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渝州城内百姓粮食收成极差,街市上热闹声不比从前,从前吆喝的老板和店小二声音不断,再观此时,甚是冷清。
渝州城曾因前两年的战乱险些被夺,永乐帝为保王位与先帝展开内战,百姓惶恐,直到朱棣坐稳皇位,百姓这才逐渐平复生活。
叶清宜好容易出来,拉着丫鬟小桃逛街。
叶怀谦膝下有两女,长女叶清婉,次女叶清宜。
世人只知,叶怀谦教女甚严,平日很少让其出门,上至家规礼仪,下至身姿样貌,无一不让人羡慕,甚至有几位公子,借着去叶府拜访之时有幸得见二位小姐的尊荣,离府后夸而其谈。
渝州城内通着一条抵达城外的河流,水流湍急,孩童站立与桥面上,用岸边的石子嬉逗着水中的鱼儿,甚是和睦。
叶清宜甚少出来,捉住机会,她对此处的情景爱慕不已。
丫鬟小桃跟于身侧,只得跟着主子四处瞧看,她把量着时辰,还是开口道:“小姐,老爷平日不让您出来的,咱们早些回去吧。”
叶清宜似是丧志般垂眸,手里刚买下的玉饰物件,她怎么觉得没方才好看了?
姑娘反驳她:“你都说是平日了,今日特殊,与平日不一样。”
小桃有些无措:“为何不一样?”
叶清宜对周围的新鲜事物很是喜爱,眼神丝毫未离开:“再过半月便是我一好友的生辰,所以咱们今日定要寻得最具祝寿之意的礼物。”
叶清宜和叶清婉的性子所差无几,又都是出自名门贵族,身上的高贵气势和礼数彰显的淋漓尽致,姐妹俩温柔以待。
小桃在一旁苦口婆心:“小姐,您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能这样同寻常人家的姑娘相比,老爷再三叮嘱,小姐您再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叶清宜:“……”
她没理,同时盯上一家专卖准备成亲之物的铺子,顺手拿起个同心结摆弄,“小桃,这个同心结好看吗?”
小桃:“好看是好看,但是祝寿的话,此物怕是不妥。”
“也对。”她丝毫没将小桃的话听进去,抬眸对上老板:“老板,您家有没有为女子祝寿的祥瑞之物?”
“有有有,您稍等,我这就进去拿。”
老板很识趣,经商多年,瞧来人相貌衣着便知晓对方家世如何,背景如何。
叶清宜相貌出众,举止端庄,引得进出的行人赞不绝口。
小桃苦口婆心:“小姐,您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在听,你继续说。”
“您应该学一学大小姐,大小姐温柔端庄,哪个男子见了都会为之动心。”小桃说着望向叶清宜,瞧着很是开心,“小姐您相貌出众,定会得人怜爱。”
叶清宜放下手里的物件,“小桃,我是不是最近太纵容你了,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小桃不敢。”
“你方才所说,姐姐有心悦之人,但我没有,你若是男子,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
小桃:“……”
被她这样一提醒,叶清宜闲逛的心情趑趄不前,说到底,她还是比较畏惧叶怀谦的。
心里有了主意,叶清宜环顾店里一周便和老板打了招呼离开,她转了许久腿脚些许酸疼,还是选择妥协:“算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不知何处冲出来一头断了绳的耕牛,市面上本就鲜少的百姓被这牛吓得四处躲藏,这牛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
叶清宜转身看到她们刚才看过的铺子已然被这头牛撞翻。
各种吃食摆件均散落地上,叶清宜些许无措。
这头牲畜让叶清宜吓破胆,她极少出门,更是被见过这般凶狠的牛,她本就腿酸,见了这牛朝她的方向撞来,吓得愣在原地走不动路。
那牛朝她们方向奔来,叶清宜脚上似是锁了锁链,她失了分寸,现下竟也迈不动半步路。
小桃倾其余力拉扯她:“小姐,我们快走啊!小姐!”
眼瞧着就要撞上,叶清宜下意识将小桃推出去,“你先走!”
小桃被她推出几米远。重重摔在散落地上的木框上。
叶清宜眼见避不开,她双眼紧闭,静待等死。
她紧急的片刻,她甚至都想好了被牛撞飞而后落地时的惨状,那她真是惨不忍睹。
危急关头,一男子骑马凌空而跃,步子敏捷,身手矫健,顷刻间便来到她身侧,叶清宜觉得自己被何人抱起,她依旧不敢睁眼,双手紧抓着抱自己起飞的“救命稻草”。
不知何处飞来的木槿花瓣雨落满了整条街,男子紧抱着叶清宜缓缓而降,在漫天花雨中,像极了天界仙女。
木槿花瓣飘在姑娘头上,为头发做了装饰,美不胜收。
直到一个声音的介入:“松开。”
她这才睁眼,面前的男子长相俊俏,肤白貌美,堪比女人的细腻皮肤,叶清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男人故意拉开距离。
小桃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检查她的身上:“小姐,您没事吧,好险,您刚才差点就被撞伤了。”
她摇摇头。
男人英姿飒爽,在风中凌驾非凡之上,他轻功很好,从一旁扯出一条绳子捆绑住牛的四肢,牲畜失去重心摊到在地。
正要抽出刀直戳牛腹时,远处紧赶来位老人叫嚷:“大人手下留情,求求这位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杀我的牛啊!”
