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疼痛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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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疼痛生生拽回这个人间的。

没有温柔的过渡,没有朦胧的苏醒。就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捅进了我混沌的意识深处,将我从那片连黑暗都算不上虚无中,粗暴地钉回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首先是双手。

那不是简单的痛,而是一种持续的、钻心蚀骨的灼烧和搏动性剧痛,仿佛十根指骨都被碾碎了,浸泡在滚烫的油里,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将新一轮的极度的疼痛泵送到指尖。它们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肿胀、灼热,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紧接着,是胸腔。

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一场酷刑。吸气时,肋骨断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碎骨在摩擦着肺叶;呼气则更加艰难,带着沉重的、血腥味的阻滞感,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窒息。腹部的软组织损伤也让任何轻微的移动都变得异常痛苦。

还有眼皮上细密的刮伤,脖颈上被勒出的淤痕,全身各处青紫交错的钝痛……所有的疼痛信号在同一时刻涌入大脑,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所有其他感知。我甚至分不清哪一种痛更甚,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令人绝望的疼痛之网,将我牢牢困在其中。

我猛地抽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嘶哑、不成调的呜咽。这微小的动作牵扯到了胸腹的伤口,剧痛让我眼前瞬间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小钰?!”

耳边立刻响起了沈修沙哑而急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更深的心疼。

我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才将沉重无比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模糊的视线里,是沈修放大的、写满憔悴与担忧的脸。他的眼眶深陷,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比我昏迷前看到的还要疲惫不堪。

“你醒了?真的醒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把我惊碎。他下意识地想碰碰我,手指悬在半空,目光扫过我被纱布包裹的双手和身上连接的各种管线,竟不知该落在何处,最终只能虚虚地停留在我的额头上方,感受着我的体温。

“疼……” 我终于从干涩灼痛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这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刚刚积聚起的所有力气。

沈修的眼泪几乎瞬间就落了下来。他连忙俯下身,声音哽咽:“哥知道……哥知道你很疼……医生!医生他醒了!”他一边按响了呼叫铃,一边徒劳地试图安慰我,“用了止痛泵,但医生说有些神经痛没办法……忍一忍,小钰,再忍一忍,会好的……”

他的安慰苍白无力,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他看着我被疼痛折磨得扭曲的神情,看着我被束缚在绷带里的双手,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医护人员很快进来,检查我的瞳孔、生命体征,调整了止痛泵的参数。冰凉的药液再次注入血管,过了一会儿,那足以让人疯狂的尖锐痛楚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退潮般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沉闷的钝痛和灼烧感,但这已经足以让我从那种濒临崩溃的边缘稍稍喘息。

我瘫在病床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依旧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沈修紧紧握着床栏,指节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生怕一错眼,我就会再次被疼痛吞噬,或者消失不见。

而在病房角落的阴影里,顾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依旧沉默,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正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当我因为剧痛而痉挛呜咽时,我清晰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没有说话,没有靠近,但那道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里面翻涌着压抑的狂怒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疼痛,成了我苏醒后最真实、最残酷的锚点,将我牢牢钉在这片名为“幸存”的苦海上。而沈修的泪,顾凛的沉默,则是这片苦海上,唯一能看到的、却同样令人心碎的光。

摸摸我们小钰[爆哭],明天见[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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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疼痛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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