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多的地方，咒灵越多。”
五条悟站在电线杆顶端，遥望远处的错落的乡镇，嘈杂的不仅是人声，还有数不尽的咒灵嘶吼。
赛丽艾飘在他身边，目光看向更远处连绵的群山，夜幕降临后森黑一片，月亮的光华照不进深处。
“有结界。”热闹的乡镇里，活人生气牢牢紧锁在山下，而深山内，翻涌的浓重怨气也不曾越过界。
“是窗依附天元结界，规划出的咒灵区域。”五条悟从袖子里摸出揉成团的任务函，用咒力托举到赛丽艾面前。
她接过来细看，深山恶灵袭人事件，近期突发的棘手案件，深夜时分咒灵下山捕捉旅人，从现场残判断，每次咒灵都不同，且都是准一级，折了数个二级术师。
总监部特派窗于几日前，观测到深山内有个咒胎，结合罕见高级咒灵群聚，行动规律的情况，五条家长老判断可能是特级咒胎。
任务末尾的安排令她意外：“咒灵即刻祓除，咒胎封印带回？”
“咒胎没孵化便没有威胁，亦是控制驯化成傀儡的最佳时机，胆小鬼老橘子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工具。”
“是为了提取术式吧。”
赛丽艾拆开附属文件袋，几沓倾注庞大咒力的镇压符纸，还有一卷符咒丝带，见五条悟没有收回的意思，叠起来放进系统的背包里。
他冷笑嘲讽：“又老又蠢又贪婪的烂橘子们，永远不会明白，天赋是从出生便定好的。”
赛丽艾瞧着他得意的模样：“自傲没错，过分自傲会被打脸。”
“整个咒术界，除了你，谁还能让我吃瘪。”五条悟并不把她的告诫放在心里。
赛丽艾飞过来戳了下他的绷带脑袋：“夜蛾打的疼么。”
“我那是让着他。”气呼呼拨开她的手：“早知道不答应他去高专了。”
“是你想出来玩。”
他故作深沉思索几秒，拍手决定：“说的对，出来就是玩的，先逛个街。”
镇上的夜市热闹非常。
赛丽艾第一次逛这种风俗小市，看什么都稀奇，五条悟笑话她没见识，结果被问了几样东西都说不出名堂，师祖冷眼相对，他拉着脸跟在她身后。
渐渐的，一群人围过来。
“好可爱哦。”几个阿宅眼巴巴盯着她：“好像魔法少女。”
赛丽艾低头，真奈搭配的黑白哥特长裙，布满亮片和蝴蝶结，竟如此惹人注意，被看的头痛，她往五条悟身后躲。
然而，五条悟比她还招人喜欢，纵然符咒带覆眼，缠着头丑兮兮绷带，凭借独特的气质，名贵和服羽织，冷傲的双手笼在袖中，完美的如一只雪白矜贵的鹤，吸引了群各年龄段女性围观。
“小哥哥，笑一个。”
“合个照？”
“没有女朋友的话，约个会？”
“通通没兴趣，让开！”五条悟不耐的发动术式，隔开探过来的手，却隔不开黏糊糊的视线。
赛丽艾见他顶不住压力，脊背微躬蓄势待发要跳上屋檐，矜贵白鹤秒变跳脚猫猫，会闹出更大动静，只好散出迷惑魔法，拉着五条悟开溜。
此类情景一路反复，他暴躁了。
“买个面谱戴。”反拉着赛丽艾跑进琳琅满目的能剧摊子。
五条悟挑了个色彩绚丽的般若鬼面戴上，赛丽艾看着众多阴森鬼面具，搞不懂这种地狱审美有什么好的，半天没动手。
“快选。”五条悟催她。
“都很丑。”唯一一张能看的过眼的，就是他脸上的般若鬼面。
“你是女面吧，换给我。”赛丽艾拿个猫妖面递给他。
“这种样式是男面。”五条悟嫌弃的挥开灰不溜秋的猫脸，一一给她挑。
赛丽艾看也不看秃比丘尼，怨灵妖妃，獠牙修罗，狐狸葛叶。
五条悟眯眼瞪她，师祖冷酷扭头。
没辙，拽着她绕到后台，让老板找出个没上色的面，拿起毛笔蘸着颜料唰唰开绘。
“喏。”没好气扔过来。
人形女面，月华柔光妆容，额间描着月见花纹，眼尾勾着樱色浅影，下半张脸留白格外神秘，宛如艺术品。
赛丽艾看顺眼了，接过来戴上。
五条悟付了钱，伸个懒腰走出去：“真难伺候。”
赛丽艾看着各有来历说法的面具，问他：“这是什么面？”
隔着面具说话，声音闷小，被喧嚣掩盖，走出老远的五条悟没在意。
老板是传统手艺人，痴迷的看着她：“绘技高超，他是面谱世家的少爷吧。”
赛丽艾曲指轻敲面具：“所以，这是？”
“辉夜姬。”
老人家笑眯眯道：“只赠给心中高洁美丽的女性。”
赛丽艾勾起嘴角，眼光不错，的确配她。
眼看五条悟快没影了，赛丽艾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临门一问。
“他那种般若鬼面什么意思？”
“诅咒，怨孽。”
*
五条家为了让少爷舒适的做任务，提前收购一家高档温泉屋，作为此行落脚点。
“客人，是泡温泉，还是先吃饭？”老板娘热情询问。
五条悟扭动脖子，去拿浴衣：“泡温泉。”
赛丽艾扫视墙上套餐，开拆：“炸天妇罗，章鱼烧，酱焖拉面……”
“等、等等啊客人，套餐是固定的，不能单挑。”
“不吃炸猪排，不吃生姜烧，不吃生鱼片。”
老板娘傻眼：“也不能撤套餐主食啊。”
赛丽艾不说话了，默默盯着她看，老板娘冷汗直冒。
