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回到室内,对坐在沙发上在跟旁人交谈的简老爷附耳低语。
简老爷侧耳听完,挥挥手示意李叔退下,对着旁人歉意一笑:“小孩不懂礼数教训一下。”
客人讪讪一笑,连忙摆手没事。
简晟溪站在后阳台看着门外跺脚的简栖迟,晃晃手里的酒杯,毫不犹豫拉上窗帘,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这个天就算穿着很厚的人长期在外面也禁不住冻,简栖迟抬头看着阳台的人影离开,放下嘴边呵气的手。
这时陈姨偷偷打开一个门缝,递过来一碗驱寒汤:“来,小迟先把这个喝了,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让你进去,驱驱寒,别感冒了。”
简栖迟接过小砂盅,有点烫手,他摸了摸耳朵,打开盖嗅了嗅,一股浓烈生姜味直冲鼻腔,简栖迟皱巴着脸。
陈姨见状笑了笑:“味冲才驱寒。”
简栖迟并没有推迟,一口气喝掉,将砂盅还给陈姨,等陈姨走了,才拉开扣得死死的衣领,一股热气顺着少年纤细白皙的脖颈冒出来。
简栖迟拉着领口用手扇风散热,热死了,少年嘀嘀咕咕,脸上的红团也不是冻出来的,随着刚刚喝下的驱寒汤,鼻头冒出一层细汗。
刚刚他在车上就贴了一身的暖宝宝,等热度下去一点,摸出包里的帽子和手套戴上,免得出了汗再吹冷风一会真感冒了。
简栖迟靠着墙仰头,眯着眼睛,想看看今天有没有月亮,几片雪花掉落在浓密的睫毛上,又开始下雪了。
等到半夜,客人终于陆陆续续散去,陈姨给他开门,他拿出给陈姨的礼物递过去。
陈姨接过来发现是L城出名的柿饼,她爱吃甜也不贵重就收下了假装嗔怒:“又乱花钱,二爷不在,大小姐今天早早回小姐那边了,不然那能让你再外面等这么久。”
“没事的,毕竟我没赶上除夕团圆,该罚的。”
陈姨心理清楚老爷哪里在乎是否团圆,不让你来和你不来这个区别可不一样,但只能心理想想。
她是跟着唐母为了照顾大小姐过来的,一路也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心理总有几份怜爱,擦去简栖迟头上的雪花:“快进屋暖暖,暖和了再洗个热水澡,一会又感冒了。”
“好~陈姨最好了。”
简栖迟提着背包上楼,楼梯口传来简晟溪嘲弄的声音:“哟,回来了。”
他整理好神色,微微低头样貌无辜,简晟溪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指着简栖迟的鼻子:“你别给我装无辜!看着就恶心!”
“弟弟,你还没休息呀,给你带了礼物,以为你睡了想明天给你的。”简栖迟眨巴眨巴眼睛放下背包,拿出给简晟溪带的礼物。
简晟溪一把挥开面前的盒子:“都跟你说了别叫我弟弟,谁是你弟弟!你个野种!”
“爷爷。”简栖迟没有反驳,声音低落唤了声简晟溪背后的简致思。
简晟溪身体一怔,赶忙侧身避开,低头不敢直视:“爷爷,您怎么起来了。”
简致思敲了敲拐杖,不怒自威:“早点睡。”
“是。”简晟溪瞪一眼简栖迟,一溜烟跑了。
简栖迟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去扶简致思:“爷爷,给您带了L城最好的茶叶和茶壶,那里的茶壶也出名。”
简致思没说好还是不好,神色平静:“嗯,你外公怎么样?”
“...身子骨还行。”
“有孝心是好事,不过得分轻重。”
“爷爷说的是。”简栖迟微微欠身。
“让李叔将他接过来吧。”
简栖迟瞳孔一缩:“外公说他得陪着母亲和外婆,就不过来了。”
已经到了门口,简致思挪开简栖迟扶着的手:“去吧。”
简栖迟低着头替简致思开好门,不敢打量房间:“爷爷早点睡,晚安。”
简致思走进房间,关上门,没有回应。
简栖迟在门口等了一会才离开,背后已渗出冷汗,他将礼物交给下人,至于旁人收不收不重要,面上好看就行。
简栖迟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地上坐了一会,他才晃晃悠悠去洗了个热水澡,洗的时间有点长出来感觉头有点晕,他意感不对。
长时间赶路,又实打实在寒风中站了几小时,他脑子在强烈呼唤吃颗感冒药,吃颗感冒药,但身体早就自动锁定被窝,最后只来及将被子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果不其然半夜他还是烧起来,小时候生病落下的病根,让他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发烧引起头痛让他睡眠不稳,眼睛却像强力胶粘黏,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宛如噩梦。
第二天陈姨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半晕了过去,急忙叫来司机将他送到医院。
简老爷大儿子早年在国外其他帮派火拼卷入其中,不慎枪击身亡,留下一个儿子,妻子自丈夫去世后带着孩子搬离简宅。
小儿子婚后为了家里方便也搬进市区,只有他混不吝的父亲还跟爷爷一起居住,但他不常在老宅,倒把几个孩子丢这里让爷爷看管,姐姐简蕴蓁18岁以后就搬回唐家,一般没事的情况不会过来,现在简家主要就是简老爷、他、还有简晟溪居住。
简老爷看中血脉,活成什么样他不管,重要的是听话。
刚回到简家时,他不懂这群人为什么要绑架他到这个死气沉沉的大房子,也不懂简晟溪这小屁孩天天针对他。
对他来说这群人就是人贩子,他尝试报警,最后被告知说小孩子玩闹,警察见简家这么有钱只当孩子闹脾气,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年纪小脾气还不小,别跟家里人闹别扭了,下次就要告你报假警咯。”
报警没用,他就偷跑,但每次还没出大门就被抓回去,小时候的他觉得房子好大,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大概他折腾的次数太多,简致思也忍无可忍,将他关进一间空旷狭小的黑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他哭喊叫着要妈妈外公外婆,没有人来救他,每日只有少量的食物被送进来。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服软认错才被放出来。
那天的天好亮,长期未见亮光的眼睛受到刺激瞬间流出泪水,视线模糊,他睁大眼睛想看的清楚,一旁的陈姨长叹一口气赶忙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从那天起只有一个乖乖的简栖迟,再没有一个叫姜祈年的小孩。
简栖迟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一张放大的大脸,他沉默不语不愿再看。
葛格见他醒了,兴奋的扒拉他又闭上的眼睛:“我看见你醒了!别装睡!”
