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言从安盯着坐在斜对面的宋怀婴,没好气地冲他说道,“你别这样看着迟迟,会吓到她的。”
这话一出,眼神森寒的宋怀婴当即收回目光,顿了几秒钟,然后冲着言从安露出一个比较柔和的笑容。
对视几秒,宋怀婴细声细语,像在哄人似的:“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看她了。”
言从安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吃饭吧。”
“你们......”安凝看看闷声不吭的两人,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种感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安凝有些无奈地摇着头,然后将目光瞥向盯着沉着一张脸的沈迟,多少有点不解,但是她也不多问,也不说话,自顾自吃了些早餐。
场面一度沉闷,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凝凝,”言从安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困惑,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眼看安凝,酝酿许久,才认认真真地质问她,“你跟宋医生是什么关系?怎么你总是把他带到我这里?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冤枉!他喜欢的是你啊!”
宋怀婴和安凝异口同声地辩解道。
言从安淡淡道:“喜欢我?”
安凝叹叹气:“是啊!怀婴从高中时期就倾慕你,但你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就跟见到仇家一样。”她也看着言从安,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只能把年龄这件事情又搬出来说,或许这样才能说动她吧,“从安,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陪陪了。你呀,总是绕着小沈迟转,你真想一辈子不谈恋爱,专门给别人家小孩当保姆?”
言从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沈迟,想都没想就说:“能不能别说这个,迟迟她会......”
“迟迟,迟迟!你满脑子怎么就她一个人?从安,你要明白她只是寄养在你家的一个小孩而已,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沈家去。”见言从安不吭声,安凝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不中听,甚至会伤害到坐在旁边,也不说话的沈迟,但她依然将心中的话同言从安说了,“你能不能别因为一个小沈迟就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话音刚落,气氛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至冰点。
沉默须臾。
“言阿姨,我吃饱了。”沈迟神情一敛,抿了抿嘴唇,随之,她放下碗筷,起身离开了餐桌。
沈迟走至玄关处,在换鞋间隙扭头偷偷看向言从安。
“你去哪里?”言从安说的每一个字跟被磨得锋利的刀子一般,一刀一刀落在沈迟的心头上,使她突然感觉到鼻子好酸好酸,嘴巴里也充斥着苦涩的味道。
她沉思了一会儿,将手背到后面,左手紧抓着右手手腕,略长的指甲嵌进肉中,留下明显且又通红的抓痕。
沈迟忍耐着眼眶里炙热的眼泪,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不被觉察到难过的假笑,她把声音里的哭腔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我去找之苒她们玩。”
听完,言从安立即说:“早点回来,别玩太晚。”
“好。言......言阿姨。”在说话中,沈迟也换好鞋,临走之前看了眼放在鞋柜子上的钥匙,想也没想就开门离开了言从安的家。
小沈迟走后,言从安对两人摊牌:“我说最后一次,我目前过得很好,有迟迟陪着就足够了,不需要给我介绍恋爱对象。”
安凝干咳一声:“我也是关心你嘛。”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关心,”回答安凝的话的言从安觑一眼宋怀婴:“强求来的感情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我说的对吧,宋医生。”
被拒绝的宋怀婴:“......”
言从安面不改色地把话说得更绝:“凝凝,以后你来的时候,别把宋医生也带过来。人家是医生,忙着。”
宋怀婴立马说:“从安,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忙。”
“迟迟不喜欢你来家里做客。”言从安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识时务的人明白就算是朋友也要保持距离。宋医生,我希望你是这种人。”
宋怀婴:“......”
“这人护犊子怎么一年比一年严重了?”
安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好,至少她知道了言从安对宋怀婴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在喧闹嘈杂的动车站,沈迟戴上蓝牙耳机,拿着身份证验证了下进站信息,跟着人流去了七号站台。
她低头看手机,是下午一点零八温瓯南到乐(yuè)清东的动车。
“乐清东......”沈迟动容,吸吸鼻子,这个时候,言从安打来电话。她没有接通她的来电,只是默默地将手机关机塞入衣兜里,安安静静地等待动车的到站。
动车延误了一分钟。
沈迟看看周围的大人,看他们等动车的样子,好像有点着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抿了下唇,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一点零九分,动车和谐号G343进站,沈迟跟着人群上了动车。
历经半个小时,沈迟出动车站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湿气很重,气温也极为低,冷飕飕的。
“孩子,要坐车吗?”一个打着伞的老奶奶笑眯眯看着沈迟,笑容很亲和,一点也不像言从安口中常说的绑架小孩子的坏人。
沈迟点点头:“婆婆,我去陵西墓园需要多少钱?”
“二十块。”老奶奶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想了想,改了价格道,“孩子,你给我十五块吧。”
“......”沈迟没说话。
“走吧,孩子,三轮车在前面。”老奶奶给沈迟打伞的时候,下意识地将雨伞往她那边倾斜,笑着说,“孩子你应该十三岁吧,我的外孙女跟你一样大。”
“嗯。”沈迟语气淡淡。
在去陵西墓园的路上,老奶奶问她:“孩子,你是想你的奶奶了?”
“她是我的外婆。”沈迟望向车窗外,风好大,雨也好大,都把树吹弯了。
“那你外婆生前一定对你很好吧。”
“她这是世上最好的外婆。”
十二月底的陵西墓园宛若烟雨中的江南,水雾笼罩了整个陵西墓园,朦朦胧胧的像是进入寂静林般,安静得可怕。
沈迟一动不动站在一所双人合葬的墓前。
慈父邹一天之墓。
慈母温晚龄之墓。
“外婆,迟迟来看您了。”沈迟不知道别人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知道自己是从三岁开始记事。
那个时候,外公邹一天早就仙逝,所以沈迟从小是跟着外婆生活,比如跟着她去猪圈喂猪;去菜地采油菜花;在田埂上陪外婆插秧......还有还有,她的外婆是世上最最最厉害的存在。她什么都懂,教沈迟识文断字,教她为人处世,还有教她如果委屈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跑来跟外婆哭诉......
那么好的外婆却在沈迟八岁那年意外去世了。
仙逝多年的外婆,她成了小沈迟心里永远好不了的,充满思念与遗憾的伤疤。
“外婆,您能不能告诉迟迟,”沈迟慢慢跪了下来,眼中的泪水悄然地与雨水融合,滴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她眨了眨眼睛眼泪继续滚落,满腔的委屈在一刻爆发出来,“迟迟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不是总给人带来麻烦的小孩......”
“外婆,您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是对不对,外婆,迟迟不是对不对......”
“外婆,外婆——”
陵西墓园不大,她的哭声回荡着,显得那么难过,那么伤心......可待她十分要好的外婆却给不出她一点回应。
都说念念有回响,但外婆的声音却没法跨越阴阳两界,传到沈迟的耳里。
雨下大了,像外婆在哭一样。
风变小了,像外婆的手轻轻抚摸了沈迟满是泪痕的脸庞。
“迟迟想吃外婆做的奶黄包了。”
沈迟就这么伤然楚楚地跪着,单薄的衣服,小小的身体,像极了一具正在哭泣的雕像。
可是,她的外婆现在不能再给小沈迟做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奶黄包了。
她的外婆是全世界最好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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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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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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