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谈判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掀开被襦下床,晃一眼自己身上的里衣。王珊妮并未多想,只以为昨夜里发了汗,伺候的人给换了干净的。
坐到梳妆台前,简单给自己挽了发髻。在衣橱里,挑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衣,配上碧绿镶白玉的腰带,蹬上黑色长靴。王珊妮在琉璃镜前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好一个潇洒的公子哥形象。
王珊妮兴起,散了之前的发髻,编了一条长长的鱼骨辫。一甩,辫子垂在身后。这时,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转身,得意洋洋的道:“待会我找顶帽子戴上。肯定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胤禛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未见任何异常。果真如大夫说的那样,人清醒后,不记得任何事?
“昨夜的事,你如何看?可要我负责?”
胤禛示意王珊妮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脖颈后侧,王珊妮凑近一瞧,草莓印?撸了袖子,提了裤脚,一一查看。妈呀!这是糟了仙人跳了?
“咻”一转头,死亡凝视四爷,语气冷的像刀子:“王爷,可否告知详情?”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雍亲王,居然是个趁人之危的人面兽心。定是昨日自己生病虚弱时,被这大尾巴狼钻了空子。
四爷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复述完昨夜的事。没事人一样静坐在一侧。
王珊妮:”………”
居然还有人证?王珊妮如遭雷击,自己不但漏了底,还霸王硬上弓了。这弓还是冷血无情的雍亲王?
这是天要亡我呀!
王珊妮哪还有一刻钟前的兴致昂扬,就凭四大爷能准确无误的说出前渣男的名字,这事**不离十了。
绞着鱼骨辫辫尾,王珊妮怯弱的问:“王爷想如何?”
“我会尽快安排你去镇江,倘若此行顺利,你尽可归家。倘若最后事情不尽如人意,那……你……得留下了。”
“王爷放心,小的定会全力以赴。既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王珊妮恨不得对天发誓,言辞灼灼的立下军令状。
心里早已捶天跺地,懊恼万分。
这哪是一夜露水姻缘呀?这简直就是闯了阎王殿。
嗯?不对呀?
十三爷得自由之日,亦是自己归家之日。自个儿为何要怕这冷面王?况且,昨夜之事,你一个后院住了十几号女人的人,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珊妮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焉巴巴的。眼瞧着四爷起身往外走,王珊妮垂死挣扎道:“爷,三个月期限着实不现实,可否宽限几日?”
“此事到时再议。”
议你个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王珊妮吃了午膳,回到客栈收拾行李,宜早不宜迟,早些走的好。
此去镇江,东营未再同行。王珊妮以为是经了与四爷坦诚不公的谈判,四大爷撤了东营这枚监视器。
实则,东营是去调查之前王珊妮行踪暴露以及被人下药的事了。王珊妮从未以王府格格身份显露人前,且一路上,东营抹了所有痕迹。背后之人却能准确锁定到蓬莱客栈,此事可大可小。
不容一丝隐患隐藏在自己背后的四爷,必要东营查个清楚。
………
京城,雍亲王府后院。
乌雅氏身边的老嬷嬷鬼鬼祟祟的从王府西侧门溜进来,绕过莲湖和北边的下人群房回到院子,进了厢房,对一脸期盼的乌雅格格道:“格格,那人说银杏苑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几乎每隔一日就会去那间茶楼。有时还会去通州码头看货。”
“那茶楼定与银杏苑贱人有关联,让人继续盯着。”
老嬷嬷心里发虚,格格自上次无意中发现了王氏身边的小太监出入一件茶楼,起了疑心。誓要抓住王氏的把柄,然后在王爷和福晋面前告上一状,以报当日之仇。
这样本也无甚不妥,但格格却把这事透露给黄三家的。她们这些从宫里出来的老人,谁不是知根知底的?那黄三家的隔房姑姐可是在八王府做事的。嬷嬷心里惴惴不安,直觉捅了篓子。
八阿哥府与雍亲王府多有嫌隙,两府的下人既是占了亲的,平日碰上了也是谨言慎行。格格这般行事……老嬷嬷想着,自己还是病一场,告病回乡好了。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王珊妮不知京城王府里的风云诡谲,踏上去镇江的客船。一上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小月季便进来禀道:“主子,有人持着王爷的信物要见你。”
一块雕了兰花的白玉,玉的背面,刻有镶白旗的图腾。
王珊妮收了玉佩,道:“请人进来。”
不时,着了青蓝色的长衫男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礼后,道:“贵人有理,在下孔盛,承雍亲王之请,护送姑娘南下镇江。”
原来,这就是在船上接应自己的人。
王珊妮客气道:“劳烦公子了。”
“雍亲王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当初承诺为王爷做一件事,今日就定会护姑娘一路的周全。”
这意思是……还四大爷恩情而已!