他手中的刀停了停:“这头牛在街上横冲直撞,恐伤人性命,留着作甚。”
“我们农耕全靠这头牛了,许是我平日关它太久,或者是它饿极了才会这样,求求大人不要杀它。”
叶清宜在一旁看着未发声。
男人音色低沉,被绑倒在地的牛犊不断哼叫,他具理分析:“饿极了不会肆意伤人,这头发了疯的畜生留着也是祸害。”
他话落,抬手握住绣春刀正中牛的心脏,刀法快准狠,一刀致命。
瞬间牛身涌出大量鲜血,侵占了它的皮毛,顺着话落至地上。
老汉面目大惊,反应回神后又心如死灰,跪倒在牛前放声痛哭:“我的牛啊,没有你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
叶清宜有教养,既然是被此人所救,她理应要说一句谢谢,可直到看见这一幕,她瞬时觉得。
此人甚是可怕。
她此刻腿还软着,没敢上前说谢谢,过了好一会儿,她战战兢兢道:“小桃,我们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她堂堂御史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会见过这般场面,她有种不好的念头,若是晚走一步,说不定会一同死在他的刀下。
小桃紧跟她的步伐,胆战心惊:“小姐,刚刚那人好可怕,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莫说你,就连我也未曾见过。”她冷静下来嘱咐道:“今日之事,莫要告诉老爷,听到没?”
“是,打死小桃,小桃也不敢说啊。”
—
叶清宜偷玩回府,听闻皇上身边的公公来宣旨,她此番本是想问,皇上的圣旨里都说了什么,她今日背会几篇著作,便直奔叶怀谦房间去。
到门口时,她止住脚步,脚下如同垫了磐石般沉重难迈。
叶夫人激动地抓握着叶怀谦的手,他能觉察道,女人的手在颤抖。
他已经想了多种解释的方式,可事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夫人神情惶恐,自古女子理应遵守三从四德,背会各种女子书,可提到女儿要嫁去锦衣卫,她不知何处来的勇气。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可屋外的叶清宜整颗心都在悬着。
叶怀谦自己都未曾料到,有朝一日他会用自己的女儿当做筹码:“夫人,清婉若是嫁了,叶家也会多了锦衣卫这个后盾,谢文忠也会看在清婉的面上不会对叶家袖手旁观,可若是不嫁,整个叶家都难逃宋昭的魔爪。”
叶夫人只顾眼前利益,情绪颇为激动:“那你就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入虎狼之窝吗!”
叶怀谦搀扶着她坐回椅子上:“我与林擎是挚交,他被人谋害,临终前将清宜托付给我,两个女儿都是我们看着长大,手心手背皆是肉,我难道就舍得吗?”
门外的姑娘脚下一软,她撑住墙壁,这才没倒下去。
“老爷你糊涂啊,锦衣卫树敌众多,谢文忠阴险狡诈,冷酷无情,他的儿子又岂会好到哪儿去!”叶夫人抓着他的手,“且不说清婉愿不愿意,你既知晓谢文忠阴险狡诈,又怎能轻信他的一面之词?!”
“……”
叶怀谦不想如此,可眼下没有其他法子。
怪他自己心直口快,可偏偏那日又无他人谏言,宋昭权倾朝野,恐怕因此事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即便不与锦衣卫联谋,也要想其他挽救的办法。
东厂论实力,还要数东厂宋昭,谢文忠若想与他抗衡,只得在朝中拉拢势力,叶怀谦虽不想介入,可已深陷其中。
叶夫人抚起衣袖擦拭泪珠,声音潺潺弱弱:“何况清婉本就有心悦之人,我们若是强迫她,依照清婉的性子,定是宁死不从,与其届时毁约,不如现在……”
叶怀谦心里有了主意,再听这话略微烦闷:“她是长女,又生在官宦之家,既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就该做好为家族谋利的准备!”
“老爷,您是铁了心要让清婉做这权谋下的牺牲品吗?”
“夫人,为夫从官数年,自命清高,从无半点越矩之行,为的就是保住叶家啊。”
“我替姐姐出嫁!”
谢珩:“第一次见面就给媳妇留下这个印象,后面该怎么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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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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