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越是温柔如斯,越是将所有浓烈的嗜杀不悦紧紧裹挟其中,就像是冰山一角,不肯暴露分毫。

也只有这般,他的阿意才会相信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他可以化作翩翩如玉的公子,温情脉脉,衣冠胜雪,掌中沾染的浓稠血腥用水洗净、白帕擦去,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同她交错着,仿佛依稀能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那是潮水涌动着的湿意。

“阿兄,我并非不回长乐宫,只是想多留在谢家几日。”她极力同他解释,“你也知晓,待大婚一过,我爹娘都会离开盛京,届时即便想见也极难见到面。”

她的理由自是正当,更何况谢蘅和卢氏又是她的亲生爹娘,谢蘅刚经受牢狱之灾,卢氏又病着,谢浔安年纪还这么小,她怎能冷心冷情于不顾。

“可是阿意,那些话终究也只是从他们口中说出,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在诓骗你?”萧灼循循善诱着,黑暗中,眸光流转,晕染着阴测的寒芒,“阿意,你实在太过良善,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有些事情不是说出口就行,还要看那个人的实际行动。”

他暗指谢蘅和卢氏根本就没做什么事,只是嘴巴说的好听罢了,毕竟他可是实打实受过伤、又跪在凌霄殿前受了场雨。

他都这般费了不少力气才叫阿意信了自己,心甘情愿做他的太子妃,谢家人又凭什么?就凭着那可笑的血缘和那张嘴?

萧灼眸光倏然转冷,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萧禹叫他下旨把谢家人赶出盛京。

谢枝意不明白为何萧灼如此斤斤计较,甚至计较着这样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阿兄,或许是你想太多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爹娘,总不会害我。”

说来说去,她终究还是帮着谢家人说话。

萧灼恨极,恨不得将她的心剜出来只能装着自己一人,未再迟疑,他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攻城催地,猛烈强势,几乎将她口中的呼吸尽数剥夺。

待得她急促喘息着,才好心肠渡了口气,随即继续深吻。

他不再满足,撬开齿关,扫荡着每一个角落,缠绵着其中丁香流连,手指扣在她下颌渐渐收紧,不让她转移视线。

雨声敲在瓦楞,伴着雨幕声,轰隆雷鸣从夜穹划过,似要将其撕裂。

一道缓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还未到门前就被沈姑姑拦住,沈姑姑声音刻意拔高,恭敬说道:“谢夫人,您怎么来了?这外头还下了场大雨,您的身子还未痊愈,不妨回去歇着吧!”

屋内,谢枝意脸颊涨红,眼睁睁瞧着眼前的始作俑者轻轻咬着耳珠,灼热呼吸熏染着耳骨,薄唇紧贴,声音低低,漫着如水的笑意:“阿意,你说要是你娘进来看见我们这般,会如何?”

因他这句话,谢枝意的脸红了又红,恨不得将他重重推开,可他的胸膛太过硬朗结实,力气羸弱,最终还是没能达成所愿。

“你要做什么——”她已经极力压低着嗓音,生怕被外头的人听见。

萧灼没有回答,也没有让开,而是继续细细密密地吻着。

屋外,卢氏将一方锦囊递了过去,“先前在江南的时候每每遇到雷雨我都怕阿意睡不好,她屋子里的烛灯已歇,想必已经熟睡了,劳烦你将这锦囊挂在她床前。”

沈姑姑自是笑着接过锦囊,至于要不要入内……有眼色的人自然不会挑这个节骨眼进去。

打发走卢氏,沈姑姑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又不是蠢人,萧灼趁夜来了谢家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锦囊收进了袖中,她望着被风吹动晃荡的烛灯,又朝外走出几步,以防听见屋内的响动。

被子掀开又落下,谢枝意玉足弓起,急促喘息着,窗外的雷声一声声响彻,她只觉如坠云端,用脚踹向萧灼的肩。

“别乱来,我娘还在外头……”

她被他搅得神思混沌,耳朵又被他的大掌捂着,并不知卢氏早已离开。

偏偏始作俑者唇角泛着似笑非笑的玩味,体贴入微开口,“那怎能行?先前谢夫人不是还担心我薄待你?不如现在就让她看看我是如何‘伺候’公主殿下的……”

分明是国之储君,竟能说出“伺候”二字来?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谢枝意一人尔。

谢枝意面上早已漫上红霞,若彤云出岫,只能继续方才未尽之事。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愿溢出任何的声响生怕被外头的人听见,萧灼眼底噙笑,指腹已从她脚尖慢悠悠划过,将小巧玉足拢在手中。

她的玉足很小,精致玲珑,大掌便可掌控着,这般美的玉足要是系上金铃,岂不是每走一步就能听见声响,届时不论她身处何处都无可遁形?