那就不是四爷党了,如此直白的表明立场,也不知四大爷请来的是何方圣神?底气很足呀。
两人简单寒暄后,孔公子就告辞了。之后的日子里,孔盛虽不像东营那样三五不时过来串门子,或是时不时一起用膳。但总会让身边的人过来送些吃的用的。周到细致的照顾着。
如此顺风顺水行走了二十天,客船到了淮阴港,进入了常州府。再往南行驶四五天,过了扬州,就抵达目的地镇江府。
王珊妮和小月季主仆两齐齐松了一口,这次可不比之前,路上少有靠岸停歇的时候。除了必要的补给,在徐州短暂休整了一夜,几乎算是日夜兼程了。
自从十三说了那样的话,又跟四大爷一夜荒唐后达成协议,王珊妮不再像之前那般把十三府当菜园子,来来去去的,恍如入无人之境。
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王珊妮这几日也在认真的做功课,船舱里的小桌上摆满了写着字或是画了图的宣纸,全是王珊妮整理的目前掌握的信息。
这几日,王珊妮几乎每日都要把各种途径传递来的消息,反复研究,反复推敲,只盼着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主子,船靠岸了。可要下船透透气?“穿上夹袄的小月季抖了抖身上的外衣,跟王珊妮抱怨,“入了秋,这雨时不时下一场,一阵一阵的。这会又突然落了一场。”
“到哪了?“
“扬州港了。“
“书里不是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咱们来的这时节,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景?“
“听说这次得停靠两天,主子要进城去看看吗?“
王珊妮扭扭腰,甩甩胳膊,想了想道:“你去问问孔公子方便与否?“
毕竟,现在自己的安保是他在负责的。知会一声总是要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小月季就回转了,“主子,孔公子说无妨,我们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下船。“
王珊妮缓慢转动脖子,行完一圈,问:“现在几时了?”
“快午时了。”
“走,我们请孔公子去打打牙祭。”
小月季乐呵呵的应着,给王珊妮披上一件灰白色的坎肩,两人往孔盛的舱房走去。
提前得了门口侍从的通报,孔盛早已站在门口等候主仆二人。三人下了木阶,来到一楼舱房前的甲板上,联玦下了船。
码头上,熙熙攘攘,人潮攒动。衣衫褴褛的,锦衣华服的,粗葛偈布的,穿梭在这江南码头上。
孔盛令人找了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在即将上马车前,错身而过时,王珊妮隐隐听见那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人,对身边的矮胖男子道:“洪哥也回杭州?”
“不是的,过来码头接人的。你小子怎得又回杭州?李爷呢?”
王珊妮顿足。
这个声音?
李爷的小舅子?
王珊妮转身,想看清楚人的脸,却只有一个清瘦的背影。随着走远的身影,说话声也淹没在喧闹的码头。
王珊妮只得放下心底的疑惑,上了马车,前往久闻盛名的扬州城里驶去。
高大的城墙,恢弘的城门,鳞次栉比的房屋,宽阔的青石路,琳琅满目的商铺,人声鼎沸的街道……眼前的一切无不在显示着这座闻名遐迩千百年的城市的繁华。
这一瞬间。
王珊妮突然明白康熙为何六下江南了?
“七哥?”
正在遐想皇帝下江南的盛况,迎面走来一个脸颊青涩稚嫩的青衣少年。
少年吃惊过后很是欢喜,待到跟前,声音里都充满了愉悦:“七哥,果真的是你。何时到的扬州?”说着,看了眼王珊妮,“这位姑娘是……”
少年眼里装满了好奇。
孔盛波澜不惊,负手立于人前,并未回答少年。而是道:“三叔说你与同窗游学去了,原来是到了扬州。“
“我们在天目湖吃鱼时,遇上松山学院的学子,受邀来扬州玩几日。”少年说话间,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离,暗自揣测。
孔盛视而不见,坦然开口:“前面就是泰华楼,进去再说。”然后略侧身,目露询问,见王珊妮点点头,提步朝前面的酒楼去。
稍事片刻,几人在泰华楼的包厢落座。
少年精力充沛,把自己一路去了哪里,吃了什么特别的,遇见了什么奇人轶事喋喋不休的告诉自己的七哥。
孔盛偶尔回应一两声,大多时候只是静默的仔细地听着。且全无介绍王珊妮认识少年的意识。
王珊妮安之若素的坐着听着,少年似乎也不觉有何不妥。仿佛这才是自己七哥做事的风格。大家就这样诡异又和谐的用了午膳。
临了,少年又道:“七哥在扬州要待上几日?可惜,昨日我与子衿约好明日又得启程继续南下。不然,还可与七哥多待些时日。”
“无妨。下月老祖宗的寿辰可再聚。”
少年笑意盈盈道:“子衿说杭州府新进了不少舶来货,到时定要好好选一件,送给老祖宗做寿礼。”
简单话别后,少年彬彬有礼告辞。
待人走远,王珊妮才道:“你这弟弟性格真好。”
面对如此寡言少语的哥哥和初次见面的王珊妮,竟能自说自话一个多时辰,全程毫无尴尬的神色。
王珊妮暗叹,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这份气定神闲居然在小小少年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孔盛却是一笑,对一脸赞赏的女子道:“明日就会再见的。”
“啊?”
“他不是说了吗?要去杭州选寿礼。”
…………
次日一早,客船开拔前,小月季从屋外推门进来,“主子,昨天那人真的跟我们同船呢。婢子去问船东家要清水时,见他跟人正找东家要一间二楼的舱房讷。”
之前,小月季打探到,四爷为着安全考虑,把二楼的几间舱房全包了。所以整个上等舱房只住了王珊妮和孔盛一行人。
隔壁舱房。
“公子,十二爷来了。”一身劲装的家仆,低声汇报。
轻抚月白色袖口的孔盛闻言,眉梢都未动一下,漫不经心的吩咐:“给他分一间上等舱房,把人盯牢了。这三个月内,不管他要干什么,都给我摁住了。”
“是,公子。”家仆退出去下楼安置孔家十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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