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绿催夏迟，霞绯惹绪思。欲攀枝几缕，与尔长相依。』
“程…墨尘。”
刚开学的教室本就聒噪，众人又都看见吴刚领了个典型的186大帅哥从教室门前走过。这一下，教室里瞬间就炸锅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许如清无心参与其中，他领完书就径直回到位置上，侧身去开窗，接着便听到了苏若灵喊出的这三个字。
他开窗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便加大力气将窗户推开一个小口。学校的推拉窗有些老旧了，通常在推拉的第一下要更费劲一些。
“你怎么知道新同学叫这个名字？”这道男声许如清再熟悉不过了，林川。
“我有我的门路。”女声则有些陌生，许如清今日才听得多些，苏若灵。
两人有个共通点——爱八卦。
林川：“什么门路？”
苏若灵：“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样，我们交换。”林川诚意满满，“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找不到许哥，你告诉我你从哪看到他名字的。”
苏若灵爽快地应道：“行，你说吧。”
两个爱八卦的人将两位八卦对象当作筹码，甚至其中一位当事人还在场。
许如清似乎并不在意成为两人熟络的桥梁，他面色如常地翻开英语书的封面，写下自己的姓名。
“那我可就说了。”林川望了眼许如清后，才缓缓道，“因为许哥根本就不是学生会的。所以你不可能在学生会找到那个，在你被混混们堵在废旧器材室时，挺身而出拯救你的大善人。”
林川眼中的许如清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善人。
在他印象里，许如清一直坐在这个不起眼的靠窗角落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静悄悄做着自己的事，像是伫立在一座孤立雪山上的隐居仙人。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又貌似从不吝啬帮助他人。
两三年前，有个小孩的家长跑到学校来找许如清。动静闹的可大了，几乎全校都听得见。在众说纷纭之际，吴刚带着许如清来了。那家长一见到许如清就激动得握住他的手，连连感谢许如清救了他的儿子。
林川记得后来这则见义勇为的事迹还登上了《柠城日报》。
苏若灵问：“那许哥为什么戴着学生会的袖标？”
林川摆摆手指，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苏若灵撇了下嘴：“行吧。我在吴刚办公室看到的，当时我去登记信息，瞟到一眼。”
林川狐疑：“瞟到一眼就记住了？”
苏若灵：“帅哥诶，谁不喜欢？”
林川贱兮兮地问：“那你觉得他和许哥谁好看？”
“都好看。他们两个不是一个赛道的。”苏若灵转过身瞄了一眼许如清。
林川跟着转过身，问：“许哥，你看到他没？”
“谁？”许如清明知故问。
“就那人啊，程墨尘，老吴身边那个。”林川有点急地用手对着空气比划，“那个帅帅的小伙。”
“没有。”许如清打消掉林川企图八卦的心。
林川咂咂嘴，有些不甘道：“好吧。”
随即，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道：“都这么久了，许哥怎么还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啊。”
“苏若灵，你干什么呢？”林川有些挫败地转回身，就见苏若灵居然直愣愣地盯着他许哥看。
苏若灵浑身一颤，随即脱口而出：“许哥，你右耳上面这是颗痣还是？”
她刚刚发现许如清的右耳耳垂处有一个小黑点，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林川打断。在八卦的本能下，她不经大脑思考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如清淡淡地说：“耳洞。”
“什么？”林川压根没想过许如清会回答，更未设想过许哥居然会打耳洞。
震惊之下，他的嗓音又大了几分：“我靠，想不到许哥你这么潮啊。”
“吵什么吵啊？”吴刚不知何时走到几人旁边，蓦地开口训斥。
林川和苏若灵皆是浑身一颤，随即默契地转过身，举起书本，手握着笔，一动不动。
教室里嘈杂的讨论声也随着小了不少，众人的目光时不时向教室最后靠窗的位置瞥一两眼，又在察觉前迅速收回。
吴刚轻咳一声，问道：“许如清，你知道咱班还有一个新同学吗？”
许如清将英语书收进抽屉里，道：“知道。”
吴刚迟疑片刻，道：“那你看……咱班现在就你旁边这一个空位了，他坐过来行吗？”
此话一出，全班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许如清的位置固定在靠窗的角落里，以及他旁边的那个位置不坐人，这是大家默认的两点。
至于原因，大家公认的是来自林川的版本。
林川从初中起就一直和许如清是同班同学，从那时起许如清就没有挪过位置。
林川猜测许如清大抵是对那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感情。当然，在好奇心的推动下，他也曾问过许如清为什么一直坐在那个小角落里。
可许如清惜字如金般，不嫌不快地吐出了两个字：“清静。”
正因如此，大家平时也很少会来打扰许如清。确切的说，最初也会有人来找许如清，但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许如清具有一种与长相极度不符的清冷气场。
接触过他的人便将这一特质传递开来。一传十，十传百，绘声绘色，越传越邪乎，慢慢就没多少人敢靠近许如清了。
