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前三排大部分人都双眼发亮，贝叶书就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担心程济在这时拆台，贝叶书格外注意对方的反应，果然程济有开口的趋势：“你……”
贝叶书立马一手揉眉心，一手抬起，做出个制止的手势。
他可以在事后向程济解释、道歉，甚至是装认错人糊弄过去，但绝不能刚挑起那些人的吃瓜兴趣，就直接来个反转。
垂头时，目光不自觉扫过坐于程济斜后方的李德海。
不是贝叶书非要注意此人，实在是李德海相貌的先天条件放在那儿。
八字眉和三白眼的组合，只要不绷住弥勒佛似的笑脸，随心做任何表情时，都会让他气质大变。
刚才李德海就是在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连变三次，从错愕，到思索，最后转为惊喜。
之后他虽然重新恢复到一脸的“中正平和”，但看向贝叶书的眼神，似乎比之前还要满意。
虽疑惑李德海的反应，此刻却不是深思的时机，贝叶书的首要任务是堵程济的话：“不用否认，这个‘移动空屋’计划就是最好的证明。”
贝叶书依然维持着揉眉心的动作，几乎能脑补出程济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现在也是硬着头皮瞎扯，这样的谎言稍稍细究就能拆穿，但眼下吃瓜众们提供的情绪价值是真实的，保准让系统666赚的盆满钵满。
脑中，唐芋的心声都有几分飘忽：
【统统，这……就是你一直叨叨的、贝叶书要当众对程济说的话？这哪里像是在威胁啊，不是在叙旧吗？】
系统没有回答，唐芋也没揪着不放，而是将重点完全转移到了新瓜上：
【贝叶书和程总之前就认识吗？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贝叶书说的“当年”是发生了什么？统统快说说。】
系统666：【……】
连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系统能知道？
666不敢说，666也不敢问。
但现场自有人愿意替唐芋问。
“叶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没听你说过认识程总？”
贝叶书并不是特别在意邵家阳的提问，但为了将“对质程济”的事情往后拖一拖，他还是扭头，看向邵家阳的方向。
可这问题，贝叶书一时间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干脆微蹙着眉。
以他对邵家阳的了解，只要他摆出这幅表情再沉默几秒，邵家阳自会进行脑补。
果然，下一秒邵家阳的面色就是一阵扭曲：“贝叶书，我在你眼里这么可有可无？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朋友？”
“哈，”贝叶书也不惯着他，“我认识什么人，都必须向你报备？你邵家阳不也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边说，他边意有所指地将目光往唐芋的方向偏了偏。
邵家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噎了一下，又很快摆出理直气壮的表情，正要说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等一下。”程济似笑非笑地开口。
贝叶书心说，来了。
也不再理会邵家阳，而是看向程济的方向，思考着自己捅出来的“假瓜”该怎么收尾。
“贝先生，我需要你答应的……是什么事，你不说清楚吗？”
程济提出了质问，但姿态并没有很严厉，大概是为了维持风度？
贝叶书迅速根据对方的态度，定下接下来的走向：糊弄到底，假装确有其事，尽快离场，事后找机会来个“恍然大悟认错人”，再真诚道歉。
看程济到此刻依然没发难就能猜到，等贝叶书事后道歉，哪怕对方心里有疙瘩，也依然会维持社交体面。
他贝叶书又不是真的要入职济城，对方拿捏不了他，社交体面完全够了。
这样想着，贝叶书嘴上也是飞速接话：“说清楚？你确定要让我在这说？”
【啊！我知道了统统！是不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方便在大庭广众说？这才是你说的威胁吧？】
唐芋心声这一炸，差点打断贝叶书的思路。
上一句还将系统怼得哑口无言，这一句却又帮系统圆回了“威胁”这个说法。
这人……果然太不可控。
贝叶书已经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转了个弯：“关于‘移动空屋’的策划案，我被打回来4次，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唐芋的思维果然被带偏：【贝叶书怎么突然说起策划案被退的事？啊！他的意思是，这其中有程总的手笔吗？他们果然早就认识诶！这么重要的事，统统你都不早说。】
系统666：【？？？？】
坐在一旁的周恒神情凝重。他明明是听了系统说的瓜，才知道哪个方案会在未来出意外，为了减小损失才选择打回去重做，这里面根本没程济的事！
难道……不不不，系统说的肯定不会错！
往深了想，它爆出来的未来瓜，也得立足于当下。说不定那几个意外会发生，就是因为程济在暗中使绊子。
系统的预言果然还是准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周恒再次放松下来。
