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言简辞就披着红白长袍,出了圣女殿。
由于睡眠不足,他的眼角还泛着一点红意,脸色也比往日要苍白。
太阳穴突突地疼,眼前的一切都套了层朦胧的边。
昨晚潜回宫殿后,祭司长果不其然携带一众侍从气势汹汹地赶回了神鸢殿。
然而言简辞咬死不承认自己出去过,祭司长当时心急如火,也没来得及留人,只能咽下这股火。
这毕竟是圣子,全世界唯一一个体内流淌着圣女血脉的人。
大概是怕他又一次逃出去,这次的巡逻强度让人咂舌。
门外巡逻的侍从比昨天多了四五倍,一个时辰轮一次班,中间还有监督点数的人。
将整座神鸢殿监管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接下来一整天,言简辞都在学习圣子在神鸟祭上需要表演的祈愿舞。
舞蹈与武术也有那么几分相通之处,它们都考验身体四肢的协调能力。
也因此,言简辞练习得没有很费力,进步神速。
夜色将至,没有任何舞蹈功底的言简辞已经能将祈愿舞跳得不出一丝差错。做到灵动优美是不可能了,但是动作完整顺畅是没问题的。
他脱掉碍事的外挂长袍,身上只着松垮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动作有些踉跄地扑到了圣女殿的床上。
动作扇起的风拂动两侧的红纱,原本卡在床柱上的红纱散落下来,半遮住了他的身影。
言简辞深喘了一口气。
他的指尖触碰到铺在身下的被褥,丝丝凉意顺着指腹入侵,很快又被持恒的人体温度吞噬。
但是还不够,他依然觉得很热。
被褥上的花纹繁复的金绣神鸟图腾在眼前逐渐扭曲、模糊,像是墨汁滴入清水,黑暗从视线中央扩散开。
言简辞还懵懵的,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来。
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手指修长,轻轻捂上了他的额头。
那只手带着不属于人体正常体温的凉意,一时缓解了他的燥热,顷刻压下了言简辞所有想躲开的念头。
他趴在床上,无意识地侧过脸,以最大的接触面积贴在了言知引的手心。
言知引低垂着眼,一手撑在言简辞脸侧,捂着额头的手向下,颇有几分挑逗意味地挑起言简辞的下巴。半边身子笼罩住言简辞,层层红纱垂在身侧。
缱绻暧昧的动作之上,是他脱离事外般疏离冷静的神情。
而他的话语又像是妥协般的叹息。
“你真是……发烧了都不知道,又在我面前摆出这样脆弱的姿态,让我怎么办才好。”
言简辞知道有人在说话,没大听清在说什么,恍然睁开眼看向他,泻出一线摄人心魂的眸光。
那双平日里清亮锐利的蓝金色眼眸,此刻被高烧熬得水光潋滟,焦距涣散,浓密的睫毛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微微颤动。
病弱的潮红攀上他苍白的脸颊,脆弱得像是薄如蝉翼的白瓷,一触即碎。
然而,在这种意识模糊的时刻,那失了色的薄唇依然紧抿着,良久才轻喘一口气。
随着言知引抬颌的动作,修长的脖颈拉出一条脆弱又倔强的线条,沿着线下滑,便能清晰地看到与之相连的锁骨与剧烈起伏的胸口。
“虫子……”言简辞竭力道,声音依然细若游蚊,呼出的气都在打颤。
在那篇人外文明的日志里写到了。
——“那些昆虫的叮咬是有毒的,我现在高烧不退。”
言知引垂眸望着瘫倒在床的言简辞,由下向上看显得他的神情有几分疏离冷淡。
“你要现在离开吗?”他轻声问。
言简辞还未来得及回答,言知引低声叹了口气,手指由眉毛往下捋,轻缓又不容置喙地合上了言简辞的眼睛。
“罢了,睡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
“衔朱帕,掩目睭”
“三更寒露泪梭梭”
“神鸟飞将歇灯篙”
“阿姊金裳舞焰照”
一群小孩围着中央的言简辞,手拉手转圈。
他们大声唱着台词古怪的民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央的青年。
随着民谣一遍遍地念唱,这些小孩像是春季到来时自树干抽出的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长大,转眼成了少男少女。
不论男女,少年们身上五颜六色的衣服逐渐变成了同一种款式。
形似艳红的喜服,走起来裙摆波动,如花绽开。
“饲五谷,祭鸠酒”
“信徒跪匍颂歌谣”
一团团火苗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裙摆,接着向上熊熊燃烧,翻涌的烟雾模糊了这些人的五官。
少年们毫无所觉,依然用相同的语速齐声唱着民谣。
“火里黑影来,明月随声到”
一身红衣的少男少女化成火里的黑影,形形绰绰似画在纸上的随笔素描。
烈火的高温烧灼舔舐着言简辞的肌肤,他浑身大汗淋漓,体内五脏六腑都在如火燃烧。
火中的黑影逐渐扭曲,声音越发尖锐。
“——不闻祈祷”
“莫——闻——祈——祷——”
言简辞猛地睁开眼,望见一片红的床盖。
梦中火焰的轮廓印在鲜亮的红色床盖上,让人无端心悸。
缓了一会,言简辞才开始感知周围的环境,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大概是睡了一觉的缘故,睡前的头痛头晕有所减缓,身上依然燥热得要命,脸上都腾着热气。
他的高烧还没退。
言简辞回想起昏睡前,言知引那句毫无缘由的话。
“剩下的由我来解决。”
“……”
他要解决什么?
“言知引?”言简辞在脑海中呼唤。
无人应答。
言简辞抿了抿唇。
叩叩叩。
有人敲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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