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循声转头,只见宫墙转角处立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比夏枝高出小半个头,肩膀宽厚,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身板。皮肤比寻常人深些,却又比秦慕白上几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衬着总是上扬的嘴角,整个人都透着股阳光劲儿。
夏枝眨了眨眼:“祁年?你怎么在这?”祁年比夏枝大三岁。
祁年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把胳膊搭在夏枝肩上往下压,另一只手胡乱揉着他梳得整齐的高马尾:“我倒要问你呢……算了我先回答你吧。”说着就压低了声音,贴着夏枝的耳朵说:“宸妃娘娘宫里出了点事,这才给我喊来了。”
夏枝闻言一怔: “宫里?这种事很少发生吧,不是有专门的镇守使防着这些吗?”
“是啊,但是这宸妃娘娘不是善茬,手上沾的血太多,所以……”祁年不再说下去。
“那陛下怎么说?”夏枝听的不免有些心惊,咽了咽口水。
“能怎么说,我又不敢明说,等陛下自己查吧。”祁年叹了口气,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目光,向那处望去,就直直撞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睛。
“……这位是?”祁年被吓了一跳。他本就生得浓眉大眼,此刻瞪圆了眼睛的模样,跟面无表情的秦慕形成鲜明对比,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爷爷给我留的契,秦慕。”夏枝挠了挠脸。
祁年看了看秦慕,又看了看夏枝,这样反复几次,又开始和夏枝咬耳朵:“他会欺负你不,打没打过你?”
夏枝连忙说:“没有,他就是看着很凶,其实还行。”
“你爷坑孙呢。”祁年看他俩的搭配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没控制住音量。
“……”
“……”
“哥,开玩笑的。”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对上秦慕深沉的目光,顿时讪笑着松开夏枝,连退三步,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祁年干咳一声,立马转移话题。他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夏枝,问:“你还没回答我呢,陛下给你派什么差事了。”不等夏枝回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不会春猎那事吧。”
夏枝看他一脸担忧,不免有些好奇:“是的,怎么了?”
“害,那地方荒废好几年了,知道为什么前几回春猎都没选在那儿吗”祁年一脸神秘地看着夏枝,压低声音。
“你说书呢?”夏枝眉头一蹙,琥珀色的眸子瞪得圆圆的,衬着那张瓷白的小脸,倒真显出几分美人嗔怒的意味来。
祁年见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你哥我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说着伸手就要去捏夏枝的脸,”行行行,小美人别瞪了,哥这就说正事——”
夏枝偏头躲开,却听祁年压低声音道:"前几年来除忧的人说,这地方的忧除不尽,安生不了几日就又冒出来。我琢磨着......"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必是有什么在引它们过来。"
“上回来除忧的人没细查?”夏枝懒得计较那声“小美人”,横竖这些年被叫惯了。每回瞪他,这人总要变着花样调侃,骂也骂不听,脸皮比城墙还厚。
“上次来除忧的是灭忧所的人,他们你还不知道吗,一个个懒得很,面子功夫做的过关不就行了吗,根本不会费心去查。”祁年语气里都是鄙夷,然后又开始自吹起来:“不像我们斩忧堂的人,认真负责,一丝不苟……”
夕阳西沉,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行了行了,别贫了,我要走了,帮我跟你妹问个好。”夏枝打断他。
“得,还挺关心我妹。”祁年促狭地挤眼睛,不怀好意地笑:“本来打算出宫就去找你,这下倒巧了。下次让你家厨子备好好酒好菜,我再来找你。”又补充了一句:“我把我妹也带上。”
“你烦不烦,我不喝酒。”夏枝被他说的脸都热了,瞪了他一眼:“还有你妹妹一个女孩子,你别在外面乱说,让人听见坏人名声。”
“十七了还不能喝酒啊,之前你太小,你爷爷又拦着不让......我不管,就这么决定了,下回哥教你喝!”祁年瞧他真要恼,连忙举手告饶,“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这把真走了,还有你那地方估计真有点邪乎,你千万小心。”
说着祁年拍了拍夏枝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就跑了。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夏枝长舒一口气。正要迈步,却见秦慕定定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一阵风徐徐吹动二人的衣袍。“做……做什么?”夏枝被看得发毛,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
“没见过你这样。”秦慕突然开口,竟是夏枝认识他以来听过的最长一句话。
确实,夏枝也只有在祁年面前才会这般模样。从小玩到大的情分,让他能在祁年面前卸下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对其他人都彬彬有礼的好脾气,唯独对祁年会露出这般鲜活神色。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他当了斩忧堂的灵主,见面就少了。他这人嘴贫,非得骂他才行。”夏枝尴尬的挠挠头。
“你喜欢他妹。”秦慕话音刚落就被夏枝捂住了嘴。
“他乱说的你也信,他就是想撮合我俩,到时候他喊我一声妹夫,我喊他一声大舅哥,好占我便宜。”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才惊觉失态,触电般缩回手。
秦慕却仍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我不好吗,他说你爷爷选的不好,坑你。”
听到秦慕这么说,夏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剧烈的咳了起来,秦慕伸手给他拍背,但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仿佛方才那句惊人之语再平常不过。
“我说了他这人嘴贫,都是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秦慕没说话。
“你伤心了?”夏枝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伤心。
“……”
可莫名地,夏枝就是从那紧抿的唇角读出一丝委屈。
“祁年说的都是玩笑话,我觉得你很好。”夏枝软下声来。
“哪里好?”秦慕不依不饶。
“……”夏枝险些咬到舌头。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人,今日怎么这般难缠?
——我还想说没见过你这样呢!夏枝在心里腹诽。
“怎么不说。”
“……你……人很稳重,而且看起来很厉害,个子也很高……”夏枝只能硬着头皮夸他。
秦慕闻言终于肯走了,嘴上说道: “不是看起来,而且我们认识的也很久。”
“……”夏枝没反应过来秦慕后面半句说了什么,主要是面前的男人这几句话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夏枝想了好久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秦慕。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终于坐上马车往春猎的地方赶去了。幸好这人又变回了原来的闷葫芦模样,要是再追问下去,他怕是要在车厢里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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