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天亮得很早,公主府中的侍女,早早的已经开始忙着洒扫。
元锦在房中用着早膳。
灵雁来报,两个暗卫前来请罪。
“无碍”,元锦抿了口粥。
“本就是李江海离我更近一些”。
“但……”,元锦想了一想,“还是再回去历练历练吧。如果不是李江海,我便也被砸了”。
元锦吃着糖糕,看灵雁还站在原地,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见元锦看向自己,灵雁弯腰,压低了些声音,“还有件事”。
“……密库的锁,被打开了两道”。
元锦下垂的眼眸,倏然睁大,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向后靠了靠,突然轻笑出来。
“有些意思……”。
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卫首领杨谋,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喘。
“说吧”,直到元锦开口。
“昨夜,值守……”
“说重点”,杨谋刚开个头,元锦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密库的门锁,被打开了两道”,杨谋顿了顿,“在开第三道时,触发了机关”。
见他没有下文,元锦开口道,“人呢”。
“没抓到”。
不出元锦所料。
元锦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双方都久久没有开口。
“所以,结论就是,本宫密库的门,差一道锁就被人打开了,而你们没有发现,还是那人触发了机关,你们才察觉。人也没抓到,线索也是没有的吧?”,元锦声音轻柔,一一数落着,跪在地上的杨谋已经一后背冷汗。
见状,灵雁忙从手中拿出一截布条,呈给元锦,“这是杨大人给我的,昨夜被机关箭钉在墙壁上的”。
元锦拿过来看了看。
“这是府中的布料,此人应该是府中之人”。
元锦看着那普通的布条,府中大部分人都着此类料子,此线索也犹如茫茫大海捞针。
“殿下,还有这个”,元锦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展开,道:“昨夜,杨大人连夜找了我。”
元锦拿过纸张看了看,上面是一个个名字。
“几个月前,侍卫曾在密库第一道锁上,看到了朱蚁。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经过查看,未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便未再追查”。
元锦侧头看着灵雁,听她继续说。
“现在猜测,此人是接触过殿下芷曼花的人。这份名单,是那段时间接触过此花的人”。
芷曼,有浓郁的香味,但味道挥发的也极快。挥发后,人类的鼻子闻不出味道,但是朱蚁却敏感得很,极喜爱芷曼的甜腻。芷曼不好培育,也有这个原因,需要防朱蚁。
“几个月前”?
“是,殿下,大约四月上旬的时候”。
四月上旬?元锦盘算着,是刚义诊回来的时候。
元锦抿了口茶,悠悠道:“这么多个月才发现,各位,也真是辛苦了”。
杨谋吓的汗从额间滴了出来。
“是属下失职,求殿下网开一面”。
“属下尽心尽力,并无半分懈怠,求殿下明鉴”。
见元锦的脸色未有缓和,灵雁忙开口,“殿下,杨大人所说并无虚言”。
元锦支着下巴看着灵雁,思忖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便每人四十军棍。挨得过,就继续值守,将功补过”。
杨谋忙跪拜下去,“谢殿下开恩”。
待杨谋退下后,元锦看着灵雁,“你倒帮着他”。
灵雁拱手,“殿下,杨大人,所说确实属实,我曾与他在军中一起训练过,他绝不是玩忽职守之人”。
“此人,怕是个高手”,灵雁补充道。
元锦想着她的话,有些道理,自己府中侍卫的实力,她是知道的,自己当年仗着年幼,也是元启唯一的女儿,说自己是女孩子,立府后,府中安全还是第一要务,和元启要来的都是精兵强将。
“府中竟有此等高手”。
“有意思……”。
未等片刻,元锦便带着灵雁,去了密库。
“咱们去瞧瞧,我那密库,被人拆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此时,密库中的机关都已恢复,只能看到机关箭插在墙上地上留下的箭孔,其他的再无异样。
元锦站在第三道锁前,摸下头上的桂花簪,插入锁孔,轻转,大门豁然打开,奇珍异宝,映入眼帘。
这个密库,是元锦开府时,便造了的。
平日只有元锦和灵雁会进来。
这里面珍藏着元锦自幼开始便收藏的珍贵之物,父皇赏赐的南海珊瑚,哥哥送的东海夜明珠,嫂嫂给的南洋珍珠……随便拿一样,便价值连城。
再往里走,这里还有元稹府上的东西。当年元稹外出游历,经常不在府中,几个来回之后,府中总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放肆了起来。元稹回来时,便发现府中东西有被偷走。稍许钱财他倒不在乎,只把几样不容有闪失之物,悄悄拜托给了元锦。
