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商想承认，但被这一眼看得心虚了，就好像他作为兄长欺负了真心喜欢他的弟弟一样。
他不禁想，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从陈玄的角度，或许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可能他真的没那些心思，只是他没安全感，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亲生的，甚至他从没见过家里的户口本。
有时他都怀疑，会不会上面压根没他的名字，烟蒂在他手掌里燃尽，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张开手，“嘶”了一声，掌心里已被烫出一个窟窿。
“哥，你受伤了~”陈玄光着脚跑过来。
陈言商想制止时，陈玄已经拿着他的手小猫般地舔了一口伤口。
“你在干嘛？”陈言商疼得想收回手。
“口水可以消毒。”陈玄说着又探出舌尖舔了一下，舔完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脸上还挂着清亮的泪痕，陈言商心底一软，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晚，他说：“我去洗个澡，你就在这里睡。”
走出去时又回头道：“晚上记得穿双袜子睡觉，你从小寒气重。”
陈玄笑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现在身体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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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白和宋池砚下了飞机就分开了，宋池砚很久没回老宅，现在找不了借口，得回去问候老爷子，林雨白一收到项目的奖金就按市场价格，把房租如数转给了公寓的管家。
然后他和祝和风匆匆见了一面，聊了聊林西竹的情况，最近林雨白很忙，祝和风时间多，所以经常替他照顾小竹，当然，是在林墨兰在场的情况下，即使他和祝和风认识多年，也不会让一个男人单独和妹妹一起，这无关于信任。
本来他以为没几次祝和风就会没了耐心，结果没想到两个人倒是相处的不错，而且林西竹话也越来越多，林雨白觉得是好事，当面感谢了他。
“是打算一直在这个行业做下去？”祝和风晃着杯子里的白酒问。
他俩随便找了个清幽的小馆子，在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中餐做得很不错，檐角的灯笼下面是一小片鱼塘，星星点点的烛光和红色的鲤鱼交辉相映。
林雨白看了眼池子里争食的鱼儿，闲散道：“对。”
祝和风点了下头，笑着道：“你知道的，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
“到我这里来吧。”祝和风拆了鱼腹的肉放到林雨白碗里，“或者随便做点什么，开个书店，酒吧，等等诸如此类的都很适合你。”
林雨白知道他想说这样会有更多时间陪小竹，他现在时间太少，可能一个月才去见一次，但是他想到先前那偶然的一点眉目，宋池砚一直没给他确切的回复，他相信他，想着要真的有结果，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不过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欠缺，靠自己千锤万凿训练出的实力，还有借着宋池砚这股东风带来的名气，他还没离开，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段日子，有时在忙碌的工作下，他甚至都短暂的忘了最初的目的。
“再给我些时间。”林雨白不声不响地用筷子把鱼肉推到旁边说，“现在不是个恰当的时候。”
“恰当的时候？”祝和风琢磨了下这几个字，笑了，“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有吗？”林雨白掀起眼皮。
灯光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平日里张扬的五官此时显得更俊俏艳丽，即使选的是角落靠窗的位置，也不时会有女孩子把目光瞥过来，然后迅速移走，再移回来。
“有。”祝和风很笃定，他盯着他说，“你以前不会这么犹疑不决，你知道的，根本没有什么恰当的时候，只是你不想而已。”
不想离开，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还是说习惯了哪个人，祝和风没明说。
他觉得林雨白变了，这变化目前说不上是好是坏，“好”指的是他对人好像多了几分真心，他们的关系也前所未有的亲近，虽然仍维持一个朋友距离。
而“坏”，祝和风不愿意去想，他怕想到最糟糕的一点，比如林雨白是受谁的影响变成这样，变得不再那么果断直白，虽然这些“小缺点”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甚至反而给他加了之前所没有的“人味”，但祝和风不喜欢。
他喜欢林雨白变，但不希望是因为别人。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决绝无情，他会非常妥帖的对每个人笑，但没有一个人入得了他的眼，再好看的笑眼仔细看都是无情。
