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俯身仔细观察简栖迟表情:“你能看见我?”
你又不是死了,我怎么看不见?
那人挑眉,像是读懂了他的神色,嘴角带着恶趣味的笑容,伸出一只手向他脸袭来,简栖迟向后仰倒,但不急对面动作快,触碰到他面颊,轻轻一捏,这次对面的人倒愣住了。
简栖迟侧脸躲开对方的手。
这人手果然冰冷,没想到这个医院还收精神病,鼻尖顺着清风能嗅到阵阵浓郁腊梅花香,但原本想来看腊梅的心情已消失殆尽。
简栖迟打了个寒颤,将下巴埋进衣领里果断转身回病房,一会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没成想那人像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在身后却一路跟随,但这又不是他开的医院,也可能确实同路,简栖迟微微瘪嘴,当做没看见。
一路和遇见的护士医生含笑打招呼,他是这医院常驻人口,许多工作人员都认识。
简栖迟从开始的闲庭信步游刃有余,到脸色发沉脚步加快,待回到房间,差点撞上来查房的护士,说刚还在找他,再晚会都准备给他家里打电话了。
简栖迟眉眼弯弯,一张巴掌脸,白白嫩嫩看起来是很乖巧的少年:“不好意思哦,护士姐姐,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不知道这个点查房。”
护士见他这么诚恳反倒歉意泛滥,内心直呼好可爱:“没事没事,你吃饭了吗?我再量个体温,没有发烧,晚点就可以叫你家人来接你了。”
“谢谢。”体温已经降下去了,简栖迟颔首微笑,目送护士出门。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终于出声:“你发现了。”
一路上许多人都跟他打了招呼,但没有一个人的视线是放在他身后两步远的男人身上,那人的长相就不是能让人忽视的主,这不正常,还有那身高,压迫性很强,路过的人却像没看见一样。
在与护士交谈期间他一直目不斜视,护士也没有对那人的存在感到诧异,连目光都没有给到半分。
简栖迟当没听见,原来精神病竟是我自己,这次生病这么严重吗?居然还会幻视幻听,最近压力过大?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安详的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会,睡醒就好了。
但有人一直在戳他的脸,神仙也不能忽视。
受不了了,他猛然睁开眼。
“不装了?小狗狗?”
简栖迟懒得管他奇怪的称呼:“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收回手坐回椅子上:“东西?”
“人在压力过大的时候会幻想一些东西来释放自己的压力。”
男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到底是什么?”简栖迟一双大眼睛呆滞的看着墙面喃喃自语,活人微死百分之五十。
二十一世纪鬼神之说确实让人难以信服,男人摊手嘲弄:“你的幻觉呀,你不是说了压力大出现的幻想吗?”
......
简栖迟出院回简宅前约了个心理医生。
期间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男人跟着他一路到医院门口,没有跟着上车。
随着车行驶离去,身影消失。
简栖迟长舒一口气,一转头,瞪大双眼,手脚并用连忙往车边靠去,后背紧贴车门,一只手已经摸到开门按钮,后视镜司机正眼神诡异的看着他。简栖迟回头看,但医院早就远远甩在车后,转过头男人对他挥手打招呼,一双丹凤眼笑意盎然。
简栖迟缓缓坐直身体,对着司机歉意的笑了笑。
瘪嘴,摸出手机咨询院方,问看诊能改到今天吗?
一旁的男人似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简栖迟放下手机,让司机改道。
司机反应迅速也没有任何疑问,改道要去的是A城以心理科、精神科著名的医院,还得加快车速,一会人在车里犯病了怎么办,他还是很惜命的。
简栖迟看着人还在,实际已经走了一会了,活人微死百分之百。
男人注意到身旁人偷偷的打量,他挪了挪屁股,姿态更为放松,大大方方任由人看,像花孔雀,不过身穿病服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达科室,简栖迟与医生隔着一个书桌大眼瞪小眼。
他要说什么,说自己生病发烧完幻想出了一个男人?这男的还就在一旁沙发上坐着,支着下巴看他,一旦传出去他得了精神病,简家不得给他关起来。
但已经面诊什么也不说光盯着人医生看感觉更神经了。
简栖迟随意说两句高三压力大,最近有点睡不着,医生也缓了一口气,被人直勾勾盯着压力还是挺大的,按正常流程安抚完,开了点无伤大雅的药,双方都很满意的结束谈话。
刚出院门口,爷爷的电话也打来问他去看精神科干什么,按之前的说辞敷衍过去,简栖迟打车回家。
似乎终于看够了他的笑话,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不看了?”
