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澈的电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深夜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尽管已是深夜,但接到他近乎失态的电话后,不少与他相熟、或者想巴结顾家的人,都纷纷行动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医院血站外的走廊便聚集了七八个年轻男女,都是闻讯赶来的。他们大多衣着光鲜,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些许好奇与担忧。
“澈哥!”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生率先看到靠在墙边、一身狼狈的顾言澈,连忙上前,“听说需要O型血?我是O型!抽我的!”
“我也是O型!”另一个穿着皮衣的女生也举手示意。
顾言澈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一丝光亮,他快速对两人点头,声音沙哑:“好,谢谢。护士,这两位是O型血,先带他们去验血准备。”他指向一旁的血站值班窗口。
其他几个不确定血型的人也纷纷说道: “澈哥,我不知道自己啥血型,但我也能验!” “对,我们都验一下,万一能用上呢!” “已经跟护士说了,排队等着抽血化验呢。”
值班的护士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明显非富即贵的年轻人,虽然有些诧异,但救人要紧,还是迅速安排了验血和采血的流程。
就在这略显混乱的场面中,一个身影的出现,让原本焦灼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李墨然步履匆匆地从电梯口走来,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疲惫。他似乎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消息,径直朝着ICU的方向走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一身血污的顾言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如同冰与火的碰撞。
李墨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大步上前,根本无视周围其他人,一把揪住顾言澈的衣领,声音因愤怒而压抑得低沉骇人:“林晨呢?顾言澈!你对林晨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进ICU?是不是你!”
顾言澈缓缓抬起头,对上李墨然灼灼的、仿佛要将他烧穿的目光。最初的慌乱和无措被一种习惯性的、冰冷的防御所取代。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疲惫却依旧带着讥讽的弧度:“李墨然你消息倒是灵通。我怎么对他?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不关我的事?”李墨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在眼中燃烧,“我打他电话一直不通,最后只听到你们那边混乱的声音!然后他就生命垂危进了ICU!顾言澈,你敢说这跟你没关系?”
苏文泽赶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打圆场:“李学长,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林晨他自己……想不开,出了点意外,澈哥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他送来抢救的!”
“想不开?意外?”李墨然根本不信,他死死盯着顾言澈,语气冰冷如刀,“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他需要进ICU?顾言澈,是不是你逼他的?你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我逼他?”顾言澈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尽管身形有些摇晃,但气势却不减反增,与李墨然针锋相对,“李墨然,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以为你那些龌龊心思我不知道吗?你表面上关心他,背地里又做了什么?他的画是怎么毁的,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让李墨然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但他迅速恢复了镇定,眼神却更加锐利:“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顾言澈,我现在只问你,林晨到底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顾言澈恶狠狠地说,像是在诅咒,又像是在给自己某种心理暗示,“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插手!尤其是你,李墨然!”
“你的东西?”李墨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笑容里全是冷意,“顾言澈,你把他当东西?你把他逼到自杀!如果他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两个男人在ICU门外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一触即发。苏文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两位先生!请保持安静!”一位年纪稍长的护士长闻声赶来,严厉地制止道,“这里是医院重症监护区,里面有危重病人需要绝对安静!要吵架请出去吵!不要影响其他病人和我们的工作!”
护士长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两人即将爆发的冲突。顾言澈和李墨然都死死盯着对方,胸膛剧烈起伏,但终究没再动手。
李墨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转向护士长,恢复了惯有的沉稳语气,但眼神里的急切未减:“请问林晨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他朋友,我很担心他。”
护士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戾气的顾言澈,公式化地回答:“病人刚做完手术,在ICU观察,具体情况不便透露。家属请耐心等待。”
这时,刚才那个皮衣女生验完血出来,对顾言澈说:“澈哥,我血型符合,已经献了400cc。”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和李墨然。
李墨然听到“献血”,立刻抓住关键信息,追问护士长:“护士,林晨是需要输血吗?我是O型血,我可以献吗?”
顾言澈闻言,猛地看向李墨然,眼神复杂,充满了厌恶、嫉妒和一种说不清的抗拒。他刚想开口阻止,护士长却已经点头:“O型血现在确实紧缺。先生如果你愿意献血,请跟我来这边登记和初步检查。”
李墨然毫不犹豫地跟着护士长走向血站,经过顾言澈身边时,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能为他做的,你做不到。
顾言澈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却无法反驳。看着李墨然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门,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苏文泽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言澈难看的脸色,低声劝道:“澈哥……你这一身……要不你先回家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我在这儿守着,一有消息立刻给你打电话。”
顾言澈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重新靠墙坐下,将脸埋进了掌心。疲惫、恐惧、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长夜漫漫,ICU外的等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而门内,林晨的生命,仍在未知中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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