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好手艺。”
称赞之余,夏厘又来找店家讨了一点醋。一边看着店家打醋,一边闲问道,“那个我们打听个人哈,敢问‘春晓’是住在这边吗?”
夏厘这话一问出来,店家打醋的动作明显就是一僵,然后牵强地笑道,“对,前面走到底就是她家。”
店家的不自然全都落进了夏厘的眼里,他装作无事发生,又问道,“她人怎么样?”
“挺……挺好的。”
店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将醋碟子推过来后,似乎不愿多说。
“谢谢。”
夏厘端起醋碟礼貌道谢,仿佛根本没看明白他的眼色。
“小伙子。”
店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劝道,“我瞧你这条件也不差,还是找个干净的姑娘吧。”
夏厘面露疑惑,“怎么说?”
店家笑了一下,又摇头道,“没什么。”
然后催夏厘回去,“赶紧吃吧,一会儿云吞糊了就没法儿吃了。”
待夏厘再次落座,就听周围几桌开始对他窃窃私语起来,“没想到啊,这么干干净净的后生,竟然也会去找春晓。”
“咱春晓姑娘魅力多大呀,前几天不也有个后生特意来找她嘛……啧啧,尽吊小年轻,厉害啊!”
“狗屁魅力,也就这些小崽子们没见过世面,稍微使点手段,就都服服帖帖的。”
说完还暧昧地笑将起来,一边笑,一边往他们这边瞥。
都是穷苦人,却总是喜欢从同样可怜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
这些人笑得驰道手痒痒,却被夏厘一个眼刀给压了下来,没的跟这帮人一般见识。
可以听得出来,这个春晓的名声不太好,猜测应该是个暗娼。他们这光明正大的打听一个暗娼,也不怪别人想歪。
“你们觉不觉得前几天那个小伙子有点像老杨头的外孙?”
“哪个老杨头?”
“榆钱庄那个吹牛皮的老杨头,听说那个他总吹的外孙死啦……我觉着他那外孙跟春晓的那个小恩客倒是有些像……”
“不能吧,这么巧?”
“确定吗?我虽见过那小恩客一眼,可没见过老杨头的外孙,尽听他吹瞎牛了。”
这个对话倒是让夏厘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我也不确定,听他们说那样儿,就是感觉像!”
“别瞎说,谁没事杀他干嘛呀?还是老杨头牛皮吹多了,遭天谴?”
“哎,这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一个瘦猴似的人神神秘秘地道,“我可听说了一个秘密,说是卢家大少爷包了咱们春晓姑娘,想娶作姨太太呢,可是卢老爷不同意啊……前几天那小恩客一住几天不出来,可不就是打卢大少爷的脸嘛,你们说会不会是卢……”
这人说到这儿不说了,而是比了个摸脖子的动作。
就在大家聊天氛围正浓时,却偏偏有个不合时宜的插嘴进来道,“他都能娶姚大小姐凭什么不能娶春晓啊,她也不比咱们春晓干净多少。”
“春晓能跟她比吗,人家可有个县令爹。”
那语气是酸得不行。
听到这里,夏厘有些听不下去了,蕊知是被迫的,她也不想的,这些人怎么能够这么说她?
很多事情,不论往日如何冷静,一旦身处其中就无法理智行事了。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只盯着地上的云吞皮准备伺机而动的老鼠仿佛受到了天命,浑浑噩噩地就冲了出去。却不是冲着那面皮,而是对着那个抖动的脚踝“吱溜”就是一口。
正说得吐沫横飞的人“嗷”一嗓子,差点一口气没跟上来,好悬就这么过去了。
被抖落的耗子瞬间清醒,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咬那一口,但知道此时若还不跑,那就等着被拍成肉饼吧。
耗子一溜烟跑了,只余那人还在那哀嚎……
夏厘事不关己地了结账,还状若无知得朝铺子老板打听发生了什么,最后给那人留下一道悲悯的目光后离开。
驰道目睹了事发全程,虽没有看到那耗子咬人前的状态,但这青天白日的有耗子咬人不免诡异了些,让他想起了榆林的那只猫。
忍不住问夏厘,“你干的?”
夏厘茫然地回头,“?”
“这又是老鼠又是猫的,怎么碰到你就都发了疯?”
三个月前,榆林的那只黑猫就非常的不对劲,当时他问过夏厘,可是他没有承认。
现在这只突然咬人的耗子更是莫名其妙,“你也是牧神族?”
