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京后,圣上立即在御书房召见了玄铁将军崔九、丞相苏珩以及度支尚书范玉等人,紧急商讨瘟疫蔓延的应对之策。
“度支尚书,朕此次前往祈安寺回途中,听闻疫症已向玉京城蔓延,你可知此事?”圣上坐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随眉毛挑起锐利地看向度支尚书。
度支尚书紧皱眉头,迈步上前,无奈又自责,“回陛下,确有此事,臣也是昨日才知晓。”
圣上闻言,脸色一沉,眼神中露出强烈的不满。“昨日才知晓?疫症都要蔓延到玉京了,你竟昨日才知晓!”他愤怒地拍响案桌。
度支尚书立刻跪倒在地,一脸惶恐,“陛下息怒,臣的夫人近日重病,导致臣对疫症一事有所疏忽,这是臣的罪过,臣百口莫辩,甘愿受罚。”他的声音颤抖。
度支尚书素来不参与党争,为人还算低调诚恳,且无贪墨之嫌。
崔九见状,挺身而出,“依臣来看,当务之急并非追究谁的罪责,而是加紧预防疫症的蔓延,并从根本上解决百姓的安危。”崔九此举不仅是为了大胤的百姓,也是有拉拢度支尚书之心。
一旁的苏珩见崔九站了出来,自然不愿放过给她难堪的机会。“崔将军说来简单,疫症已经蔓延至玉京,想必其他地方早已满城皆是。你倒是说说,如何在短时间内保证玉京百姓的安危以及安抚民心?”
崔九并未被苏珩的话语所动摇,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在回来的路上,臣已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城卫加强勘查,想必一时半会儿玉京都会是安全的。”
圣上点头,“没错,回城的时候朕的确注意到了,崔将军此决定做得甚好。”
崔九接着提出自己的想法,“首先,我们应立即封锁各路关卡,防止人员流窜阻止瘟疫的进一步扩散。其次,召集大胤所有的医者,全力救治感染者。同时,通知各地郡守大肆宣传,提高百姓的防范意识。最后,找出瘟疫的根源。”
“根源······”圣上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崔九眸光一转,“比如,去年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是否得到了官府应有的补助?是否有人因露宿街头、食不果腹而免疫力下降,从而染上了疫症?”
自十年前崔九察觉玄铁军军饷被贪墨之后,她升任副将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暗中派人展开调查。尽管调查过程曲折艰难,但好巧不巧的,去年意外查到了一桩赈灾款被贪墨的事。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件事与当前的疫症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圣上不解,“朕每年从国库中拨付给各地的银两并不少,理应足以保证每户人家的温饱。”
崔九缓缓转头看向苏珩,眼神挑衅,“这些银两是否都如数到达了百姓手中,一查便知。”
苏珩的眼神与崔九交汇,这只老狐狸突然露出了笑意,他双手恭敬地行礼道:“臣以为崔将军言之有理,该查。”
圣上勃然大怒,重重拍响案几,“为何我大胤屡屡出现贪墨走私之事,你们就是这般替朕分忧的?!”
众人齐齐跪下,圣上当机立断,“查!必须彻查!疫症之事且按崔将军所言部署,至于朝堂清廉之风,朕不管你们耗费多少时日与精力,务必彻查到底!此事便交由苏相……”圣上的话不容置疑,誓要将这股贪腐之风连根拔起。
崔九闻言,急忙更正,“臣以为,度支尚书本就掌管财政和民生,由他来主办此事更为合适。”
度支尚书连忙附和道:“是是是,臣已经犯了疏职的罪过,理应由臣来将功补过,全力以赴彻查此事。”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度支尚书主办,苏相与崔将军协办,共同彻查此事,务必给朕和大胤百姓一个交代。”
崔九、度支尚书与苏珩一同领命后,步出御书房。苏珩恶狠狠地瞪了崔九一眼。让度支尚书主办,无疑是给苏珩使了个绊子。然而,苏珩很快调整了情绪,转而以一种睥睨的姿态拂袖而过,仿佛在跟崔九说“走着瞧”。崔九对此只是报以微笑,并未过多在意。
当崔九走到宫门口,准备上马离去时,度支尚书一路小跑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崔将军,请留步。”
“度支尚书是有事相议?”崔九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度支尚书微微喘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与忧虑,“方才在陛下面前,多谢崔将军替老夫解围。只是老夫素来不参与党争,恐怕……”
崔九闻言,安抚道:“度支尚书不必为难。我之所以帮你,正是因为你的清廉与正直。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你我都是为了大胤的百姓。只需坚守本心,尽职尽责即可。”说完,她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回到「久居」,崔九推开门,发现谢容与已在她的屋内静候。
“何时出发?”谢容与开门见山地问。
崔九先是惊讶地看着他,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也是,你眼线众多,何事也瞒不过你。一个时辰后出发。”
