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见底,江临打开电脑搜索"锐锋律师事务所 苏迟"。几条结果跳出来:实习生表彰、劳动纠纷案胜诉报道...最新一条是三个月前的:"锐锋新星:从实习生到助理律师的飞跃"。
文章配图中,苏迟穿着廉价西装站在法庭外,眼神锐利如刀,与高中时判若两人。江临放大照片,注意到苏迟左手腕上隐约的疤痕——那些自残的痕迹还在。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江临关上电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相册。高中毕业照上,苏迟站在最后一排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像一匹孤狼。当时谁又能想到,这个阴郁少年会真的考上北大,进入锐锋,成为父亲的对手?
手机突然响起,父亲来电。江临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看了邮件吗?"父亲的声音透过大洋传来,"锐锋最近动作很多,你要做好准备。"
"嗯。"江临应道,"下周一回国。"
"直接来事务所。"父亲顿了顿,"对了,王叔叔的女儿也从英国回来了,周末一起吃个饭。"
江临握紧手机:"我不需要相亲。"
"不是相亲。"父亲的声音冷了下来,"是社交。你将来需要自己的人脉网。"
挂断电话,江临走到窗前。纽约的灯火依旧璀璨,但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大洋彼岸——那个曾经躲在阴影里窥视他的少年,现在正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式。
苏迟的转正考核提前了三个月。
"专利案你立了大功。"张绍峰把合同推过来,"年薪二十万,奖金另算。当然..."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如果你能拿下恒信那个商标侵权案,数字可以再谈。"
苏迟签下名字,手指稳如磐石。三年了,从实习生到助理律师,他爬得比谁都快。锐锋欣赏他的"毒蛇风格"——精准、狠辣、不择手段。就像高中时研究江临一样,他研究每个对手的弱点,然后一击必杀。
第一个独立接手的案子是对阵恒信外聘律师团。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刚转正的毛头小子,连西装都穿不合身。
"法官大人,"恒信的资深律师侃侃而谈,"我方认为..."
"对方律师似乎忽略了关键证据。"苏迟平静地打断,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商标注册前的使用证明,我的当事人早在三年前就在行业杂志上使用这个标识。而恒信的客户..."他故意顿了顿,"恰好是那家杂志的控股方。"
法庭哗然。恒信律师脸色变了:"这...这需要核实..."
"已经核实过了。"苏迟微笑,"文件第17页有杂志社的原始发排单,上面明确标注了客户名称。"
休庭时,恒信律师在走廊拦住他:"小子,你哪来的这些资料?"
苏迟整了整领带——依旧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便宜货,但已经熨得笔挺:"公共图书馆。三年前的行业杂志合订本。"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恒信的律师不去图书馆吗?"
案子胜诉那天,张绍峰带他去喝酒。高档酒吧里,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举杯畅谈。苏迟小口啜饮威士忌,不习惯这种场合。
"你知道为什么赢吗?"张绍峰已经有了醉意,"因为恒信那帮人太傲慢了。他们根本不屑去翻旧杂志,觉得电子档案就是全世界。"他拍拍苏迟的肩,"而你,小子,你从底层爬上来,知道哪里藏着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苏迟低头看着酒杯里的冰块。是啊,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就像高中时没人看得见躲在阴影里的他,除了江临。那人总是能一眼发现他的存在,然后用那种冷淡的眼神将他钉在原地。
"下一步什么打算?"张绍峰问。
"恒信有个海外并购案。"苏迟说,"我想试试。"
张绍峰挑眉:"那个案子江瀚文亲自带队。"
"正好。"苏迟微笑,"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律界教父'。"
两年后,苏迟的名字开始出现在法律专刊上。"锐锋新锐律师击败行业巨头"、"菜市场走出的法律天才"...这些标题让他母亲骄傲地剪下来贴在墙上。而苏迟自己收藏的,是那些提到恒信败诉的报道,尤其是偶尔出现"江瀚文"字样的文章。
他的公寓墙上贴满了案件资料和剪报,中心位置是那张江临的哈佛毕业照。有时深夜加班回来,苏迟会站在照片前,对着那个完美无瑕的笑容低语:"我来了,你看见了吗?"
某次重大并购案谈判中,苏迟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了江瀚文。男人比想象中更有气场,银灰色的鬓角,锐利的眼神,握手时力道恰到好处。
"久仰大名。"江瀚文微笑,"锐锋的'毒蛇律师'。"
苏迟回以微笑:"江律师才是业界标杆。"
谈判持续八小时。苏迟精准地找到了交易文件中的漏洞,逼得恒信团队数次叫停。休息间隙,他去洗手间,听见隔间里江瀚文在打电话:"...告诉临儿,下周的会议他必须参加...对,就是锐锋那个案子..."
