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漫星盯着玄关处昏黄的灯光看了许久,直到于厢入眼,转移视线,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把睁久了有些酸痛的眼睛闭上,额头上覆盖上冰凉的掌心,感受到温度之后没有离开,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眼睫毛,后附身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荤话,才让凌漫星睁开眼睛,伸手拽着他的衣领下压,很意外,在他没有防备之时,反应很快地托住床。
于厢笑意十足,毫无一点廉耻心,金发的发丝落在他的锁骨处,一如光线照耀,温柔反问,“不担心我伤着你啊?”敢将自己拽向他,万一压着他,伤口可就好看了。
“反应……很快。”
他说话接近无声,别说离近仔细听,嘴巴塞进耳朵里都听不到,只能通过观察口型看他说的什么,于厢回答,“我反应力还行,你现在要是个健全的身体,它就下线了。”
“你早就知道他们准备了一个与我唇形一样的人,故意破坏我的唇为他腾路是吗。”
“是的。”于厢力道压在左手上,空出右手摩挲着他的唇,力道故意加重,接触面是肉,再怎么重都不疼,擦了一指腹的口红,抹在了他的鼻尖,像一块樱桃蛋糕,附身咬上去,被他的手指挡住,轻笑一声亲吻在他的掌心,浅尝了一下离开,左手与他的手十指紧扣,下巴枕在手背上,咬了一口他的鼻尖,“我也出卖了色相,不欠你,顶多就是骗了你的信任,想让我拿什么还?”
凌漫星被他的力道压地说不了话,盯着他,试图让他从自己的目光里体会到一丝痛苦,识趣地离开,右手现在伤痕累累,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从他的笑容来看,是故意的。
突然离开,还让凌漫星有些疑惑,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杜饱,瞬间了然他的心思,放下手,没有挑破他的想法让他落入后手,杜饱纯良,能吃到嘴里……除非换个性别,不知道面对于厢是什么样子。
“费先生还在外面站着,要不要放了他们?”
于厢要是不提,凌漫星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只会觉得费验榆和替……唇在一起,现在……也在一起受冻,将近一天了,大发慈悲放了他们,于厢收到,“我去下面告诉他们。”
凌漫星瞥见朝自己走过来的杜饱,刚想开口让他回去休息,不必照顾自己,就得他一个问题,“你和于厢……是恋人吗?”
“不是。”
“那你……”
凌漫星见他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表情就知道想说些什么,解释在行动下略显苍白,直接教给他,“把袖子挽起,露出小臂。”
“哦。”杜饱做好后问他,“然后呢?”
“在我身上进行相同的步骤。”
“好。”
凌漫星静静地望着他在床尾绕了一圈走到自己的右侧,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露出胳膊。或许是在沙漠里待的时间久了,被烈日烤炽的肤色略暗、粗糙难堪,好过底子不错,让他的魅力只增不减,不丑,反而变得更俊,眸子里是担得起青春作陪的花酿制作的少年感,表面是枯桑树皮下的茎叶脉络暗藏的生命起伏,经历过沧桑之后仍无害,可遭人眼红。
“将你的手臂……”凌漫星喉结滚动,被迫停顿在这里,不是因为善心驱使,自己这类人……是被善良抛弃、甚至唾骂的,许是太久没有碰到过这等有美好愿望的人,有些手生,想到这些年平淡顺遂的生活,淡泊一笑,“站在门口干什么?”
出口的话语有位置指向,杜饱是看他的胳膊移开,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才抬头看向门口的人,陌生的游客。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戎科从凌漫星对杜饱开口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站在了这里,开始没有发现,中途怎么就察觉到了?直问并非要个诚实的回答,只想看看对方怎么说。
“你身上有枯木逢不了春的味道。”凌漫星能靠空气中异样的味道来判断人所在的方位,纵使相隔甚远,所闻的味道也能将距离拉近,简而言之,就是鼻子灵敏了些。
“腐烂的味道?”戎科缓步走到床边。
“不全是,像是垃圾场里扎根的千年古树。”凌漫星说出感受,身上的味道并不代表人品,例如费验榆身上的檀木香、凌老鼠身上的薄荷香、于厢身上的花香等,都是个人喜好,很平淡的话,可面对戎科还是往下压了十分,从语气听来,完全不会让人有胡思乱想的想法,多余的恶意还是不要增加为好。
戎科没有回答,连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半分,另起话题,“酒店门口的人犯了什么错?”
