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阳比我那天来的时候好像要……”周宛看看天上的太阳,想了想,说,“太阳光小一些了。”
冉冉也点点头。
头顶的太阳继续散发光芒,只是身边多了一双雪白的翅膀,偶尔忽闪一下,挡一下那些急着撒下来的光。
“那就是被我把太阳光线反射回去了。”闪闪发光的陈辞兮说。
仨人:“……”
白依烬叹了口气,有些无语,“你快闭嘴吧。”
陈辞兮乖巧闭嘴,开始探图。
四人在村子里走着,陈辞兮这才看清了这个村子的全貌,只有一条大路,其余的小路全都张满了杂草,与其说是杂草,还不如说是人体蛋白质。
这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幢木屋,每经过一幢都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陈辞兮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一幢木屋,窗玻璃处,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抬手敲了敲……窗户。
“怎么了吗?”周宛问。
陈辞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敲窗玻璃。
哐哐哐——
哐哐哐——
那声音急得跟催命一样。
其余三个人看着陈辞兮手速逐渐加快,眼里的疑惑只增不减,在他们想再开口问的时候,陈辞兮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你们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吗?”
“哥哥你别吓唬我!”冉冉瞬间蹦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陈辞兮,小手紧紧地抓着周宛的衣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周宛脸色变了,警惕地看向四周,一只手半环住冉冉。
“对啊,”李箐哈哈了一声,走到陈辞兮旁边,看向那个窗户,“也没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窗户上出现了半张带着血的脸。
“我擦——”李箐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护住周宛和冉冉。
陈辞兮走到那张脸旁边,隔着玻璃敲了几下。
那是一张小孩子的脸,尖牙上沾着红色,正在往下滴落,眼睛白多黑少,看起来跟死鱼眼一样,却紧紧地盯着陈辞兮。
“他为什么不看你们啊?”陈辞兮转头问抱团的三个人。
“可…………可能…………”李箐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个问题。
反倒是提了这个问题的陈辞兮不在意地接了自己的茬,“我觉得他们眼睛有问题。”说完隔着窗玻璃弹了一下那双瞪着他眼睛,发出咚的一声响,下结论道,“估计是近视。”
反被吓了一跳的小孩:“……”
周宛和李箐哈哈了两声,没说话,冉冉被他们俩护在中间,陈辞兮没看见他的表情。
陈辞兮走前看了一眼窗户上趴着的小孩,他眉心的朱砂不像之前见过的鲜红,而是暗红色的,像极了人血凝固后的样子。
一个孩子被发现,其余的小孩也不再躲藏,他们都趴在窗边,死死地盯着陈辞兮看。
李箐和周宛还维持着护着冉冉的动作,跟在陈辞兮身后往别处走。
他们似乎很怕屋子里的孩子。
“烬烬宝贝儿?”陈辞兮熟练地捏着嗓子喊自己的亲亲系统。
白依烬不想理他,但更不想继续听他在那里跟变了性一样吆喝自己,“有什么事,赶紧说!”那语气听起来像是赶紧说完好上路。
这次陈辞兮没有再跟他来几个来回,而是直奔主题,“你看看那些小孩,朱砂是不是暗了。”
白依烬看了看之后,嗯了一声,没过多久,他感叹,“吃了人,跟原本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啊。”
你的信徒选择了与作为信仰的你的相反的方向,你应该何去何从?
眉心朱砂黯淡无光,一点血迹凝固在脸颊,香火燃尽,青烟不在,回望大路依旧宽广,可一颗心早就变了个样。
之前那些爱啊狠啊,通通调了个个儿。
陈辞兮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样白依烬的话,他对着李箐三人招了招手,就不再去管那些坠落了了信念,走到一件木屋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你这是干什么?”李箐哆哆嗦嗦地走上前问他。
陈辞兮还没说话,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正常得不行的小孩,眉心那点朱砂鲜红。
“哥哥……”小孩看到陈辞兮,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害怕。”
冉冉从周宛怀里探出头来,看着跟自己抢人的小孩。
小孩身上带着血,可脸上依旧是干干净净。
陈辞兮抬手摸了摸小孩的头,走进屋子,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唯独血腥味刺鼻。
“你身上这些是怎么弄的?”陈辞兮蹲在男孩身前,用手帮小孩擦着皮肤上沾了血的地方,周宛三人则是站在屋外,不敢进去。
小孩吸了吸鼻子,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指着那个被陈辞兮搞出来的大窟窿,委委屈屈地说,“有……有个声音让我下去,我害怕……”
“你下去了?”陈辞兮抬起头,眼神却透着温和与鼓励。
小孩点点头,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他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身上,笑了一下,又说,“我看到底下有可怕的东西,我害怕,跑上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就……”
所以小孩没有吃那些东西,而是因为摔了一跤,沾上了陈辞兮弄到楼梯上的血才成这样的。
你看,总会有人坚守着本心,守着那条看起来人迹罕的路,等着你到来,可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去另一条走向毁灭的路呢?