心底越发这么想着,萧灼就越想这么去做,只可惜现在手中并无这样的物什,否则他可不会这样轻飘飘放过,定会再使出其它的花样。

屋外暴雨狂风,直至一个时辰方歇。

院内刚刚盛放的花骨朵儿早已被雨水浇湿,恹恹耷拉着,也不知这样的雨淋了多少遍才能将花摧残成这般模样。

沈姑姑可惜着这花,终究做不得什么,困倦打了个哈欠,再一睁眼,已是天明。

天光破晓,谢枝意足足睡到晌午方醒,醒来时床榻边空无一人,就连床褥都换了新的。

一想到昨夜洇湿的床褥绯色悄然爬上脸颊,同往常一样她并未第一时间让外头的人入内,而是小心翼翼对着镜子照看。

好在雪颈和耳后都不曾落下任何痕迹,正如他所言,该有的痕迹都在衣裙之下。

深深叹了口气,她这才慢悠悠换上衣袍,饥肠辘辘用过午膳,她才起身往卢氏的院子走去。

不管昨夜萧灼所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她还是无法割舍和谢家的情感,只是想着他这般肆意妄为,确实叫她有些头疼。

萧灼可不是那种一遇到事情就会退缩的人,他既然能潜入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今夜是要将窗牖合拢还是借绿禾的屋子睡?

刚一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她又觉得不可行,这对于萧灼来说太过简单,窗户可以不动声色撬开,也可以命沈姑姑将绿禾赶走,这二者统统无用。

一边想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已来到卢氏的房间。

卢氏刚用过药膳,瞧见她来牵了牵唇,“昨夜雷鸣电闪,也不知你睡得好不好。”

她没有提自己特意将香囊送去的事情。

前半夜谢枝意自是被某人闹着不得安眠,后来才渐渐熟睡,今晨又睡到晌午,自是不缺觉的。

“昨夜尚可,阿娘呢?”

谢枝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稍微转移了话题,怎知卢氏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面上不知在细看什么,竟惊得她后背泛凉。

半晌,她着实受不住这样的打量,不安问道:“阿娘,你怎这般看着我?”

“我昨夜并未歇息好,阿意,今夜你同我一起睡吧!”

从小到大,谢枝意从未和卢氏枕眠过,第一次听她这么说骤然惊讶万分。

“娘,还是不了,您还有爹陪着呢!”她下意识就是拒绝。

“你爹他睡书房就好。”卢氏玩笑着说出这句话,迟迟没有听到谢枝意的同意。

随即,她幽然轻叹了声,抬手在她发间抚了抚,声音压低,“阿意,昨夜太子是不是在你屋子里?”

短短一句,叫谢枝意浑身惊颤,不可置信抬首看向卢氏。

“娘……”

原来卢氏,竟然发现了!到底是昨夜发现还是今晨……突然,她不敢深想,更觉满脸羞红。

“今晨我想去看看你,不过你还未醒,后来我在你房间花窗外头发现了一对男子的鞋印,我想此人除了太子殿下,也不会有旁人了。”此时屋中只有她们两人,卢氏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又瞧着女儿涨红着一张脸羞赧不已,语气越发和蔼,“阿意,我并非责怪你,只是我知男子重欲,怕他伤了你。”

尤其今日她起的这般迟,卢氏更对她的身体感到担心。

“有些时候可以纵容男子,但有些时候纵容不得,你的身子是自己的,你自己要学会珍惜。”卢氏将藏在枕头底下的册子递给她,“这是行房/事的图谱,也是避火图,若是他日后闹的太过也是有旁的法子可以解决,纵是不找女人也是能做到的,你带回去之后好好看看,钻研几日便会了。”

这些话也只有她能说,像沈姑姑是太子手底下的人,当然不会说这些话。

谢枝意没有拒绝这本册子,小心翼翼收好。

卢氏又追问她道:“今夜可要留在我这?”

谢枝意有些意动,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卢氏心满意足笑了,“待你日后嫁了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夜晚。”

这恐怕是她们母女二人弥足珍贵的一晚,她补偿不了那么多年的母女之情,那就在这个夜晚尽量弥补一二。

这一夜果真如卢氏所言谢蘅去睡了书房,卢氏说了不少关于她从前的过往,包括她是如何看上的谢蘅,以及她和谢蘅之间的夫妻相处,倒是关于她长大之后的事情几乎不再提及,生怕触碰到彼此的伤痛。

“夫妻之道也需慢慢经营,想要长久就要彼此坦诚相待。”

卢氏说得通透,概因她和谢蘅这么多年夫妻恩爱就是这么过来的,旁人或许觉得谢蘅能力不足,也就是靠女儿才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可在她心中,谢蘅的好无可替代,那是照进她豆蔻年华中令人怦然心动的少年公子,或许这么多年那样的心动已经压在心底不再翻出,可积蓄的温度始终停留存在在记忆深处。

只要每每翻阅,便是一次次再次席卷的怦然心声。

一下下,震颤心魂,也叫他们彼此的爱愈发弥久。

而这一夜的母女间絮语卷入凛凛夜风之中,谢枝意的房间里,一人躺在她曾睡过的那张床榻,寻找着属于他最初记忆关于谢枝意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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