“不清楚。”凌漫星眼睛抓到了他手里拿着的手机,轻笑,“来录不同的风景?”这是想来抓自己的错处。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看到的这样。”凌漫星说完给房间里面彼此只在电梯里见过一面的人互相介绍。
“戎警官请人来调查酒店里的行凶者,进度如何了?”
“明天就会到,还希望凌先生配合调查。”
“这是自然。”凌漫星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把应对之策推给了费验榆,仅凭自己现在的模样,能做的只有好好修养。
“好热闹。”于厢从外面走进来,直奔床边,“快到晚饭时间了,想吃什么?”
“随便。”凌漫星视线望向杜饱,邀请,“听于厢说你做饭不错,不知有没有幸能品尝到,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可以,不需要报酬,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凌漫星瞥到和杜饱先后离去的戎科,盯着于厢,“你留在这里想看戏?”
“想标记你。”于厢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头发,刚才只是站在了门口,都感觉到了寒风的冲击力,柔软的发丝在它的教唆下变成了钢丝般“啪啪”地抽在脸颊上,可想而知外面罚站的人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凌漫星如此办事,在留给自己喘气的同时,也将那位置于火架上烤,只要他的唇冻破了形状,凌漫星可是不战而胜。都是聪明人,费先生不会看不出他的目的,仍照他说的做,是不信任吗?
抛开信任一说,凌漫星和“替唇人”必有一死,说不定会在今晚,更有可能就是现在,于厢留下等着捡漏,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又缓缓移开,凌漫星能说出这句话,就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那个人叫什么?”
“鹿绒,小鹿的鹿,绒毛的绒。”
凌漫星默念这个名字,没想到自己和小汤对他的外貌猜测的形容词竟一语成箴,名字里有鹿,接着问,“从哪儿来的?”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识趣地换一个问题,“刚才你说骗了我的信任,要还我,闵文汐。”凌漫星生怕他打断话做出反悔的举动,先把名字抬上来,停顿,给他反应的时间,沉默说明了态度,才往下说,“缓冲期、复活是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闵文汐活着的话,仿生恋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应该像……梦中那样,以此为基础,想到了于厢之前提出来的,或许是这个原因在牵绊。
于厢一时之间难以抉择说不说,这个问题面积广泛,要想跟他说,早就透露了,也不至于避重就轻的给一些边角料,思索了一会儿,脸上扬起了笑容,“你要是能在鹿绒的手里活下来,我能以朋友的身份告诉你,活不下来,那就抱歉了。”
现在多了鹿绒,费先生不一定会选择凌漫星,有一个横立在其中巨大的横沟——闵文汐,倘若他们两个之间有一丝情义,必定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闵文汐这一次为凌漫星死了,第二次可就难办,在费先生不插手的情况下,两者各占百分之五十,费先生会允许只有百分之五十这么低的机率存在?
反之,费先生插手,凌漫星如何自处已经是在预料之中,局势对凌漫星可是大大的不妙。
于厢不耗费精力与一个将死之人交好,但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看等一会儿鹿绒的还击,凌漫星能不能受得住。
鹿绒的出场,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相助,很难触碰他的利益。
“你等着看结果,过程可不那么好看。”
于厢算到他下一句话就是赶人,没让他说出来,“我在外面等待。”可以为热闹驻守,却不能成为热闹的中心和旁观者,容易引火上身。
也挺巧,刚出来就和鹿绒打了一个照面,互相擦肩而过,本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陌生人,第一次离这么近观察,恍然一眼,从心里的角度来说,一块赏心悦目的丝绸料子和沾满了风沙的底糙料,自然前者选择的多,他有着凌漫星没有的臣服感,懂得刚柔并济,看样子是刚从费先生的房间里出来,眸里灯光的柔情还未散去,等着一会儿“小别胜新婚”。
凌漫星不同,无论怎么对他,脸上都一副屈辱感,是块充满了刺的金刚石,扎不死你,也要砸死你,两者相比,谁更招人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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