苏迟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因为熬夜布满血丝,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临儿。江临。他终于要来了吗?
谈判最终以锐锋客户大获全胜告终。庆功宴上,张绍峰宣布苏迟晋升为最年轻合伙人。掌声中,苏迟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恭喜。游戏才刚刚开始。——JL"
手机差点脱手。苏迟盯着那个署名,血液在耳边轰鸣。三年了,他第一次收到江临的直接讯息。简短、克制、不带感情,就像那人一贯的风格。
他回复:"等你很久了。"
江临站在恒信大厦35层的办公室里,俯瞰北京CBD的灯火。
回国半年,他已经被打磨成父亲想要的样子——完美无缺的江公子,恒信未来的继承人。西装是伦敦萨维尔街定制,手表是百达翡丽限量款,连微笑的弧度都经过精心计算。
办公桌上放着最新案件资料:锐锋代理的科技公司诉恒信客户专利侵权。对方首席律师是...苏迟。照片上的青年与记忆中那个阴郁少年判若两人,只有眼神依旧锐利,像淬了毒的刀。
"这个案子你负责。"父亲昨晚说,"是时候证明自己了。"
证明什么?江临想。证明我能像你一样冷酷无情?证明我配得上"江瀚文之子"这个头衔?
手机屏幕亮起,苏迟的回复:"等你很久了。"
江临放下手机,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旧相册。高中毕业照上,苏迟站在角落,眼神阴郁地盯着镜头。谁能想到那个被孤立的少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秘书敲门:"江律师,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江临合上相册,整理领带。会议室里,团队律师们已经就座。他翻开案件资料,锐锋的logo刺眼地印在封面。
"对方律师苏迟..."助理开始汇报,"特别擅长挖掘我方漏洞,业内称他'毒蛇'..."
江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毒蛇。多么贴切。就像高中时那样,苏迟总是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然后一击必杀。只是现在,他们的战场从校园变成了法庭,赌注从成绩变成了商业利益。
"我们的策略是..."助理继续道。
江临抬手打断:"给我苏迟所有经手案件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散会后,江临独自留在会议室。窗外华灯初上,北京城的灯火像一片星海。某个角落,苏迟可能也正望着同样的夜景,谋划着如何在法庭上击败他。
这个念头让江临胸口发紧。他打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北大校园里的模糊身影。三年了,他们从未真正相遇,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较量。
"江律师?"秘书探头,"您父亲找您。"
江瀚文的办公室在顶层,俯瞰全城。老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看了锐锋的资料?"
"嗯。"江临站得笔直,"苏迟比想象中难对付。"
父亲转身,眼神锐利:"因为他没有退路。不像你,生来就站在终点线上。"他走近几步,"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吗?"
江临摇头。
"因为苏迟那种人..."父亲冷笑,"要么收为己用,要么彻底摧毁。没有中间选项。"
江临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父亲的话像刀一样剖开了一个残酷事实:他对苏迟的"兴趣"从来不是偶然。从高中时起,那个阴郁少年就是他完美人生里唯一的变数,是影子般的存在。
而现在,影子有了实体,正一步步走进他的光里。
"我会处理。"江临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冷。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搜索苏迟的最新动态。一则小报道引起他的注意:"锐锋合伙人苏迟捐赠法律援助基金,帮助底层民众维权"。配图中,苏迟站在一群农民工中间,西装笔挺却毫无违和感。
江临放大照片,注意到苏迟手腕上的疤痕依然明显,但表情已经完全不同——自信、沉稳、甚至带着几分温和。这个苏迟与记忆中那个阴郁少年判若两人,却又奇妙地重合。
窗外,北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江临站在窗前,看着雪花无声地落在玻璃上,又迅速融化。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苏迟在哪里?是否也正看着这场雪?是否...还在想着他?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无比清晰。江临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发出那条信息:"恭喜。游戏才刚刚开始。"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三年的隔阂,七年的距离,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无论结局如何,他们终将在法庭上相见,不再是影子与光,而是平等的对手。
苏迟的回复很快:"等你很久了。"
简短、直接、不带感情,却又充满潜台词。江临几乎能想象对方打字时的表情——嘴角微扬,眼神锐利,像锁定猎物的蛇。
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雪。这场雪覆盖了整个北京,也覆盖了过去的七年。当雪融化时,真相将浮出水面——关于苏迟,关于他自己,关于那个从未真正结束的高中时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