其中还有一样东西,与这些奇珍异宝格格不入。
元锦看着那个木盒,这个盒子是元锦后来命人打造的,里面装的是一把剑。
——前朝李肃将军的随身佩剑。
当年李肃将军去后,李肃的头颅和佩剑,均放在城门之下。
元启大获全胜之后,李肃的头颅被葬与李家将士一起。说是葬在一起,其实,也只是深谷中的一抔黄土,无碑无棺。
而这把佩剑,倒是把好剑。英雄之剑,自古受人追捧,同时,它也象征着元启的胜利,元启不想它落入他人之手,也不想熔了它,也不想随意归入兵库。
元稹稍加提议,不如放置一处,来日处理。元启便将此剑,安置在了提议者元稹府上。
元锦每次靠近这剑的时候,总感到有股肃杀之气,心里也莫名的沉重,所以很少打开它。
她扫视着密库中的东西,此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自从知道府中有这样一位高手,元锦便来了兴致,日日掂着此事。
手下人排查的速度也快,不几日,灵雁便拿了份新的名单给元锦,人数比之前那张纸少了一半有余。
“有几个人还需请殿下确认一下”,元锦指着名单后面几个名字。
元锦看着那几个人,有侍奉她的面首,有伺候沐浴的侍女,还有,李江海?
“他怎么了”,他怎么在这里面?
灵雁答道:“侍女回忆,在殿下沐浴之时,他曾进过殿下的房间,所以他在此名单中。但不知是否有接触到芷曼,还需请殿下确认一下”。
元锦撑着头想了想,是在义诊回来那夜,他来给自己送药。但他是否有碰到自己呢,元锦倒也想不起来。最终,还是将他的名字留在了名单上。
酷暑难耐,这一年的夏季,似乎漫长又分外炙热。
苏柏安又来了府上几趟,结果差别不大。元锦看了出来,苏家实在没有能力查出此事究竟,遂派了人去了苏家老宅,彻查此事。
夏季,江南大雨,洪涝成灾,朝廷派官员前往治理,洪涝之势得到控制。但灾后,出现了瘟疫,来势汹汹,一时之间,人手不足,公主府中也被调动了人员。
顺安堂,除了年纪大的大夫,其他的人,都去了疫区。
约莫着,已过了半月。
瘟疫向来凶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因着在疫区,极少有书信传回,朝廷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只知道疫区大致的情况,像元锦想知道的,府中人的情况,那更是不可能。元锦自己在江南地区,也没有什么消息网,她便想到了魏云遮,果然,从魏云遮处,得到了一些眉目。可为了避免疫情的传播,消息传回的速度极慢,也极其有限。
自上次乞巧节,魏云遮的一番话后,他再未提起过此事,元锦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他们的相处,便还如以往一样,仿佛那日的事,没有发生过。
近几日,元锦不时地走到顺安堂,往日忙碌的顺安堂,现在安静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坐在院子中,望着李江海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从魏云遮那得来的消息,府中大夫目前应都是平安无事,这让元锦稍稍放松了些。
夏日的阳光,总是这般刺眼,蝉鸣声不绝于耳。
她的心中有一些情绪,她知道自己在挂念他。
最开始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的时候,她有些懊恼,就像发觉自己被他拒绝后,仍然会想起他时,一样懊恼。一开始,她也认为,自己对他的这种牵挂和关注,源于自己的不甘心。但慢慢地,随着他离府的时间越来越久,担忧和挂念的情绪,就越来越浓烈,此时,她已分不清自己这种情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锦坐在那,想了许多事,想着他们认识以来的这许多事。无疑,李江海激起了她很多的情绪,很多以往不太常有的情绪,只是,她已经不想去分辨这些,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她想着,如果他能安平回来,那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她可以慢慢对他好。可转念,又想到了那份名单,他还在那份可疑的名单中。元锦不由感叹,想着自己,身为公主,别人看着她,觉得她有万般自由,千般权利,生活得多么快活,可她还不是,爱一个人不敢爱,求一个人又求不得。
许是这段时日的劳累和心绪不宁,元锦好了许久的头痛之症又发作了,她在顺安堂拿了些安神香囊,留在府中的老大夫们,正在修整着医书,元锦未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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