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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似乎暂时满意了我这滩烂泥般的顺从。我被允许在别墅内有限活动，但身后总跟着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保镖。我不再试图交谈，不再有任何个人喜好，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地执行着“沈修”的指令。
我吃得很少，胃里总是泛着恶心，因为顾凛说沈修后期胃口不好。我走路时，会刻意让右腿显得更无力一些，因为顾凛“欣赏”这种与沈修旧伤吻合的脆弱。我甚至开始对着镜子练习沈修病重时可能有的眼神——那种带着疲惫、温柔和一丝不甘的复杂情绪。
我在一点点杀死我自己，把那个叫“林钰”的存在，从这具身体里彻底剥离。
这天晚上，我被叫到书房。顾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黑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做工极其精致的银色脚链，细密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链子上坠着一个小巧的菱形铭牌，上面刻着两个清晰的字母——S.A.
沈安。这是他赐予我的名字，一个覆盖了我过去、宣示着所有权的烙印。
“戴上它。”顾凛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那条脚链，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然后又被人狠狠捏碎。这不是装饰品，这是狗链，是枷锁，是将我最后一点作为“人”的象征都剥夺的刑具。
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不愿意？”顾凛微微挑眉，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像鹰隼盯住了猎物。
我猛地一颤，想起了林哲，想起了我那卑微的祈求和我已经付出的、以及即将付出的代价。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和绝望压了下去。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书桌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拿起那条冰冷的脚链。银质的触感寒彻心扉。
我蹲下身，撩起宽松的居家裤脚，露出苍白纤细的脚踝。曾经这里也受过伤，是为了“模仿”沈修一次扭伤的经历。我笨拙地想要扣上搭扣，但因为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顾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终于，“咔哒”一声轻响，搭扣合上了。那冰冷的金属紧紧贴合在我的皮肤上，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铭牌垂落，带着微小的重量，时刻提醒着我我的身份——沈安，顾凛的所有物，沈修的影子。
我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我的脸，也遮住了我瞬间变得空洞死寂的眼神。
“很好。”顾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我面前，冰凉的指尖挑起那个小小的铭牌，摩挲着上面刻着的字母。
“S.A.”他低声念着，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记住，从里到外，你都是沈安。”
我依旧低着头，看着冰冷地板映出的、我卑微蜷缩的影子。脚踝上的链子像一团火，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林钰”的记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林钰。
只有顾凛脚边，这个戴着镣铐、名叫沈安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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