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漫星手指下意识拨动了一颗佛珠,认识到和费验榆之前的动作重合后停顿,将佛珠还给他,“伊漠在外面堆了很多星星,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好,机器没关,下去时稳定心神。”
凌漫星应和地笑笑,在站起身没有面对费验榆时,表情恢复原样,问题也不需要再问了,已经知道是谎言组成的回答,换好衣服打开门。
让门晃了一下差点摔在房间里面的伊漠被凌漫星手支起,转身,看到他和费验榆都穿好了,快速进去房间穿衣服穿鞋,“马上就好,费先生也去吗?”
“嗯。”
“好。”伊漠系好鞋带关门,身子往凌漫星那边倾斜,“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戏班子?”他一心扑在这件事情上,连手机都看不进去。
凌漫星乐于看到别人也遭罪,落到和自己一样的下场,完完整整与他说一遍的时间已经下到了酒店门口,脖子处的围巾被上拉遮住即将收尾的嘴巴,凌漫星转头看向费验榆,后者专心致志地在弄围巾。
一旁伊漠见状助攻,“你说得很清楚,我明白了,我堆的星星在酒店背面的雪地上,我先过去,你们随后跟上,慢慢来。”这一次他不仅有眼色了,还会主动制造机会,虽然下场可能会被凌漫星打,起码费先生开心。
“就一会儿,能冻成什么样子?”凌漫星只穿个衣服就打算出门,被费验榆看似是关心叮咛,实则虚情假意的围巾包住了脖子。让自己顶着暴雪铺红毯、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怎么不说?哦对,没有自己冷得瑟瑟发抖、感冒发烧,何来他鞍前马后的机会!
这些话只在心里走个过场,说出来倒显得他记仇、不识好歹、徒增埋怨的韵味,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见费验榆仔细围巾的姿态,心生一计。手掌握住围巾垂落在胸前的一端,使劲一拽,让另一端像在天秤上开始加码般倾斜,更多的还是让费验榆注意到抓住一头调整,待他抓住后手掌心镂空,向着前方转了三圈,成功将脖子从围巾的“囚禁”中拯救出来。
门前的光辉衬得他似阴天下的人间月,笑容满面、高抬下巴,不是少年却胜少年。
只有他能将一切不符合规则、常理的事情变为正常,且不会令人厌恶,就是语气不想保持优雅。
“费先生,好心不会获得我的优惠劵。”凌漫星把围巾抛给他,处在高空的黑色围巾和此时的天空融合在一块,落到他身上才分割开来。
寒风吹在脖子上,有紧贴动脉的病娇感挥之不去,好似风中有无数的监控器正在向血管进发,凌漫星喜欢这种将身体的每一块部位暴露在恶劣环境下的感觉,最好皮肉分离颠倒顺序,让肉包着皮,那种感受无外乎死一次了。
他喜欢极端,却不是一个极端的人,绝大情况下还是善良友好的,掐住躲在墙后面看戏的伊漠的后脖颈,按趴下,让他脸和洁白的雪面来了一场亲密接触,随后松开他大步迈向前。
伊漠冷得颤抖,在脸碰到雪时,感觉灵魂得到了飞升,不管自己成仙去了,不容易地抬起来,活动脸部,望着灯下身姿活跃、就差蹦蹦跳跳的凌漫星,想报复的心化作了一团火焰,将脸上的麻木与雪烧掉,利落起身,从雪地里抓了一把雪狂奔向他。
“凌漫星,你受气了就欺负我,我忍不了了!”
凌漫星轻飘飘地躲过他,边躲边玩边说,“第一面见你就想把你按在雪里,如今也算是达成了我一桩心愿。”
伊漠抓不住他,用雪球也打不到,闻言回怼,“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就不安好心,幸好我也差不多,彼此彼此。”他那个时候还想杀了凌漫星的,现在回想……口出狂言、年轻气盛,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还需要凌漫星来保命。
“我都不打你了,还躲什么?”
凌漫星停下,示意他低头看,“一条小溪。”
伊漠本来还想看,听到溪字停止了动作,实在不想再听到那个字的同音字了,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岔开这个话题,“快点走吧,早点看完早点上去,我还想问问你接下来的计划。”
伊漠在他走后故意和他岔开距离,就为了抬脚到小溪那块位置,摩擦几下把小溪变成了小凌乱,心满意足地跟上他。
费验榆在后面缓步走来,摇头把痕迹抹平,到达酒店背面,未看到全景就听到了伊漠的邀功,“看呆了是不是!我也没有想到夜晚会这么漂亮!我都佩服我自己,就冲着这一幕,你以后还不对我好点啊!费先生!您站那儿干什么,快过来看看我的成果,我能力有限堆不出您信奉的神灵,就堆了最简单的星星。”
伊漠跑到费验榆身边,再开心也没有忘记规矩,离他有点敬畏的距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他注视的是站在路灯下独自面对雪星星的凌漫星。
凌漫星没有看呆,他已经见过最漂亮的“雪星星”路了,那程回忆过于深刻,导致之后看到一点相似的场景就会立马跳出来覆盖,好似在说——我才是你的唯一。
蹲下身,触碰着最近的一颗星星,冰凉、湿润,瞬间将他拉回高三毕业那年暑假,那是他和人结伴踏上自杀之旅去过的一个海边,在那里碰到为了庆祝儿子毕业特意请假推迟行程旅游的一家人,他的儿子或许对自己有愧疚,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凌漫星不愿他跟着,就提出一个办不到的要求。
在炎热的夏季,要在迎自己回去的路上看到雪。
那个儿子闻言转身就走,晚上邀请自己去看时,当真让他铺了一条雪路,还在两边堆了好多的星星,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就不是雪,就是些沙滩上的白色沙砾。
这样子的计谋拙劣、吃力又不讨好,不过很漂亮,在月亮的光辉下似满目星河流沙,细细碎碎不均匀的小坑存着二十四时辰的汗珠,遍地沙砾都是迎他回去的宝石。
可假的就是假的,没有真的令人满意,凌漫星在未曾发觉的情况下托着腮帮子,一眼一停留的看过每一颗星星。
酒店背面没有人走动,也不归于时刻清扫的范围,积满了这些天的雪,有些因为中途出现过阳光化了,才有了现在这副如小型山峦般的景象。
伊漠在山峦中间、下方等等位置都堆了星星,欣赏过去有棱有角、起伏圆滑,又得路灯的帮衬,让有些地方闪闪发亮,似乎底下藏着碎钻。
凌漫星视线转了一圈起身,看向站在面前几乎快和酒店并齐的……三个人,和最后一个人相视了一眼后走到费验榆和伊漠面前,“谢……警察同志好巧啊,也出来散步?”