抬头看看,那是你的信仰吗?那是你的路吗?那是你吗?
让小孩能下去然后摔跤的罪魁祸首陈辞兮一点都不心虚,他轻轻地捏了一下小孩的脸颊,“别怕,没事了。”
他安慰了几句后回归了这一趟的真正目的,他是来找教堂的。
小孩听陈辞兮忽然提起教堂,歪头想了想,“那里很久没人去了,所以荒废了。”
陈辞兮点点头,把小孩拉到一边站好,自己走到了那个黑洞面前,血腥味还在往外扩散,一阵一阵的稀碎的响声从底下传上来。
就这么放着这个隐患也不是个事。
陈辞兮看了看周围,也没东西能堵这玩意啊。所以说没有家具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连拆东墙补西墙都做不到。
“宝贝儿~”脑子堵塞了都陈辞兮选择再次催命,反正催的人是他,被催的人不是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白依烬咬着牙说。
“我想买块木头板子。”陈辞兮说。
“你脚底下不是吗?”被骚扰的白依烬觉得自己寿命有损。
陈辞兮踩了踩脚下的木地板,下意识想趴下去闻一闻。
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啊?要是红木那是不是就发了啊?
白依烬:“……”
这个时候还能想歪到这地步的,也只有陈辞兮这一个货了。
好在陈辞兮忍住了自己有失逼格的操作,看向屋子外,招呼了一下,“李箐你来一下,咱们帮他堵上这个破窟窿。”说着,陈辞兮没等李箐自己进来,而是走出去,拉着他进了木屋。
走的时候还没忘给冉冉灌输一句,“冉冉是男子汉,要保护周宛姐姐知道吗?”
冉冉含着泪点点头,转头扑倒周宛怀里。
两个男人的力气不小,脚下的木地板被硬生生掀开了,露出了……
“还有一层?”陈辞兮惊讶地看着露出来的被虫子钻了洞的木头,踩了几下后跟李箐一块儿把那个他造的洞堵上了。
完成了这个,屋子里的血腥味淡了很多。
陈辞兮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下的一层木板。
木板似乎被水泡过一次了,原本的浅色成了深色,一圈一圈的水渍留在了上面,表面变得皱巴巴的。
水淹过的小木屋,废墟之上重新建起了一层叫做外衣的屏障,木屋下,是真正的小镇,真正的蝉之镇。
陈辞兮走到男孩身边,弯腰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里带着诱哄的意味,“你乖乖地在这里呆着,我天黑前来带你走,好不好?”
“哥哥说话算话吗?”小孩一只手抓着陈辞兮的衣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额上的朱砂似乎闪了一下。
“我保证。”陈辞兮蹲下身,伸出了一只手,“咱们拉勾勾好不好?”
小孩点点头,也伸出一只小手,勾住了陈辞兮的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男孩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盖个章吧。”陈辞兮把拇指伸出来,跟小孩的拇指对了一下,“等着哥哥。”他说完,放开了小孩的手,转身带着李箐离开了木屋。
小孩站在木屋门口,看着陈辞兮既然越来越远,他两只小手垂在身侧,喃喃道,“哥哥可一定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的……”
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光芒随意地洒向大地,男孩站在原地,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香火气,看着木屋外陈辞兮点燃的香,直到那几根香燃尽,灰烬随着一阵热浪卷走。
陈辞兮带着三个人继续往深处走,他原本就是想来看看小孩的,顺便问问线索的,不过……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这庙堂到底在哪里啊?
越往深处走,房屋越发的稀疏了。
走了快一上午了,陈辞兮也知道,这可不是个小地方,真的是个不小的镇子啊。
“蝉之镇是白叫的吗?”白依烬第一次主动开口,语气好不到哪儿去,毫不犹豫地打碎了陈辞兮心里絮絮叨叨的弱智想法。
“宝贝儿,”陈辞兮正愁没人跟他聊天,直接激情开了麦,“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陈辞兮拿出老年人的语气,跟教孙子一样对白依烬说,“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就像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①”
他说完,停在了一处黑色的蛋白质异常茂密的地方,这是一条小路,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还有一句话你也要记住喽,”陈辞兮说,“人生这个狗东西,就是需要去左走右走到处碰壁的,因为他决定了你今后的路是什么样,要去哪里的。你看这里,说不准前面就有一个庙堂等着你呢。”
白依烬沉默了片刻,看着那些让人有些恶心的黑的软东西,“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吧。”
陈辞兮嘿嘿一笑,“我家宝贝儿真聪明!”
他的宝贝儿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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