五条悟回来听到这番话，摸出五条家徽章扔在柜台上。
“她和我一起。”
老板娘认出是主家，忙点头啥都行。
赛丽艾吃完饭，老板娘带她去房间，五条悟不在，一问还在泡温泉呢。
懒虫系统困了，找出被褥把床铺好秒睡，赛丽艾没找到浴室，逐渐养成睡前泡澡习惯的师祖蹙眉，想想温泉应该差不多，便下了楼。
店铺是五条家的，老板娘将她引到避开游客的后山，主家温泉汤。
拉开门，厚重硫磺味扑鼻，露天温泉围了圈翠竹，热气氤氲中满目朦胧，赛丽艾打着呵欠走到池边，正要下水，看到对面冒出个熟悉人影。
“你竟然闯男汤！”
靠在岩石边的五条悟手里拿着本破书，惊讶的看着她。
“老板带我来的。”听起来还有女汤？第一次接触温泉文化，师祖高傲的抬着下巴，是老板的错。
赛丽艾下了水，池子有点深，彻底浸在其中，立刻觉出温泉比浴缸更妙，水中加了药材调和，每一根神经都暖洋洋的，不喜冬寒的精灵舒服的眯眼。
五条悟挥着破书赶她：“去女汤。”
赛丽艾瞅着他身上的白色浴衣，拉了拉肩膀上的衣带：“穿着衣服呢，害羞什么。”
五条悟拉着脸指她：“老子不要和别人一起泡。”
“我不介意。”我行我素的师祖才不迁就他。
“苍。”
亮蓝色的咒力气旋甩来，她周身泛起不规则的光面，抵消了攻击。
赛丽艾冷淡盯着他：“泡一会就走，别闹。”
赶不走，打不过，五条悟翻个白眼，额头突然阵阵抽痛。
“告诉过你，不要乱来。”赛丽艾游过去，一指点在他眉心，紊乱的咒力梳理平整。
五条悟脸色好了点，握紧破书：“术式必须自己摸索。”
“进展如何？”
“术式顺转苍练到极限，反转赫还没头绪，总是不成功过。”比出反转手印，亮红光芒闪了一瞬就灭。
“苍是吸力，赫是斥力。”师祖看明白了，完整的赫应该与一般攻击差不多，是能量炮形式。
他戳着秘籍琢磨：“看来得先学反转术式。”
“不用。”
“你懂什么啊。”
赛丽艾瞥了眼展开的书页，与她从系统那下载的现代日语不同，密密麻麻的古文夹杂晦涩咒语，别说研究，单是看着就觉得头痛。
“是看不懂这些鬼画符。”她移开目光，看着墨黑的夜空：“你就是身体跟不上脑子，总是炸膛。”
五条悟被说中了痛点，随口将了句：“那你说怎么办。”
他还就不信了，祖传术式，自家人都半桶水外人能搞懂？
赛丽艾自来到咒术界，与宿傩对战，和总监部顶尖术师交手，解析咒力形成的同时，自身也实现魔力与咒力的转换，因此对咒术的优点、弊端十分清楚，任何术式原理都一样。
她语气淡淡的：“赫，就是外炸。”
“不要瞎指点啊。”
赛丽艾语气平淡：“看着我。”
“啊？”五条悟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赛丽艾眸中金光闪过，将压抑的魔力抽出一部分，转换成咒力，慢动作演示。
五条悟惊诧的睁大苍瞳，六眼终于捕捉到了她的咒力分布，越来越多的能量聚集在右手处，恐怖的旋转，如果释放必炸的石破天惊。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赛丽艾点到为止，翻手散去了咒力。
五条悟面色沉沉的盯着她，好长时间说不出话。
“看懂了吧。”
“嗯。”他歪在岩石上，托起下巴，冷静的得出结论：“你这家伙不是人类。”
这回诧异的，变成了赛丽艾，她摸摸耳朵，幻术还在。
师祖蹙眉：“你如何看出来的？”
五条悟呵呵冷笑，翻个白眼：“咒力能量好比核、弹，高速旋转压缩随时会炸，捏出来又吞进去，你是怪物啊！”
是说这个啊，师祖懂了，精灵与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同，天然能容纳中和能量，她又常年压缩驯服自己的魔力，这等能量的支出与收回转换，对她来说像刷牙时喝水与吐水，非常简单。
“你和我不能比，明白运转模式就行了。”
老板娘说温泉不要泡太长时间，赛丽艾和他说了这么多话越发口渴，游到池边上岸。
不爽，她又小瞧他：“我当然能做到！”
赛丽艾头也不回，懒懒挥个手。
五条悟噎住，郁闷的瞪着她别在后脑压头发的面具，传说中的天人辉夜姬冷漠遥望来。
就是个气人的小矮子，但论实力，确实犹如辉夜。
目前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对手。
面谱说法纯粹胡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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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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