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行
银杏院里主仆几人心满意足的待到戌时末。困意来袭,王珊妮回了厢房。
沉香领着小月季和汪其德麻利的收拾了桌椅,然后各自回屋歇下。
一夜无梦,王珊妮美美的睡到次日凌晨。
晨曦堪堪冒出头,王珊妮便起了身,美美的静静的站在院子里闭上双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运动。
一丝清凉的晨风拂过王膳泥娇美的脸庞、纤细的脖颈还有五指展开的双手。
鼻息里,嫩草的腥味、泥土的腥味以及淡淡的花香味,你方唱罢我放登场涌入鼻腔中。
半个时辰后,王珊妮的腿脚有了些许酸胀感才慢慢睁开杏眼,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唤来院落里正在给花儿们浇水的小月季,道:“你给沉香说一声,今日我离开后你们守好我的厢房门。若有人来,只说我在禁足中,不便让人出入院落。实在有打发不了的,就去前院找袁总管事。”
安排好银杏院事宜,王珊妮一进厢房,闪身到十三爷的阿哥府。
彼时,一夜宿醉的十三爷还在沉睡中。
忽如而至的王膳泥出现在之前喝醉时躺的床榻上,旁边的人无知无觉。
王膳泥火辣大胆的眼神黏上十三阿哥的睡颜,嘴里发出啧啧感叹声。
心里暗自唾骂自个儿不知羞。
但不知不觉间,竟是足足看了一炷香的功夫。
在自我谴责的力量下,王膳泥侧身从十三脚边跐溜翻身下了床榻。
没注意到,双眼紧闭的一副酣睡模样的十三爷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十三阿哥在王珊妮踏出内室后,倏的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书房外,零星的三两只秋蝉还在不知疲倦的叫嚷。站在窗棂边的王膳泥发现东边的晨曦被浓厚的云层包围,渐渐遮挡了它的晨光。
天,变得阴沉了。
比六月的天还要变得快。
不久,空气里有了湿意。
夹带了些许雨丝的风灌进窗户,漂落在王膳泥地脸颊上。
“下雨了~“窗边地女子望着窗外的雨幕,喃喃自语。
“你喜欢?“身后传来十三的询问,王膳泥猛地从这场众人期盼已久地雨中醒来。
“喜欢什么?雨?“王膳泥拿不住十三阿哥到底问的是什么。
“瞧你看得都入迷了,以为你喜欢雨景呢。”十三迟疑地补充道,“很多女子都喜欢雨境,颇有诗情画意。
”
“不,我不喜欢雨景。毕竟雨景再美也不能直接换成银钱。“王膳泥耸肩,肯定地对十三阿哥说到:“我喜欢银钱。”
又见王膳泥显露出泼皮般的神情,十三阿哥不欲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走到桌边,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两块透明糕点,笑问:“你带来的水晶糕?”
王膳泥整个人瞬间振奋了,冲到十三阿哥身边抑制不住激动的问:“你吃过?在哪里吃的?”
十三阿哥:“吃过。宫里有时会做一些送给在宫外的皇亲国戚。”
闻言,王珊妮急切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做这种点心的?最开始是谁先做得?那人在哪?”
面对王珊妮连珠炮似的提问,十三仍旧一一仔细回答:“好像是十几年前南怀仁最开始做的,皇上不甚喜欢这种点心,宫里便做的不多。后来听说是永和宫的娘娘喜欢。御膳房又按照皇上的口味调了几次。慢慢的,宫里不时便会做些。”
十三拿起其中一块解释道:“这种还不算特别。”说到此处,十三似惆怅似怀念的道:“几年前,我曾吃过里面带水果块的。”
还以为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的王膳泥,却不想是空欢喜一场。
王珊妮失望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颇有些迁怒的道:“你们怎么回事?这就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照这样的速度,找到人得是猴年马月了。”
“该撒网的地方,能洒网的地方都布置了一遍。为今之计,只能等了。”
十三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王珊妮一头雾水的看着十三爷出了书房门才反应过来,刚想追出去,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两刻钟不到,十三阿哥又回到了书房。看着如同一滩烂泥瘫坐在椅子上的王珊妮,道:“刚刚收到四哥的消息,鸿胪寺里一个姓李的主溥这一两个月与老九来往突然变的密集….”
王珊妮直盯着十三的眼睛,欣喜万分,高兴的问:“查出来了?”
十三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那主溥近日回老家守孝了。”
“这么巧?”王珊妮忍不住开始阴谋论了。
在书房里绕起圈来,一边走一边嘟哝:“是你们漏了风声?所以回老家躲起来了?不对,不对。既然是上了折子守孝,家中定是有嫡亲长辈过世了。“
“你不要着急,四哥已经派人跟去那主溥老家。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这也只是我们目前发现的一个形迹比较可疑的人而已。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且稍安勿躁。”十三一通安慰,王珊妮恨不得自己能马上飞去探个究竟。
对呀,为什么不自己去探查看看?
思及此,王珊妮眼里迸射出奇异的光芒,语气亲昵的道:“十三爷,这消息传来传去,不定会漏掉什么关键线索。您看,我亲自跑一趟如何?”