“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走一趟。”谢容与缓缓说道,他似乎隐藏着某种计划或安排。
崔九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行囊放置一旁,悠哉的走到桌边,倒上一杯茶水。她猜测到谢容与这样说,定是有所准备。“说来听听。”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昨日,在店家与你诉说疫症蔓延之事时,我已第一时间通知青蜇派人前去查探民情。”
崔九听罢,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她缓慢开口,“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夫人但说无妨。”谢容与一副坦率模样。
崔九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她斟酌着开口,“你一直说只有青蜇在为你卖命,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身后似乎隐藏着许多人。”
谢容与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他轻轻笑了笑,“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无名无姓的。”
崔九还欲说些什么,谢容与紧着打断,“眼下你与苏珩一样都是协办,他没有行动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只要相信度支尚书即可。”他说完起身走出屋子。
“朔风。”
“属下在。”朔风应声而入。
“派若干玄铁军将士,务必保护度支尚书的安全。”
“是。”
次日,崔九收到了度支尚书的来信。信中,度支尚书告知崔九,御史台已查明疫症起源于长福村,他已随宫中几位太医前往该村,希望崔九能坚守玉京,等待他带着好消息归来。
崔九将信重新装入信封放好,“朔风,苏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她抬眸问道。
“并无异常。”
崔九疑惑抬头看着朔风,“王御史没有去过相府?”
“哦,倒是去过一次,但也只是询问了一些关于疫症调查的情况。”朔风补充道。
崔九心中疑云密布,此次疫症的始发难道真的与贪墨无关,与苏珩无关?她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于是,她抄起短剑,决定前往后院舞剑,以剑意理清思绪。
冬日的后院,寒风凛冽,却也别有一番景致。崔九身着劲装,短剑在手,身姿矫健如燕。她挥剑起舞,剑光如虹。朔风站在一旁,看的一脸骄傲。
崔九收剑而立,召唤一旁的朔风,“光是看着干嘛,过来比试比试。”,
朔风兴奋地拔出腰间长剑,跃跃欲试地加入。两人剑招变幻莫测,空气中只听得一声声“噌——噌——”的剑鸣。然而,几招过后,朔风便渐渐落于下风。
“将军出剑还是太快,属下跟不上。”
“这么快就认怂,还怎么做我玄铁军副将。接着来!”
“既然朔风将军都已认怂,夫人何不就此罢手,让他好生歇着。”
崔九闻声,收起架势。她转头望去,只见谢容与与蕊儿正并肩向她走来。“夫君与妹妹是来后院散步的?”
夫君?谢容与每每听到崔九如此自然地唤他,心中仍会暗爽。
“是啊,殿下见我无聊,便带着我出来走走。”蕊儿满脸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是压也压不住,现在她才是谢容与的“心尖宠”。
崔九将腰带里别着的衣角放下,敷衍抿着嘴,“将军府虽不大,倒也还算整洁雅致,空气也清新宜人,四处走走确是不错。”
“姐姐是威震四方的将军,公务繁忙难免疏忽了殿下。妹妹成日陪伴殿下左右,身子都有些乏了。待会儿还要陪殿下去醉芳楼吃酒,不如姐姐也一同前往,权当放松一下。”蕊儿笑意盈盈,看不出半分倦意,倒是得意得很。
崔九拍了拍朔风肩膀,“我就不去了,疫症当前,一会儿跟朔风还有事。”
“姐姐总是跟朔风将军出双入对,也不怕殿下吃味。”蕊儿语带调笑,眼神却在暗中在崔九与朔风之间游移。
崔九低头,抑心闭意,她只觉得这个女人聒噪乏味。
朔风在一旁听得刺耳,忍不住出言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污蔑将军!”
蕊儿故作惊恐,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慌忙躲到了谢容与身后,“殿下,姐姐调教出来的将军怎会如此粗鲁无礼,可是吓坏妾身了。”
“朔风将军,你这般言行可是惊吓到了本殿的爱妾,道歉!”
崔九惊奇抬眼看向谢容与,心中暗叹这戏演得可真是自然流畅。
朔风心中不服,欲上前辩论,却被崔九一手拦下。她低声劝道:“以下犯上是你不对,先道歉。”
“可是……”朔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愿让崔九陷入两难境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对不住”。
“夫人就与我们一起吧。”谢容与的眼神中似乎蕴藏着未尽之言。
“好,朔风也一起吧。”
受瘟疫之困,街市上行人稀疏了不少,商贩也只余零星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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