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似有些错愕地盯着他，“你不知道？”
林雨白摊开手，意思是我该知道？
“这位是宋池砚的——”
“你好，林先生，我是沈笑言，朝云新来的设计师。”沈笑言打断了李京。
“幸会，沈先生。”
林雨白知道李京开始改变朝云的模式，不再延续过去的抄款行径，而是有了专门的原创设计部门，这对于整个行业生态来说算是好事，只有良性的竞争才会产生更多优美的作品。
对于之前的偷稿风波，这点小事他不会记仇，何况朝云也因此遭受了重创。
“国外这一行发展的很不错，沈先生怎么突然决定回国？”林雨白说，“是转变了事业方向？”
“对，新的环境会有新的灵感。”沈笑言平静答道。
“那倒是，那就祝沈先生事业顺利。”
“也祝林先生一切顺利，”沈笑言仍旧是平淡的表情，“听说林先生是宋氏最知名的设计师？”
“最知名谈不上，云起的珠宝设计师都很优秀，”他边缓缓往古典杯里加威士忌边抬眼说，“而且那是以前，我已经离职了。”
“你和宋池砚闹掰了？“李京诧异道，“来我这里，和笑言一起。”
“不是，我们觉得上下级关系不利于感情，所以我决定开展自己的事业。”
“毕竟同事会有一些闲言碎语，李总你应该懂，是人都爱八卦，我们不想为同事的下午茶增加体验感。”
“宋先生是你男朋友？”
“嗯，”林雨白毫不心虚地眨了下眼，“尝下这杯，我请客。”
沈笑言注意到林雨白指腹的茧子，想到自己近似被圈禁的日子，他心里一痛，拿起面前的盘尼西林喝了。
“很不错，谢谢。”他直接丢下李京走了。
“诶，怎么回事啊？”李京诧异地扭过头。
林雨白按住了李京的手，“我劝你让他自己待会。”
林雨白看那瘦削背影走出酒吧，然后消失不见，他心里不后悔自己刚说的话，宋池砚让他不爽了，他就要那么说，什么道德？他本身就不是很有道德。
但对于今天见到沈笑言，他是意外的，如果不是人变化太大，他应该能一眼认出来，不是因为这人让他有多上心，而是因他的确长得很好看，面容清隽，单论外表，很符合他的审美，就是气质很是冷淡，和之前周词他们描绘出来的简直不是一个人。
沈笑言失魂落魄地出了酒吧，上了辆出租车，师傅问他，“刚从里边出来的吧，你们这种小年轻哦，仗着年轻乱喝酒，瞧你这脸白的……”
沈笑言冷声道：“请保持安静。”
司机一瞅这副冷脸，不说话了。
沈笑言原想一回来就去找宋池砚，他实在忍耐不住了，但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合适，什么都没有，也没带回什么，当初是自己决然地离开，现在又可怜巴巴的回来，算什么呢？
所以按原先计划的，先找到朋友李云，等事业稳定下来，再出现在他面前，这么些年，他没混出个样子，反倒身体肮脏不堪，灵魂也虚浮地飘着，像没有支点的浮萍一般，依赖着何序生活，但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哎，雨白，刚那人不是那谁的初恋小情人吗？”裴斯年振奋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快跟我们说说。”
林雨白刚跟李京聊了几句，就回了座位，一坐下，裴斯年和米小乐就一脸八卦的表情。
“你也知道？”林雨白皱了下眉。
裴斯年“啧”了一声，“也就你来京夏晚，你要是早来几年，就会知道全京夏没人不知道他俩那层关系。”
“我就不知道。”米小乐说。
“你除了天天折腾你的脸，折腾你这身穿搭，还有什么是你知道的。”裴斯年振振有词。
“是吗？”林雨白晃了下酒杯，抿了一口说，“当年很轰动？”
这下两个人都盯着他，裴斯年清了下嗓子说，“也不能算是轰动吧，在沈家没落之前的好长一段时间，宋沈两家关系很好，都一个行业的嘛，那时候宋家大少爷就是宋池砚的父母也是这行业，和沈家来往密切，自然沈笑言和宋池砚关系也很好。”
“是这样？”林雨白不以为然地点下头,都是他听烂了的东西，要是让周词来讲，起码还能缠绵悱恻几分。
“就这？”米小乐撇下了嘴，故作夸张道，“我还以为你要讲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合着是没营养的废料。”
“切，我还没说完呢。”
林雨白示意他继续，裴斯年突然故作神秘道：“你们知道宋池砚的腿是怎么伤的吗？”
林雨白微一蹙眉，“他腿有问题？”
“怎么伤的？因为刚那个病秧子？”米小乐嘴比脑子快。
“没大问题，不过的确受过伤，有次沈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人家把沈笑言绑架了，要赎金五千万，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沈家犹犹豫豫不肯给，”裴斯年说，“那时候宋池砚可能不到20岁，也可能20出头，记不清了，他一个人去见了绑匪，结果就是沈笑言没事，他伤了对方好几个人，自己腿也落下了毛病。”
没人说话了，林雨白不说话，米小乐看着林雨白。
“诶，怎么回事，这么八卦的事情都不应和一下吗，这可只有少数人知道，因为他那腿平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还是有病根的。”