自从跟王珊妮接触多了后,十三隐隐明白在王珊妮生活的世界里,女人应是活的恣意自在的。
比如,不时便想出府四处走动。
又或是拿着话本子毫无形象的躺着看,肆无忌惮的对里面的人、事评头论足。
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习惯,无不显示着——自由,散漫。
因此听到王珊妮的提议,十三并不会感到突兀吃惊,只是慎重地想了想,道:“你的提议,我想想。你再等几日,我给四哥去一封信,看他怎么说。再者,就算要去,也得找人保证你的安全。”
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
王珊妮也是心有戚戚的。
遂乖巧的点点头。
“那个主溥是哪里的人?”一心想着公费出差,却连出差地点都不清楚地王珊妮弱弱的对十三道:“我不会骑马。”
王珊妮大脑飞速转动起来,神游四海地想着,如果太远,自己又不会骑马。在路上折腾几个月才到,到时就怕迟则生变。
如果是闽南一带,据说这时候还是蛮荒之地,不会有土匪吧?
如果在西南,更要老命了,那边现在根本就不安稳。
再有不说那边的毒虫毒草满山遍野,就是这交通也让人望而生畏。
王珊妮胡乱想着,脑门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十三爷不知面前端坐的女子已经思绪横飞大江南北,见她白皙的脸颊上生了汗迹,关心道:“可是屋里太闷了?”
“嗯?”
“今日应是还有一场雨。”十三走到门口,对院落大门处的西贵道:“送一壶凉茶过来。”
王珊妮收敛了情绪,跟在十三身后追问:“十三爷可知道那人的老家具体在何处?”
“镇江府。”
“江南?”
“对。此人姓李名季,是庚子年二甲进士。上个月刚上了折子,其祖父病逝,按制回乡守孝一年。”
王珊妮高兴了,兴致勃勃的恨不得立即启程。
此时雀跃的王珊妮却不知。
且不说现在的镇江府跟二十一世纪的镇江完全是两回事。
再说十三爷只说是在镇江府。
可镇江府管辖的范围却是不小。
以至于,等王珊妮到了那李季的老家,一张娇俏的小脸早已颠沛的五彩缤纷。
十三爷唇角挂了笑,细细的交代王珊妮:“若是镇江之行成行,四嫂那里还需四哥妥善安排。你一来一回数月,要有事也可让四嫂周旋一二。”
“十三爷不必担心,我被福晋禁足一年呢。”王珊妮声音轻快。
让人不禁想“禁足”莫不是什么荣耀的事。
避免十三误会,王珊妮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坦诚道:“我实在不喜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为了男人跟斗鸡眼似的。”
还是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男人。
顺水推舟消失在后院众人的视线里,是王膳泥早就想做的事情了,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十三爷表情耐人寻味,见王膳泥不晓其中关节,复又给王珊妮解释:“你可知四哥跟德妃娘娘一直不亲近的缘由?那乌雅氏本就是德妃娘娘塞在四哥府上的,你如今这般奚落乌雅氏,还连带着对乌雅氏一族不敬。这得幸被四嫂压了下来,不然,有你苦头吃了。”
事实确实如此。
雍亲王府后院的角门处,守门的婆子看着乌雅氏身边的丫鬟玲珑穿过了游廊,消失在假山后。
赶紧唤来同屋的婆子守着角门,自己径直往福晋正院去。
进了正院,守门的婆子把手里的纸条交给了福晋的奶娘袁嬷嬷,接了赏赐,然后快步退出了正院。
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乌雅氏细数了王珊妮对德妃、对乌雅氏的不敬。
乌拉那拉氏轻扫一眼,让袁嬷嬷烧了,嘱咐道:“王爷回来前,把府上各处门房盯紧了。我不要外面听到一丝风声。”
喝完一盏热茶后,乌拉那拉氏又补充道:“嬷嬷亲自去各门房处敲打敲打,再给前院的袁管事也透个音。”
身处十三阿哥府的王珊妮一心扑在即将出发的江南之行,全然不知乌拉那拉氏已经给她挡了一个大麻烦。
王珊妮虽知乌雅氏会不服气,会告状,却低估了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力量。
有时候,对朝廷的忠诚或是荣耀都不及家族的一切。
更何况是出了一位德妃的包衣乌雅氏。
要不然四爷后院里的那位气焰能那么高?
随后的几天,王珊妮每天准时到十三跟前报道。
等到第六天,四爷的回信总算是到了。
江南之行获得了批准。
王珊妮决定轻装出行,除了两身换洗衣物连只鞋袜都没带。并把沉香和汪其德留在京中主持大局,只带了一个还留着总角的小月季。
到了出发的那天,王珊妮和小月季从西侧门出府,绕道雍亲王府后面的小巷,与等在此处的人汇合。
进了小巷,主仆二人远远的便瞧见停在巷口另一边的青布马车。
稀碎的脚步声在晨间幽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当脚步声逐渐靠近时,一张熟悉的脸从青布马车后走了出来。
“世子?”王珊妮惊讶的喊了一声。
东亭一副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二世祖做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笑着招呼:“小嫂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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