“...”在车上,简栖迟不想又被人觉得有毛病,当做听不见,低头划拉手机。
“你朋友说的还真没错,三棍打不出两个屁。”
简栖迟一惊,这人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幻觉来自于自己的潜意识,知道不足为奇,简栖迟无动于衷,装瞎装聋一把好手。
男人见他没反应,也不生气,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笑,可惜笑意不及眼底。
之前就听说过简二爷的二儿子唯唯诺诺,现在看倒不是这么回事,不过笨一定是真的,他刚趁简栖迟不注意,偷摸测试了几次,现在只要离开一百米左右就会闪现般拉回他身边,男人摸了摸下巴,他也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家,冷冷清清,屋内很安静,老爷子年事已高,目前主要是三爷在管理集团,但大权还在简老爷手里,简老爷时不时也会去集团坐镇,至于他爹不知道又在哪里鬼混,姐姐18岁以后大多数时间在唐母那边,没事不会过来,但没想到连简晟溪也不在。
简栖迟回到房间,有点嫌弃的闻了闻自己领口,拿出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注意到一旁跟着进来的人,只要男人不开口说话大多数时间他都可以当他不存在。
简栖迟看向男人正要说话,男人看懂他的意图,眉毛微挑干脆果断:“没兴趣。”
简栖迟点点头,胡乱想着自己的幻觉看见的会是第一视角还是旁人视角?
待他头顶毛巾出来,水珠顺着未吹干的发丝一滴滴垂落,男人正无所事事的面对椅背而坐,大长腿伸直拖在地上,简栖迟想到自己与这人的身高差距,抿嘴不爽。
“你住院几天你家里人都不管吗?”
简栖迟没有回答,走到男人面前,微微弯腰,仔细打量面前人的样貌,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细想半天又确实想不起来,这种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
一人呼吸温热,一魂呼吸若无,柑橘味的水汽在两人之间缠绕蒸腾。
寂静无言,唯有简栖迟轻缓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声越发明显。
对视下,男人也细细打量起他。
一双大大的狗狗眼,眼位微微下垂,大多数时候都不直视对方,而是半低头自下而上的用余光查看,接触到对方视线就弹跳着闪躲,浓密的睫毛如振翅不安的蝴蝶,不断扇动翅膀,看着倒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容易引起旁人的怜惜和......破坏欲。
嘴巴肉嘟嘟的色泽红润,嘴角左侧下方有两颗黑色小痣,鼻子小巧精致,身高大约170出头的样子,小小一只,难怪每次看见他的腿都眼漏垂涎,刚刚洗过澡的白皙肌肤透出微粉,少年气扑面而来。
双方互相打量半响,直到间栖迟直起身,从男人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主动断开视线。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持续了一会。
男人一直趴在椅背上神色晦暗不明,指尖轻搓刚刚掉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还带着柑橘气息,目光顺着简栖迟走动游离。
直到简栖迟离开房间,关上房门,这次男人并未跟上。
简栖迟推开画室门,一片狼藉,干涸的颜料满地都是。
难怪今天简晟溪不在家,现在估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高歌庆祝,他拍照将照片发给简晟溪,挽起衣袖开始收拾。
过了一会,注意到门口半倚着一个人,简栖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
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数一下毁坏几幅画,简栖迟感觉刚刚澡是白洗了。
查看简晟溪发来的消息,连发好几段59秒的语音,看着就不想听,不用想都是猖狂的语气,轻按两秒语音框,进度转动一大段文字陆陆续续出现:“二哥回来了呀,昨天伊森不小心进去了,我已经很快拦住他了,但他兴奋起来谁拦得住,谁都想咬两口,不然也不会咬死小白咯,幸好你昨天不在,不然它发起狂来怕是连你都要咬两口...”。
伊森是一只卡斯罗犬,5年前他捡到一只流浪狗取名小白,简晟溪见状哭爹喊娘也要养狗,点名要养凶悍的。
伊森有次突然发狂要咬他,小白扑上来救,急得团团转,被咬也不松口,最后被伊森咬住脖颈一口咬死在犬牙下,事后他因受到惊吓高烧不退,小白也不知道被他们随意丢弃在哪里,至于简晟溪只是被轻飘飘说了几句,小孩玩闹无人受伤,没人在意。
简栖迟满意的画大部分都不在这个屋子,平常也不让旁人进来,起初落了锁,但简晟溪问他家里锁门是防着谁,那以后房门不再上锁,但他也将重要的画搬了出去,为做样子随意放了几幅,今天的状况早在预料之中。
收拾好,简栖迟拨打简老爷电话,响了四五声对面才接起。
他神色自若,体态放松,语气却唯唯诺诺:“爷爷,伊森不知怎么进我画室捣乱,有幅之前葛姨点名要的画,后天就是葛姨生日重画也来不及了...”
简老爷打断他说话:“我书房里随便拿一副画给她,没事别来烦我。”
“对不起,爷...!”话还没说话,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像是早就知道,简栖迟嘴角带笑,漏出虎牙,看着像捡漏成功的小博美抢到一根大棒骨。
简栖迟二话不说让下人打包好爷爷最喜欢的《骏马奔腾》给葛姨先送去,至于等到简老爷回来发现只留下空荡的墙壁是什么感受就不得而知。
后来倒是听说简晟溪貌似被臭骂一顿。
“简少?怎么了,刚刚还挺高兴的?”
简晟溪挂断电话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墙面,玻璃杯应声而裂,房间内原本杂乱的声音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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