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两人都相对无言，只剩瓷勺碰撞碗沿的声音。
吃完饭，徐永亿才突然想到今天是周六，还不知道市里的民政局今天开不开门。“刚刚查了一下，在隔壁区的那间登记处应该是开的。” 顾适回答道。徐永亿点头嗯了一声，不知道对面的人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吃完饭，顾适陪着徐永亿先到前台去拿备用房卡。徐永亿看着前台小姐那张脸，恍然间觉得很眼熟，昨天的碎片好像又回到脑子了点。她赶紧甩甩头，希望这些记忆还是不要再找上她的好。顾适斜眼瞟到，又移回眼。他确实发觉这人在正儿八经的外表下总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奇奇怪怪的行为和语言。像是一套独立的系统，需要重新去学习一份独有的沟通技巧。但有趣，顾适觉得在这份技能的掌握上自己应该是越来越熟稔了。
行到门前，顾适让她好好收拾，弄完给他发消息，然后再去他家拿户口本。徐永亿点点头，进了门就直奔洗手间的镜子。第一眼望过去，自己都有点吓到，歪歪扭扭又毛躁的丸子头下是像被蜜蜂叮了的眼皮和双颊，好在皮肤还有点光泽。她皱着眉头对眼前的人暗暗发誓，我真是再再再也不喝酒了。又想了想自己的自制力，对着镜子里的人添了句誓词。好吧，如果再有下一次，嗯，就少喝一点点。
包里没带什么化妆品，她只好简单洗了个脸，涂了个口红就提包去敲顾适的门。顾适对她的速度有点惊讶，挑了下眉。而徐永亿在看完自己那张宿醉的模样后再端详他，一下突然不平衡了。怎么还是这幅好生的模样。“你喝完酒脸咋都不会肿的。”
“体质比较好吧。”顾适觉得自己在应对徐永亿毫无预兆的提问的反应越来越快了。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抵住门，他返回去拿包。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徐永亿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往里问，“你有没有什么擦脸的东西啊？”
“酒店楼下有个商场，我们下去买一点吧。”顾适接过她手里的门，拿出房卡，努了努下巴示意徐永亿先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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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徐永亿坐在丝芙兰的柜台前，柜姐往自己脸上轻柔地扑着粉底。她岔开思路思绪才终于得着这安宁的时刻，开始复盘这怎么看都有些戏剧的一天。但一遍捋下来，她好像并不抗拒，反而有种莫名早知会如此的安心。
这实在很奇妙，看到顾适正领着她几分钟前吩咐的咖啡走过来而袋子上的logo正是她自己平时最爱喝的那家的时候，这种奇妙的安心感觉就更盛了一点。她在心里夸自己，给自己选了个好搭档。
顾适把纸袋放在化妆台一旁，徐永亿随口问了一句“咋不买星巴克，就在隔壁。”
顾适没听出她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老实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喝星巴克这种。”
有效的“以为”是实实在在的加分项，徐永亿心情很好地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徐永亿还想说点什么，柜姐把她的脸扭正，打消了她的冲动。顾适也拾趣帮她把吸管插上，就到一边的椅子上安静等待。
化妆的过程中，徐永亿闲着无聊便不时地往顾适那瞟。周六的化妆品店人来人往的不少，也是这时徐永亿留意到，顾适好像天然地一动不动就能吸引人群的目光，不少顾客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还不限男女，店里的柜哥跑上来找他搭了好几次话，徐永亿没忍住咧开嘴露出了个有些猥琐的笑，没想柜姐正准备给她上口红，一下唇彩怼到嘴里，她一下被尖锐的香料的味道瘪皱了脸。
柜姐没好气，一个寸劲把她脸摆正，冷冷道“可食用的，没事。”徐永亿端正了，夹好尾巴等待妆容的收尾。
到柜台付完钱，徐永亿对已经起身的顾适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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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稳稳倒入停车位，徐永亿还在犹豫要不要跟顾适上去拿户口本，顺便打探下这人的生活环境。
这边顾适停了车就直接绕过来开了侧门，望着徐永亿两眼无声的发呆状。“走吧，不上去看看？”肯定的语气。
徐永亿点点头，把包放车上，然后扭身出来。
顾适的家整体很符合这个人的形象。整洁敞亮的欧式装潢，开放式厨房里几乎没有摆放任何杂物的流理台。唯有酒柜上零散摆放着几瓶喝了一半的葡萄酒和冰柜上五颜六色的冰箱贴把其与样板间区分开来。
客厅很宽敞，灰色的长条沙发前的矮柜上摆了满满一排的绿植，上方的投影布收了上去。旁边挂了一幅水彩风景画——海浪拍打着的悬崖峭壁，绝壁上是绿意盎然的草原。整体可以看出不少的生活情调。