吴刚自然也是清楚这点的。但现在整个教室里就许如清旁边还有着一个空位了，总不能让新同学去坐讲台边吧。
林川不忍他许哥的清静被剥夺，嘟囔道：“要不我去搬张桌子……”
“坐吧。”许如清忽地抬起头，打断了林川的一片好心。
一瞬间，众人如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咕噜咕噜”的没个停歇。
林川睁大了双眼，惊呼：“什么！”
这一声直接将喧嚣推向顶点，一发不可收拾。
“都嚷嚷什么呢！”吴刚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喜欢喊是吧，林川，你明天早上来给新同学搬书。”
林川惊地张大了嘴，嚷道：“啊？”
吴刚一脸严肃地说：“啊什么啊？就你一天天的话最多。”
随即，他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书发完就可以走了。”
“好耶！”一阵欢呼雀跃后，教室人去楼空。
小巷亦是空空荡荡的。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斜洒在小巷的地面上，一道身影沿着斑驳的白墙徐徐前行。
花猫在墙角惬意地眯着眼打盹。突然，一阵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花猫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巷深处传来一声很愉快的轻笑声，像在与老朋友打招呼：“哟，这不是小清吗？”
许如清不予理会，稍稍加快步伐继续赶路。
“你别跑了。”那人像狗皮膏药般贴上来，挡在许如清面前。左耳的银色耳环在光照下闪闪发亮，想不注意到都难。
许如清冷声道：“让开！”
“你别生气了。”那人声音稍稍弱了些。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眨眨眼故作可怜之姿，晃晃脑袋，像只花枝招展的求偶孔雀，小心翼翼地问：“你看我这耳环怎么样？”
许如清一贯平静地脸上终是泛起了波澜，他紧蹙着眉，语气愈冷：“程昌你多大了？”
程昌短暂的愣了一瞬，随即绽出个能榨油的笑容。他摸摸后脑勺，仿佛同许如清十分熟稔般，自然地说道：“19啊，你以前不是给我过过生日的吗？”
许如清面色僵了一瞬，他轻飘飘地说：“是吗？没印象了。”
“没事没事。”程昌似乎并不介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包，边打开边说，“阿姨身体还好吗？我这有……”
程昌一抬头就看见了许如清如黑云般阴沉的脸色，以及对方紧握的拳。他心觉不妙，迅速紧闭起眼，一颤一颤道：“你下手轻点。”
许如清原本挥向程昌的手倏地停在了程昌面前，他像是有些厌恶地收回手，甩了甩。片刻，他放下手，轻叹了声：“你跟班们来了。”
“哪呢？”程昌有些慌张地睁眼四处张望。等他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许如清已经走出了小巷。
程昌也顾不上其他，大声喊道：“小清！别总是待在那个角落了，就算你再喜欢，一个人迟早会憋出问题的！”
“我知道了。”程墨尘有些不耐烦地咂咂嘴，“爸，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借着送水果的名义过来打探您儿子的情报？”
“我这不是关心我儿子吗？”程庆阳面上挤着笑，“你又不爱出来和你的老父亲唠嗑，那我不就只有过来找你了嘛。”
“让我看看你画了些啥？”说着程庆阳又凑近了一点点。
程墨尘连忙挡住画板，道：“非礼勿视！”
程庆阳“啧”了下，抱怨道：“你挡什么啊，想当年，你母……”
话到嘴边停了下来，父子俩默契的都不再开口。
半晌，程庆阳悄悄退后两步，准备从房间溜出去。
程墨尘倏地开口：“爸，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庆阳脚步一顿，叹了口气：“你知道哪些了？”
程墨尘继续画起画来，“出轨，车祸。”
程庆阳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基本上就是这样。”
“你妈她……确实是和……”程庆阳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对方，顿了顿才道，“和那个男人，两人在同一辆车上，被过度劳累的卡车司机……”
他没继续说，程墨尘自然也懂。
程墨尘问：“为什么是他？”
程庆阳神情染上伤感，半晌才开口：“他和你妈是高中同学，初恋，父母不同意。”
程墨尘握着画笔的手一颤，在画布上溅了些渍。
他不愿意相信母亲对这个家没有感情，肯定是那个男的，贪图自己家的钱，勾引自己的母亲。程墨尘像是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许高飞是吧。”听名字就是个凤凰男。
程庆阳：“嗯。你别去找张阿姨家的麻烦。”
程墨尘短暂的沉默了一瞬，把画板取下，冲着程庆阳笑了笑：“爸，我画完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开头的小诗可能没那么合乎格律，友人看看便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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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远岸山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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