林雨白随意支起手臂，撑着脑袋道：“有分析我的时间，祝总还不如新谈个恋爱。”
祝和风莞尔，给他添了酒，他倒得不多，只有一点。
酒香浓郁，林雨白喝完声音慵懒，“你这是怕我醉倒在这里发酒疯？”
祝和风看着他已经有些许醉意的漂亮眼睛，突然想伸出手触摸一下，但手到半空，却是转到桌旁拿了纸巾。
他在心里苦笑，他一直算是谦谦君子，那次却在林雨白身上破了例，事后极其后悔，花了好几年才终于有如今的局面。
林雨白自然不会发酒疯，但他就不一样了，心情平和愉快时他还能做朋友，若是真的醉了，他不确定他会做什么。如果真的得醉一个，还是他醉吧，这样林雨白最多把他狠揍一顿。
但要是林雨白醉，局面就会立马不同，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他心心念念的男人醉倒在他眼前，他不确定能控制得住那点呼之欲出的恶念。
“在想什么？”林雨白问他。
祝和风起身温和道：“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
宋池砚刚开完和股东的视频会议，就收到了管家的信息，他们平常不联系，管家主要负责处理公寓的一些事务，他之前偶尔过去住时，会提前通知下管家，好安排人提前准备食物酒水之类。
宋池砚盯着那行字微微拧眉，林雨白这是什么意思，房租三个月一结，他一次转了15万，之前都说好了价格，现在这样是要跟他在经济上划清界限？
“ 前面一点停车。”林雨白在后排抬了下手，祝和风和他顺路，两人叫了个代驾。
祝和风和他一起下了车，说：“用不用送你上去？”
林雨白微一抬眉，“你喝得比我多，要摔了也是你的概率更大。”
他摆摆手，“我先回，你也别在外面晃悠，早点睡吧。”
祝和风无奈笑笑，“早点休息。”
林雨白刚到小区外边，就见一熟悉的身影正在和门卫室的工作人员争执，这一片是高级住宅区，没验证身份不让进，林雨白正纳闷，电话就响了，他一抬头，正好跟人对视上。
对方也见着他，他走过去说：“怎么了？”
管理人员彬彬有礼道：“这位先生一定要去找您，打了您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就打了您的私人电话，您认识他吗？”
林雨白看了眼江因，说：“这我朋友，我带进去了。”
他是想回去早点睡，但知道今晚是不可能睡得早了，与其和他在这里争执，不如把人先带回去。
江因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林雨白心思在别的地方，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宋池砚提离职。
甚至想到一会要是碰到宋池砚了要怎么解释,虽然清清白白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但……
他输入密码，开了锁，江因一言不发地跟着进了屋，这处房子如同它的价格，简约高级，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视野开阔。林雨白开了灯，换了鞋，又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递给江因，“先喝点水。”
“没准备客人的拖鞋。”林雨白努了下嘴说，“你先穿我的。”
“嗯。”江因接过可乐，把鞋也换上了。
他知道林雨白工资高，而且这次项目大家凡是参与的都拿到了可观的奖金，何况林雨白这个主要人物。
所以住这里倒不是非常意外，只是仍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林雨白在沙发坐下，笑了笑说：“今天怎么这么沉默，不是有话要说吗？”
江因迟疑了下，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垂下。
“真的没可能了吗？”良久的沉默后，江因轻声问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仍旧没抬头。
林雨白在沙发的另一端，打量了他几秒，说：“现在是深夜，小因，你只是一时情绪上头。”
“何况，我没你认为的那么好。”他坐近了一点，抬起了手试图安抚下，但想了想又放下。
即使已经夜半，落地窗外的天空仍偏蓝，云朵虚浮地飘在空中，林雨白偏过头往远处看了一眼，有几片黑沉的云凝聚成团，正往过移动。
又是长久的沉默，林雨白笑了笑说：“刚工作完过来很累吧，是不是等了很久，下次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因闻声抬头凝视他，“那我们呢？”
“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遇到心情烦闷时，我可以陪你吃饭，聊天。”林雨白温声说，“甚至比如今晚，你也可以来我这里。”
江因眼睛亮了一下。
“但我是以朋友的方式招待你。”林雨白声音冷了一点，但不明显。
江因嘴角勉强牵动了一下，他不是不体面的人，也不想在人家家里闹得难看。
也许他可以放下身段来纠缠，但他不想，纵然林雨白让他仰慕，但他也不想祈求别人看他一眼。
这样得来的不是爱，只是怜悯，他如果今晚不愿意走，他知道林雨白会留下他，但不是因为想做什么，仅仅只是出于对他的照顾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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