“严重吗？”林雨白掀起眼皮，平静地问了句。
“啊？”裴斯年震惊，“你关心这干嘛，你都离职了，就算不离职，你管他严不严重，反正他又不是你喜欢的型。”
“白哥，你……”米小乐欲言又止，因为他刚明显的发觉林雨白的脸色阴郁下来，而且从吧台回来时就有一丁点不对劲。
裴斯年还在说，“我突然想到个好笑的问题，像宋池砚这么优秀的人一直保持单身就算了，姑且就算是在等这小初恋吧，但在生意场上还能完全不染风月，你们说……”
两人平淡地看着他，裴斯年坏笑了下说：“他是不是因为腿的问题在床上不行啊？”
“你可真能扯。”米小乐白了他一眼。
林雨白在裴斯年叽里呱啦时想了半天，发现宋池砚的腿应该没太大问题，记忆中，他也就用过一次手杖而已。
当时宋池砚敲了他的门，神色冷寂的出现在门口，他一身黑衣，眸色阴沉，加上那柄手杖的加持，给人一种又文质彬彬又冷若寒潭的感觉。
配上那不屑的眼神，简直是讨厌极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当时没看出来他腿的问题，要不然当时大概率可能说出伤人的话。”
“你们说，刚那人是不是因为宋池砚才回来？”裴斯年翘着二郎腿说，“不过沈笑言变化真大，和以前判若两人，沈家也不行了，他回来了，肯定会找宋池砚，到时候一勾搭，肯定旧情复燃。”
“沈家为什么不行，”林雨白问，“照你的说法，按照宋家的地位和财力，沈家也不至于没落？”
“谁知道呢~”裴斯年摇了摇头。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而且还是那么好看，宋池砚肯定不会无动于衷，总会做点什么，谁都知道只要跟宋家扯上点关系，就不愁生意做了。”
林雨白没言语，米小乐扯了下唇道：“好看个屁，病秧子一个，宋池砚也就这眼光了。”
林雨白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你今天吃炸药啦？”
“我就不喜欢这种男的。”米小乐崩着个脸说。
“那看看我呗，”裴斯年说，“你跟梁致还没分啊？”
“去你的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米小乐越过林雨白踹了裴斯年一脚。
踹完不顾裴斯年哎呦哎呦的叫，亲密地靠着林雨白道：“小白哥哥，你用我的名字参赛，到时候获奖了，可得分我奖金。”
“你吃他的还少啊，”裴斯年抱着疼痛的右腿“啧”了一声，“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真是无敌。”
说完嫣然一笑，夹着嗓子道：“雨白哥哥，我也要，记得要和他的一样，不可以偏心~”
他们之间一向不会分很清楚，今天花这个的，明天花那个的。两人也知道林雨白之前在做兼职，也不会说过分的需求，这样讲一是开开玩笑，二是知道林雨白现在完全不缺钱。
“好啊，”林雨白说，“只要正常评审，就没问题。”
沈笑言看到这次的评审官仍然有自己母亲，他冷淡地浏览了一遍，关闭了电脑屏幕。
何序进来房间，笑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处理完了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他平淡地说，眼睛没抬一下，只是整理刚用完的桌面。
“听说你母亲是评审之一，”何序倚靠在书桌旁说，“她应该会看到你的名字，你说她会不会对你很失望？”
“和我无关。”沈笑言淡漠地抬起眼睫。
“嗯，也是，你的一切只和我有关。”何序满意地笑，扬起手摩挲着他的下巴。
沈笑言没有动作，不闪避也不迎合，只是无聊地避开了目光。
“没去见他？”手上力道重了些。
“谁？”
“还能有谁，你的青梅竹马啊，你回来不就这目的，”何序温柔的笑，“总不会是想妈妈了？”
“没什么好见的，”沈笑言声音里没有情绪，“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他想说有了新的爱人，但狠了下心，还是没说出那几个字。
“你是说林雨白？”何序笑，“刚回来就了解的这么清楚？”
声音突然变了语调，“还撒谎说从来不关心，我看你倒是一清二楚。”
“我不清楚，只是这不难猜，他不随便和人亲近。”沈笑言说，“论关心，你比我更上心，不到三天名字都记住了。”
何序哼笑了声，手指捏上他瘦薄的肩膀，“是不是到了他的地方，你胆子就大起来了？你现在这鬼样子敢出现在他面前吗？”
沈笑言表情僵下来，脸色一瞬间白得像鬼，何序很满意，点了点他的肩提醒：“我知道你所有事，你最好乖一点~”
“好、”
“伤口好了吗？”何序开始解他的扣子。
“不清楚。”他如实答，好了没好也没区别，索性不处理了，反正说没好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我一会检查下。”
房间的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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