顾适给徐永亿拿了拖鞋，正准备往房间走去，突然回头上下看了眼徐永亿身上已经被折腾地有些皱巴的衬衫，问了句“对了，你想换件新的衣服吗？”
徐永亿跟着他的视线也向下扫描了下自己的穿着，没犹豫地向他点点头，在严肃场合是有点不合适了。过了几分钟，顾适从房间里走出来，手臂上挽着几件颜色不同的衬衫。先把一起拿出来的户口本放到餐桌上，顾适在沙发上把他找出来的衣服摊出来，问徐永亿的意见。
“这些都是尺码对我来说有点小的，平时没怎么穿过，你挑。”
徐永亿点了点头道谢，没怎么犹豫，捡了两件颜色素一点的就往洗手间走。最后留下了件白衫，亚麻的质地，领口绣了个小小的玫瑰枝，穿上也很合身。临出门前徐永亿再环顾了下洗手间的装置，黑白灰的色彩搭配，剃须泡沫和爽肤水整齐摆在架子上，看着眼睛很舒适。整体看下来，她对这个未来可能的合租室友能打到90分。
徐永亿从洗手间走出来，顾适上下扫了眼后眉毛上挑，眼睛不察觉地亮了一下。“很合适你。”徐永亿承认，有时候她确实很喜欢他有时候不经意的小表情。
两人刚准备出门，顾适看她手上拎着的衣服，突然转身过来没由来问了句“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徐永亿想了想摇摇头。昨天的应酬算是一个小插曲，她现在准确来说应该还是在休假期。
“那衣服我给你放到洗衣机洗了吧，我这个能一起烘干，刚好我们办完证回来还需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徐永亿对他的周到感到有些意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递出去了。
顾适拿过衣服走到阳台，听到嘀嘀两声，洗衣机开始运作的声音，顾适折返回来。
虽然协议婚姻一开始是她的提议，但好像不知不觉这场计划渐渐的开始由顾适主导起来。徐永亿坐在副驾，静静看着顾适在车载导航输入目的地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发动引擎时，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地更强烈了。
她突然扭过头去看他。听到衣物蹭过皮椅的声音，顾适余光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感觉她有什么要说的，把刚刚抓上方向盘的手放了下来。也同样扭过头去看她，眼神在等着她的发言。
“我们要去领证了欸。”徐永亿眼睛亮亮的，像是感觉很神奇。
“是的。”顾适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脸上只覆着一层层淡淡的笑意看她。
“你什么感觉？”她很认真的在问。顾适听到后也开始很认真地想，身体从开车的姿势也稍稍挺立了起来，侧过来向着她。
顾适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焦点从徐永亿眼睛上稍稍移开到远方，“嗯…有点不真实？嗯，还有点…兴奋？”
说完视线又移了回来，和徐永亿对视，等待她的回答。听到他的话，徐永亿先是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竟不自觉地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对着顾适重重地点下头，道“我也是。”眼睛里仔细看有璀璨的星星。
徐永亿心满意足的时候，表情会一下毫不掩饰地亮起来。眼波流转和翘起的脸颊都水灵灵的。顾适被晃了下神，移开了目光。
“走吧。”他干咳了下，伸手点开了车载音乐，启动了车子。
熟悉的前奏响起，开出地库，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扫进来。副歌响起，徐永亿没忍住小声地跟着哼了几句。
“Mama, life had just begun, but now I’ve gown and thrown it all away…
Too late, my time has come, send shivers down my spine, body’s aching all the time ,
Goodbye, everybody, I’ve got to go, gotta leave you all behind and face the truth…”
结婚证办理的进度出乎意料地流畅。办理的人员一边审核证件一边同他们道闲话，说他们确实是幸运的一对，平时周六这个时间都要排好久的队。不知道怎么，今天办理的窗口刚空下来一会，他们就来了。徐永亿就喜欢听这种话，笑颜盈盈地望着工作人员，望着刚拿到手的红色本子，再望着扉页那张结婚照。
很奇怪，明明是才相识不到几个月的一对人，挨在一起拍照的表情居然别外的自然。徐永亿的笑容咧得大大的，顾适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角的笑意也十分明显。又拿远了看一眼，她不自然地在心里嘀咕一嘴：嚯，还挺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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