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玖拾

因着江诸不知如何回话,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这时,府中丫鬟奉了新茶过来,打破了三人的沉默。

元烨道:“尝尝看,这是晾晒的药茶,味虽苦但入口逐渐甘凉。”他似乎词穷,不知如何形容。

江诸一笑,笑他愚笨,他本就不爱品茶。

段良玉接话:“别看阿烨不擅茶理,但是在采摘还有晾晒泡煮上,他比任何人都精通。原因无他,阿烨啊,从小就喜欢舞花弄草。”这个草,是药草。

江诸不止一次看见过元烨弄,且非常熟练。

这时,那日的乞丐寻了来。

元烨眉毛一皱:“库房的药材都封好了?”

那人答:“大人,都封好了。”

江诸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发愣,他俨然已经是家丁的装扮,但前额却留了两抹碎发,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这里,走远了一些。

“这便是元兄上次捡回来的乞丐?”

“是啊,我看他可怜便捡回来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我与他有缘。”

两人说着,没一会又回到了正事上。

“下月我父亲五十寿诞,元兄可否来?”

元烨沉思了一会,点点头。

“我与师傅一起过去给江丞相贺寿。”

江诸略微思忖。

元烨不解:“怎么了?”

“别乱捡人,小心引火烧身。”江诸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不远处的人,而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眸间二人视线相撞:“看起来老实,就怕不是好人。”

元烨沉默,段良玉也注意到了江诸的话外之意。她观乞丐,亦是有些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

江诸离开后,师徒二人便收起了棋盘,段良玉道:“阿烨,昨晚的安神香似是好用。但日后,不要再给我用了。”

元烨愣了一下,神情崩得很紧。但他什么都未说,只能干看着段良玉唤了婢女然后离开自己的视线。

因为朝堂上的人对于司徒馥的处置,意见不和,一派主杀,一派主放。故而便又拖了下来,现在司徒馥还被关在狱中。

距离江淹寿诞几日前,元烨发现自己屋内有股淡淡的清香,他不动声色,一如往常上了榻。

黑暗中,一双手突然伸向他。

但自上次事件后,他的枕头下不但有防身的匕首,还有精细的弓弩。

他毫不犹豫拿起弓弩朝来人射去,可却被轻易躲过,来人抽了刀,亮了剑,情急之下,屋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元烨松了口气。

来人拉起蒙面的刺客,二人似乎有分歧,但刺客不敌被人打晕。

很快,府中家丁听到动静,原本静悄悄的府邸,瞬间灯火通明,但那二人却早已跑远。

元烨封锁了消息,这一刻,他才算真正明白了司徒馥当时的处境。

安抚好府中众人后,他才休书一封,差人送去了苏府。

苏尚正躺在床上养伤,苏惜与苏赟二人侍奉在侧。

苏尚看了一眼苏惜,叹了口气:“你们兄妹二人,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选的夫婿……唉!不成气候。”

苏惜却不以为然:“待科举,他定会中举。殿试,也肯定在前五十甲。父亲,要相信女儿。”

苏赟接过苏惜手上的药碗,示意苏惜不要提这件事,免得苏尚不开心。

兄妹二人交换了位置。

“父亲,您想让儿子尚公主,等您病好了,儿子便向皇上求娶,到时候还靠父亲主持大婚呢。”

正说着,外面突然来人敲门,苏惜便有眼力见的去开门。见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后,她二话不说便将门关了,谎称是府中姨娘。

苏尚身子康健,却不想是误喝了小妾的茶水,才染上毒药,外人没把他杀死,倒是家里人下手差点将他杀死。

他对苏赟道:“明日便对外宣说,我被小妾暗算,积毒难医,已时日无多。另再起一封奏折,以死谏,司徒氏断不能活!”

他咳嗽着说完这些话,苏赟急得手中药碗都快端不住了,竟洒了大半。

“父亲,父亲,儿子听闻民间有神医,定会救您。”

兄妹二人,哭泣起来,却又不敢嚎啕大哭,唯恐惊动外人。

苏尚一死,大理寺卿一职便空悬,外界的杀戮依旧在。

第二日,苏赟以苏尚的名义果然上奏了对司徒馥的死刑,皇上却皱起来眉毛,主杀一派内部如惊涛骇浪,这些天看着皇上如此拖延,便也知,他们这位帝王,明面上想杀司徒馥,可背地里,却并非真的想杀。

于是,不论主杀还是主和,便默契般没有再提杀司徒馥之事。

皇上又提拔了一批新人,填补了之前官员空缺之位。得知苏尚命不久矣后,他借探病,塑民心体训老臣,出宫看望苏尚。

苏尚倚老卖老,求皇上赐婚了云瓷与苏赟。至于苏惜,这边苏赟的赐婚没多久,那边苏惜因为与人私奔之事传出,将苏尚气昏三日,醒来后,苏惜便被苏家赶了出来,甚至踢出了苏家族谱。

而元烨则赋闲在家每日与段良玉下棋,过着外人艳羡的日子,俸禄照拿。

这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登府拜访。

当对面的人喝了一口茶后,并称赞好喝元烨才回过神来。

“荥王拜访寒舍所为何事?”

