赏于你?”
“孙女毕竟救了太子,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瞧着,她若不赏,道义上说不过去。”毕竟是要做贤后的人。
虞初两三句,把老夫人说得无法反驳,心头更是沉甸甸。
良久,老夫人握了握虞初的手,似下了决定般,又道:“你明日随我去趟严阁老家里,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便是皇帝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他家长孙有意于你,曾托媒人来,不过是想纳你为妾,被我拒了,这回你得封县主,做正妻绰绰有余。”
虞初沉默了。
严阁老的长孙,虞初上辈子有过一面之缘,生得还算俊秀,品行也无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有个致命缺陷---
先天有疾,不能传宗接代。
娶再多妻妾,都无用。
形婚好像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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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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