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昭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又不好多说,只能叮嘱道:“还是要抓紧时间,距离下次月考没多久了。”
“知道了,老师。”许漓尽乖巧地应下。
坐下后,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带着审视和怒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更加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书本。
她必须这样做。
周梵的世界太复杂,太危险,她玩不起,也不想玩。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中生活,考个好大学,不辜负父母和哥哥的期望。
至于昨天那个短暂的、带着暖意的拥抱,就让它随着晚霞一起,消散在昨天的记忆里吧。
放学铃响,许漓尽迅速收拾好书包,第一个离开了教室。
周梵看着她几乎是逃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付烈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啧啧两声:“梵哥,你这小老师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跟躲瘟神似的?”
周梵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周围还没走的同学瞬间噤声。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蓝色的头发,眼神阴鸷。
躲他是吧?
很好。
——
许漓尽说到做到。
从那天起,她彻底收起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将“帮扶周梵”纯粹当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那本浅蓝色的笔记本和歪歪扭扭的小红花,被她锁在了抽屉最深处,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有细碎的讨论声,但总体还算安静。
许漓尽拿着数学课本和一套基础练习题,再次走向教室后排。这一次,她的脚步平稳,眼神坚定,脸上没有任何忐忑或羞涩。
周梵正和付烈低声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惯常的痞笑。看到许漓尽过来,付烈识趣地噤声,挤眉弄眼地回了自己座位。
周梵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他想看看,她今天又会玩什么把戏。
许漓尽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将课本和习题摊开在他面前,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周梵同学,我们从最基础的集合与函数开始复习。这部分内容在考试中占比不小,掌握基础概念很重要。”
她直接进入了正题,没有寒暄,没有试探,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余的闪烁。
周梵挑了挑眉,对她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感到极其不适。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小老师,今天没有小红花了?”
他想看到她脸红,想看到她像以前那样不知所措。
然而,许漓尽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那种方式可能不太适合你。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在知识点本身上比较好。”
她顿了顿,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定义:“请看这里,集合的三要素:确定性、互异性、无序性。请你解释一下这三个要素的含义。”
周梵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了一下,心底那股烦躁感又开始升腾。他扯了扯嘴角,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试图用以往那种带着压迫感的方式让她破功:“小老师,离这么远怎么讲题?靠近点呗。”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若是以前,许漓尽早就脸红耳赤地后退了。但今天,她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身体纹丝不动,甚至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韦恩图,语气依旧平稳:“距离不影响知识的传递。请看这个图示,它能更直观地表现集合间的关系。”
她完全无视了他的撩拨,将话题牢牢锁定在学习内容上。
周梵看着她专注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认真得像是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种刻意的靠近,在她这种纯粹的认真面前,显得格外幼稚和无趣。
他悻悻地靠回椅背,没了逗弄的心思,但也完全没听进去她在讲什么。
许漓尽并不在意他听没听。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清晰地将几个基础概念和例题讲了一遍,然后翻开了那套基础练习题。
“这里有几道相关的题目,请你尝试独立完成。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她把习题推到他面前,语气就像任何一个尽职尽责的课代表。
周梵瞥了一眼那些题目,嗤笑一声:“这么简单,侮辱我智商?”
许漓尽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妥协,只是很客观地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如果你觉得简单,可以尝试用更简洁的方法解答,或者给我讲解一下你的思路,这本身也是一种巩固。”
她的话合情合理,甚至带着鼓励,却让周梵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发现,当她收起所有害羞和慌乱,变得如此冷静和理智时,他竟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往的种种手段,在她这种“一切为了学习”的态度面前,全部失效。
他沉着脸,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划拉了几下,根本不是在解题。
许漓尽看着他敷衍的动作,也不催促,只是拿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写,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依旧没有动笔的意思,便轻声提醒:“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如果这些题目你觉得没有挑战性,我可以找一些更有难度的。”
她的态度始终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周梵烦躁地扔下笔,发出不小的声响,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侧目。他盯着许漓尽,眼神阴沉:“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漓尽合上自己的作业本,看向他,眼神干净而坦然:“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在完成赵老师布置的帮扶任务,希望你能在下次月考中有所进步。这对你,对班级,都有好处。”
她的话滴水不漏,完全站在了道理和责任的制高点上。
周梵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看起来柔软好欺负的乖乖女,一旦认真起来,骨子里竟然这么倔,这么……难搞。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许漓尽不再主动讲解,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用眼神示意一下那套练习题。周梵则全程黑着脸,要么看着窗外,要么玩手机,完全无视了面前的课本和习题。
下课铃响,许漓尽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
“今天的辅导就到这里。这套习题你有空可以看看,明天我们再讲新的内容。”她说完,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周梵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心里的火气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熊熊燃烧起来。
她撤销了小红花,收起了所有的害羞和慌乱,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在他和她之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却坚固无比的墙。
而他,竟然对这种变化,感到无比烦躁和……无所适从。
付烈凑过来,看着周梵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梵哥,怎么了?小老师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啊?”
周梵猛地一拳砸在课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付烈缩了缩脖子。
“闭嘴!”他低吼一声,眼神阴鸷地盯着许漓尽空荡荡的座位。
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
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而这种改变,让他非常,非常,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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