元烨自认为与云诘不熟,他不想卷入三位皇子阵营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然云诘没有生气,他比云琼沉得住气。

“司徒馥确是厉害,被关几月有余,司徒府下铺子却未受一丝一毫影响。至今还纳着高额税银。”

元烨道:“司徒家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若非当年司徒家主之事,恐大篱现在司徒府的商业版图,或占半数有余。”

云诘不置可否。

“所以父皇虽嘴上说着要杀司徒馥的话,却依旧会顺着不杀的话下台阶,拖着。想看看,一直关着,最后会如何。”

元烨未抬头:“那,荥王找臣是?”

云诘不喜欢弯弯绕绕:“司徒馥若想出来,她绝对有办法,但她没有,司徒家的人也没有劫狱的想法,依旧纳税上供,司徒府都被查封了,可府中却一丝一毫动静都无。可父皇却慌了。”

确实,苏尚是老臣,是肱骨之臣,他卧病在床不是一日两日,偏偏皇上并未让太医院的太医前往医治。

就连赐婚,都不是太情愿,也不知,他的那位父皇究竟与苏尚达成了什么共识,苏赟才能尚公主。

云诘点到即止,他喝完一杯茶,便离开了元府。

另一边,云琼一直关注元烨与云诘的动向,他安插在元府的眼线起了用,竟将元烨与云诘的谈话,悉数传达给了云琼。

三位王爷封王后没多久,便已经着手准备在宫外开封立府之事,此刻,云琼刚搬进新府邸没多久,他听到此话后,不再似以往气得砸了手上的杯盏。

青影道:“主子,当心有诈。”

“父皇要给阿瓷赐婚,本王不愿。”

“苏大人柔弱,尚公主未必不可行,公主刁蛮任性,尚一个软弱的驸马,是好事。至少,日后不会让公主吃苦。况且,朝中重臣,估计皇上不会同意。”

皇子公主,婚丧嫁娶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苏尚在世,云瓷嫁给苏赟,未必不会对他夺嫡有帮扶之用,可现在,苏尚命不久矣,苏赟又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性子,于他夺嫡,只会是个拖累。

况且,因为苏尚的洁身自好,苏家除了苏赟苏惜两兄妹,几乎没有其他苏家子弟,就连旁支都未。

云琼第一次听见苏尚有小妾,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决定去地牢探望司徒馥,决定将这个消息告与她。

司徒馥又消瘦了些,看得云琼心口一紧。

“阿馥,苏尚要死了,你知道吗?”

“我记得,二皇子经常喊我不知死活的女人,或者全名,二皇子还喊过我刁民贱民。”

“是吗,本王不记得了。”

“我忘记了,二皇子封王了。”

二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突然,云琼道:“明日是江丞相的寿诞,阿馥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她回答云琼的话都是空洞的,云琼看了她一眼,嘴角不免牵起一抹苦涩。

“不日本王的亲舅舅还有表兄便会回京述职,你猜他们回来干嘛?”

“本王还听说苏尚已经病入膏肓,苏家公子要尚公主,苏家女被踢出族谱,然后赶出家门。”

“还有元烨,你面上爱着的人,他近日与荥王来往密切。”

司徒馥一点都不感兴趣,云琼说得嘴干舌燥。大骂狱卒,狱中连口好茶水都没有。外面的人听着里面传来的怒气,惊吓连连,赶忙去换了好茶水过来侍奉。

“你不能忘记过去吗?不能忘记司徒家主的事情,然后嫁给本王?一定要如此吗?”

司徒馥听见父亲的事,这才有了些微生气。

“对不起,宪王,我没办法忘记,我骗了你。父亲的死,我从未放下。你帮我复仇好不好。”

司徒馥从未像现在这般哭过,她将柔弱的一面展示在云琼面前。

看着怀中的女子,一抽一抽的双肩和主动靠过来的身子,云琼一愣,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她示弱了,她坦白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甚至心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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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玖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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