能与动物沟通的,他只知道牧神族。
就像剑圣的六夫人,即使从小流落在族外,但强大的血脉还是让她天生具备与动物沟通的能力。
夏厘嗤笑,“你看我像吗?”
驰道很是不给面子,极为认真地道,“像。”
“我要是牧神族,当年神见禾还会放我走?”
提到那个身似蒲柳的同龄人,夏厘还真有些想念,虽无甚交集,但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俩是同一类人。
“也对。”
驰道想了想,“你若真是牧神族,神见禾这‘神之子’的位子怕是要坐不稳了……”
“神之子”从来都不是叶神族一家的,叶、牧两个挂着“神”字的族裔可是争夺了数百年。只是近百年来叶神族一家独大,此位被叶神族独揽罢了。
如果夏厘是牧神族,怎会对“神之子”之位视若罔闻。他可不是赵延竹的六夫人,他那脑子多灵活啊……另外,神见禾也不是吃素的,能在那种地方逆袭靠的可不是运气。
不过就算夏厘不是牧神族,他身上也绝对有问题,这家伙身上有秘密……恐怕还不少。
夏厘二人进的这个巷子并不算深,很快便到了尽头。
春晓家门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倒是那挂在门上的两盏红灯笼透着一股与这萧索环境不相符的喜气。
夏厘敲了半晌门也无人应答,这时从后面来了个中年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刚才被耗子咬了的男人。
就见他停在与春晓家相邻的门前,冲着夏厘他们道,“别敲了,没见挂着红灯笼嘛。恩客已经进门了,你们来晚了。”
“?”
夏厘收回手,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刚想问问清楚,那人已“咔嚓”一声关上了门,估计是被耗子咬了心情不好。
区区两盏红灯笼自是拦不住夏厘跟驰道的,两人慢悠悠地出了巷口,然后一转身趁着夜色又翻墙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靡靡之音。
一盏油灯映出女子窈窕的身影,她正在屋内来回走动,似乎是在收拾东西。这哪是什么恩客进门,这是打算跑路了吧?
驰道看明白后,抬脚踹开门,一把就将人给按住了。
说实话,春晓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眉眼间自带风情,就是放在雁渡也是能挂得上号的美人。
奈何驰道铁石心肠,面对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手上力气不减反增,差点没给掐断气——他最恨这种矫揉造作的,完全欣赏不来。
春晓混迹于在达官显贵之间,见人下菜碟的事做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一见驰道这种做派,就知道示弱引诱不会起作用,便立刻收起了一身娇俏,规规矩矩地跪下认错,半点不带含糊。
春并大大方方地问,“不知两位贵人找奴家,所为何事?”
夏厘倒也没有急着发问,目光落在春晓整理了一半的包裹上,道,“天都黑了,春晓姑娘这是要出远门吗?”
春晓叹了口气,“奴家这样生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不,远房表亲刚刚来信,说给奴家寻了个好人家,就是离着远些……奴家想着悄摸着过去,还能把这边事儿给瞒住不是,以后在那边也能好好地过日子……”
去了矫揉造作,这真诚的语气却依然显得我见犹怜。
她确实是个美人,不是描眉画目跟故作姿态可以扮来的,不怪忽卢潜跟吴正祥都对她欲罢不能。
只可惜她面前坐了两个不解风情的主。
在她那堆东西里,有尾一指长的小金鱼跃入夏厘的眼中。
纯金的它混在一堆金银珠翠中,其实并不打眼,但夏厘还是注意到了它。
这条鱼的造型他有些眼熟,前段时间因为夏扶风的事他调查过海平,海平有一个江湖大家族——黎家。
黎家的族徽便是一条鱼,若他没有记错,便是这条鱼的样子。
“这鱼哪里来的?”
夏厘拾起这条鱼问。
春晓眼神有些闪躲,“一个恩客送的……您要是喜欢,便孝敬您了。”
春晓知道在生死面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随时可以丢弃的。
而在强大实力面前,她的个人意愿根本就无法左右事态的发展,如果人家想要,直接给它拿走她也无能为力,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送了,还能落个好感。
道理都懂,可话说出口,心里还是有些肉疼的,小金鱼虽然不大,却是足金的……
夏厘颠了颠分量,大概五两上下。看来这是条实心的鱼啊,桌上那一堆金银首饰怕也没有这一条鱼值钱,什么恩客这么大方?
作者有话要说:老鼠可传播多种疾病,特别是灭了半个欧洲的黑死病,还有古代的瘟疫貌似也有鼠疫。文中主角,作为古人,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并无伤人害命的想法。若是被老鼠咬了,要及时去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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