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此法,着实阴毒。”

东羲这话,不无道理。

归遇其人,要他上心很难,可一旦上了心,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虽然当前她与他之间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情意,可别人不知道啊。

尤其纪允平。

在他看来,归遇会为她赴宴,还将从不离身的折扇赠予了她。

足够情深了。

人都道纪允平贪酒好色,是个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眼下再看,却是大错特错。

或许一开始他确只是贪图她的颜色,可当他知晓她与归遇的那层说不清的关系之后,他想要的,绝不再是单纯争抢一个女人那么简单了。

他之所图,是借天家的手,除掉归遇。

师辞艰难舒出一息气,面色更白三分,一阵阵后怕。

东羲见状,安慰她道:“姐姐也别想太多,当时你蒙面,便已凿出了破局之隙,后面的事行朝哥哥与我已有打算,交给我们吧。”

长风突然入车窗,带来些许寒凉。

师辞被激出一个冷颤。

至此,她终于想通东羲的出现究竟帮了多大的忙。

正与她们最后与纪允平说的那样,带走她的人是东羲,与归遇毫无瓜葛。

哪怕最坏的设想成真,至少,他可以暂时摘出去。

暗处行事,总比明着来要方便许多。

苍白的颊侧因感激而透出几不寻常的红,师辞垂下眼看向东羲,郑重道谢:“今日之事,多谢殿下。”

听出她语气中的诚心,东羲咧嘴一笑:“姐姐该谢的可不是我,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再说了,讨要报酬时我可一点儿都没留情。我!江湖人称扶扒皮!”

师辞被她诙谐的话语逗笑,过了会儿才低声说:“还是要谢的。”

东羲原本也想坚持不用,可转念一想,计从心起。

“姐姐要这样说的话......”

故意拖长尾音卖关子,等师辞看向她以眼神询问,方才快意笑开:“姐姐多在行朝哥哥耳边吹吹风,让他答应做我的武夫子吧。别的我都不想要,唯独这个,望眼欲穿!”

最后四字,小公主咬字格外重。

师辞一怔。

不甚清晰的记忆又一次跃现眼前。

前世她与东羲虽然不曾见过面,但她没少从归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十次中有九次都是归遇头疼这丫头太执着,任他拒绝多少次她都不死心,非要他做她的夫子。

那件事发生以后,归遇没有明着说,但她知道他其实十分自责。

东羲的失误在于轻敌与自负,输在了经验阅历。

而这些,恰是归遇最不缺的。

倘若有他在旁教导,哪怕只是稍加提点警醒,东羲或也不至于......

回忆里他懊悔的背影刺痛她的心口。

片刻沉默,师辞抿了抿唇。

合掌覆上东羲的手,是跨越时空的安慰,也是郑重的承诺,“我会尽力让殿下如愿。”

这下愣住的反而成了东羲。

其实她说这话,原本没指着师辞能答应。

毕竟归遇的性子她们都知道,哪是那么容易能劝动的。

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

可师辞却说,她会尽力。

不是妄自托大的直言应承,也不是趋利避害的果断拒绝,而是十足真诚地,说她会尽力,尽力达成她的所愿。

东羲仰面回望这张诚挚的面庞,巧舌如簧的她竟然张口无言。

世人只知她身为公主身份尊贵颇得圣宠,却不知宫廷冷漠人心难测,如此诚挚温情,她当真难得体悟。

良久,东羲别开眼,笑道:“那华儿就等着阿姐的好消息了。”

陡转的称谓让师辞一惊。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东羲便如常道:“一会儿马车会停在街角,到时我会推阿姐下车,阿姐就佯装是惹我不快被我赶走的,下车后去寻一户门前悬一盏暗红双层灯笼的人家,那是行朝哥哥提前安排好的民宅,阿姐走几步就能看到,届时你敲门,说你无处可去,问主人家可否收留几日,自会有人开门迎你进去。”

说着,在师辞怀里翻了个身,“委屈阿姐了,我出行势必有我父皇的人在暗处跟随,我们须得将戏演足了,不然不好解释。”

师辞也知道这出戏不能省,点头应下。

“还有——”

东羲随即匍匐两下,从坐垫侧边翻出一个盒子交到师辞手上。

“这是胭脂粉,等会儿阿姐就将它涂抹到脸上,记得要抹得深一些,假作面上有胎记,下马车后不要再戴面纱了,就让暗处的人仔细看着。”

师辞接过盒子,点了点头。

万语千言汇在心口,终是化作简单的一声多谢。

抬手倒杯水,递给东羲,她道:“殿下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东羲翻身坐起,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对了。”

“行朝哥哥还让我与阿姐说,阿姐家人的安危你无需担心,暂时也莫要回去探望,哥哥他会替你护得他们周全。阿姐且先安心在那处住下,等过几日风头过去,行朝哥哥自会去接阿姐。”

师辞专心听完,将所有都牢牢记住,点头称好。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东羲笑一笑,也不再多说。

捧着水杯大口喝完整杯,见路程尚未过半,她翻身一滚又躺回师辞身上。

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轻而平稳。

师辞看了眼她的睡颜,悄悄把车内灯烛灭了两盏,以免火光晃到小公主的眼睛。

再为她掖平衣角,盖上一层薄毯,后才开始执镜伪作胎记。

奔驰良久,马车停在一处街角。

温溪上前敲了敲车壁。

“唔......”

东羲被吵醒,迷蒙地揉了揉眼,“到了吗?”

外头温溪应了声是。

东羲坐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抬眼一看师辞已经做好了伪装,顿时瞪大了双眼,左左右右地看。

未几,扑哧一笑,“阿姐手可真巧,这看着也太真了!”

师辞感觉不自在,伸手去挡,“很丑,莫要污了殿下的眼。”

“才不丑......”东羲反驳,继而一愣,皱眉说不行。

“不行,这样不行。”

是她想当然了。

她没想到师辞容貌太盛,这样大块的红斑印在她的脸上竟也不觉得十分难看。

越看越觉得不妥,东羲摇头,“一会儿阿姐下车,还是藏着些走吧。”

师辞心一沉,“那......”

“无事,”东羲却道,“且先看我父皇的反应吧。阿姐放心,我会及时将消息送出来的,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师辞于是压下心中不安,点头。

可又一次听东羲提及扶术,难免又想起前世他们父女的反目。

半晌,师辞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殿下既唤我一声阿姐,那有句话,我须得说给殿下听。”

东羲疑惑地啊了声,旋即听闻:

“殿下,毛羽未丰时,宜藏锋敛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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