“警察?”伊漠转头,吓得一哆嗦,这四个人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确实好巧,我吃完饭看窗户外面的景色,看到雪地上被人堆了好些星星,一时好奇就拖上他们下来看看。”说话的重任交到了羿雅的肩上。
这三位……各有心事的人像是能拖动的?
一个知道满地星星为谁、一个想抓住自己的尾巴、酒店的秘密,一门心思想立功,最后一个……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可真是各怀鬼胎。
“这两位面生,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吗?”戎科逮住费验榆和伊漠,从口袋掏出两张照片,“你们见过这两个人吗?”
“这……好眼熟啊。”伊漠无心说了一句,让凌漫星一愣,还没有开始跟他说警察的事情,光于厢他们的事情说个大概就到了一层,之后就是现在,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能有动作,希望伊漠能认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在哪里见过?”戎科乘胜追击。
“和十一层……欸?不一样啊,不好意思,我看错了。”伊漠后背湿了,还强撑着镇定,现在面上控制不了表情,只盼着不要露出马脚就好。
他们要找的女生就在1101,他记得非常清楚,虽然进去房间的次数不多,但身份的特殊让伊漠把圈里人的样貌都刻在了脑海里,这才能说出来,好险好险,差点就一头坏事一头害人了。
“没关系,有线索再给我们分享。”
“好,咱们看完星星了,上去吧。”伊漠不清楚局势,怕留下来话多害人,也不想和警察多接触,赶快走了。
凌漫星收回和左丘霄的对视,穿过他们离开,感到身后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有抽离的机会偏要在这里扎根,太蠢了。
“他们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你又为什么要说监视?”刚离开他们身边,伊漠就等不及地询问,本来以为只有民宿里面的人和事儿,怎么连警察都扯进来了?自己还差点说漏嘴,幸好发现扭转过来了。
凌漫星不放心在外面说,回到房间才告诉他经过。
“就是赶巧了,也挺倒霉的。”和自己一样,伊漠可怜他们就是可怜自己。
“今天晚上你藏在十一层的角落里,看到刚才那四位,除了年岁比较大的那个上去不要管之外,其余人都阻止。”
“行。”伊漠不假思索同意,现在局势紧迫,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凌漫星,要不是1102里的人顾忌凌漫星想利用自己打探消息,早就被标记了,现在又因为凌漫星得到了费先生的一点“垂怜”,自然听从他的,除了他别无选择。
“嗡嗡。”凌漫星拿出手机一看,悬浮窗上的微信好友申请疯了似地弹出来,一个熟悉的外加陌生的头像疯狂交替,这是在报复他一下午没有看手机,震得掌心发麻,耳朵都听到了重音,开启静音模式,将手机放到一边任它弹。
“谁啊这么执着?”
“闲人。”
伊漠:“……”倒也没错。
从下面上来,凌漫星和费先生没有说过话,连对视都没有,明明坐得这么近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伊漠眼珠子分别看了两个人几眼,起身告辞,“我现在去十一层看着。”总比留在这里尴尬好。
“现在酒店里保镖总数多少?”凌漫星看了眼手机屏幕,好友申请还在弹个不停,最新申请的验证消息让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同意,就接受到消息。
——鱼香:你一直看手机都不加我?我饿一天了,一会儿还有工作,不吃饭没有力气,所以来找你给我做饭吃。
——鱼香:你要是不愿意,就别想睡觉了。
——鱼香:我碰到了四个陌生人,其中刚好有你想保护的人。
于厢以为给出这句话就可以以此为要挟?异想天开,保护凌游值只是出于自己的自由上,并不代表关系好。
“需要我帮忙吗?”费验榆想回答时看他拿起了手机,现在用这句话唤他回神。
“多谢,不用。”
费验榆不强求,就当历练了,背后有自己兜底,怎么也不会出危险,知道他心回来了,说正事,“保镖今天以前总数二百人,现有一百二十人。”
怪不得来的时候轻装上阵,原来十一层蕴藏着根本走不掉的底气,凌漫星请他帮忙,“帮我把308房间的人清洗干净,特别是胳膊,趁现在碍事的人不在,先解决掉。”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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