“…怀民已寝。”
“你没有!”
简栖迟没办法,拍开葛格强行撑开他眼皮的手,按了按眼睛。
葛格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爷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有屁快放,无事退朝。”
“嘿嘿,我妈去庆佛寺求的护身符,专门让我给你的。”
简栖迟接过护身符,按在胸口:“替我谢谢阿姨,滚吧。”
“我下次在简老太爷面前给,我看你还是不是这个态度!”
简栖迟皮笑脸不笑的看着葛格,声音有气无力:“作业还要抄吗?”
“嘿嘿嘿嘿,错了错了!你是大哥,大哥带带小弟!”葛格嬉皮笑脸的俯身给简栖迟捶肩。
“滚!”
葛格锤肩动作不停:“你让我查阿姨的事到底怎么了你说了我立马就滚,圆润的滚~”
装不过三秒,葛哥见他不回答:“又装死!look may eyes!”双手镂空掐脖威胁。
简栖迟拇指摸了摸护身符:“你不是猜到了还问。”
“这不是跟你确认一下吗?谁?不会是唐姨吧?”
“不知道。”
葛格眉头一皱终于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我当时查的时候有受到阻力,但很小心没留下尾巴,怎么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更不会怀疑你。”
“应该还是打草惊蛇了,没事,过了这么多年,人都会有侥幸心理。”简栖迟沉吟片刻:“就不知那个电话是谁打来试探的...”
“电话?”
“......”简栖迟已睡勿扰。
葛格看着躺在病床上,因还在低烧中,面色潮红唇瓣缺水干裂的好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简家尤为出众。
葛格大力拍打他的肩膀示意:“要帮忙就说!”
“轻点轻点,知道,快走吧你!”简栖迟吃痛轻轻抽气。
“马上马上”葛格狗狗祟祟头180°来回扫视一番,俯身将手拢在简栖迟的耳朵边,嘴巴对准一字一句的小声问:“你知道隔壁是谁吗?”生怕被谁听见。
简栖迟侧头躲避葛格的呼吸,敏感的耳廓血色上涌,有点暧昧了兄弟:“......”
见他又不回答,早已习惯的葛格翻个白眼:“又装死,蔺家那个2年前出车祸的小儿子...怎么也是车祸?”葛格轻拍一下自己的嘴巴:“啊,呸呸,听说当时他刚毕业要进自家公司,紧接着就出了车祸,很多人说是他哥哥为了不让他进集团找人干的。”
葛格睁大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好友,扣扣耳朵准备听他发表看法。
“...”
“喂,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规律的呼吸声。
“行吧行吧,你睡吧,三棍打不出两个屁,过两日我妈妈生日,记得来!”
关门声响起,简栖迟睁开眼长舒一口气,甩开脑子里嗡嗡声,这聒噪比格终于走了。
轻轻将护身符放在一旁床头,拿起手机,同父异母的姐姐询问他身体还好吗,他回道:“没事。”将手机放下,呼吸放缓趁着药效睡去。
一旁的护身符闪过一道亮光,无人知晓。
等简栖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床头柜放着陈姨用保温桶送来的热粥,打开盖子一股热气飘出还有点烫口,他随意吃了两口垫垫肚子,将东西洗好放回原位。
来到窗前,湖边的腊梅正悠悠开放,离得太远闻不到香气,简栖迟果断披上外套下楼。
湖面一侧水域受湖底水泵影响没有完全结冰??,有两只医院养的黑天鹅在湖里扑腾脚丫游来游去,身后荡出一道拖尾涟漪。
湖边的靠椅上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展开的双臂几乎占据整个椅背,空荡的袖口处垂落着一双瘦骨嶙峋的手。
这个天只穿了一身病服,不死也要半残,简栖迟皱眉。
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
男人脸颊消瘦的厉害,绷紧的下颚线条锋利,苍白的肌肤透出青紫色的血管,浓眉之下一双丹凤眼眼尾斜飞,墨色眼瞳嵌在深邃的眼窝里,似有外国人血统,鼻梁高挺顺直,上唇偏薄,一看就是薄情之人。
这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他的面前,简栖迟想到这人身高不低,但面对面站立才发现比预估的更高,这人身高肯定超过190,他需要完全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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