他看了唐芋一眼，勾了勾嘴角，那神情，好像手握金手指的不是唐芋，而是他周恒一样。
贝叶书也不指望一次，就让人怀疑预言的真实性。他只是抓住一切机会给系统666挖坑罢了。
唐芋还在嘀嘀咕咕：【又是“当年”，又是“要他答应某件事”，还有插手工作……这氛围看着不对劲啊……】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拔高音调：【啊啊啊啊！统统！你老实交代，这个程济不会威胁到我嗑的CP吧！】
贝叶书：……
这种时候，谁还在意CP啊！
呃，不，还是有人在意的。
在唐芋发出心声的下一秒，薛逸竹就坐直了身子，目光在贝叶书与程济间来回扫视，像是想凭目光分辨出点蛛丝马迹来。
系统666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发声：
【宿主，贝叶书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什么？】唐芋的惊讶情绪，比知道贝叶书与程济认识还大，【你意思是他俩不认识？】
【是的哦宿主，我刚刚找遍了现有的社交平台、路边监控、行车记录仪、手机录像，都没有看到贝叶书与程济的交集。】
贝叶书：！！！
差点忘了，系统能够搜集数据！
【呃……认错人，我替人尴尬的毛病要犯了。那统统，贝叶书把程济认成了谁啊？他说的当年，那至少也该有这么个人吧？】
大概是收到了不少吃瓜值，并且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它的认知之内，系统明显没了要惩罚唐芋那会儿的暴躁，童音中还能听出几分刻意卖萌：
【宿主稍等哦，贝叶书说得太含糊，我还在搜索呢。不过贝叶书的过去虽然瓜很多，但肯定没有感情纠葛啦。】
唐芋还是将信将疑：【真的？】
【真哒宿主，目前为止，贝叶书就薛逸竹这一条感情线，你就放心吧！】
薛逸竹坐直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连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吃瓜目光，都没像往常那样，引起他的不自在。
【哎，可惜他离职了，不然薛逸竹就是近水楼台。我的CP何年何月才能HE啊！】
在他身旁，周恒看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一眼，又看向贝叶书的方向，最后转向唐芋，神情中满是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薛逸竹没有察觉，但贝叶书却将周恒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脑中忽然划过一个疑问：唐芋这个宿主不知道心声被系统公放了，那次级权限拥有者之间，互相知道彼此都能听见心声吗？
唐芋的心声就没一刻是停下的：【贝叶书是认错了人，但在程总看来，自己就是受了无妄之灾。那……他还会招贝叶书入济城吗？】
系统欢快的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当然不会啦，他们俩绝对不认识的。】
【太好啦统统，要是程济对贝叶书印象急转直下，我是不是就不用受更改未来的惩罚啦？】
【不行哟宿主，我最多给你申请降低惩罚级别。】
从这温和的语气就能看出，这次的惩罚又会是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统统～】唐芋还想磨，系统主动打断了他。
【宿主，你别吵啦。我现在要集中精力，把贝叶书真正以为的那个人，给检索出来！】
贝叶书背上已经出了层薄汗，系统在一旁扒老底的行为，让他很没安全感。
更何况……程济那双黑眸，还一直紧紧锁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程济看他时，总给人一种很强的洞察感。直觉告诉贝叶书，再跟程济多说几句，怕是不好收场。
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这么想着，贝叶书转向在坐所有人，稍稍欠身：“很抱歉，拖延了大会的进程。”
又面向程济：“刚才你似乎对我这份策划案还算满意？既然话已说开，我想我也不适合在留在这里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具体情况……等你会议结束，我们再联系吧。”
说完，贝叶书再次向所有人点头致意，然后向大门口行去。
他的背影从容又理直气壮，将“认错人”的信念感拿捏的死死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贝叶书顺利地走过全部座位，前方就是拐角，再过一条三米左右的短廊道就是大门。
没想到才刚要转弯，就听见身后厅内，传来一阵阵到抽冷气的声音。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拽住了。
贝叶书不确定地回头，对上程济满是怅然的脸。
他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贝叶书……”
低下头叹了口气，再重新抬起：“你这句松口，我等了太久、太久了。”
贝叶书：？？？
唐芋：【啊？】
系统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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