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徐永亿本来蹲了半天脚已经麻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力一下把她拔起,一个重心不稳就往拽她那股力的方向倒。脚在空气中晃荡半天没找到支点,最后一脚直接踩在了顾适的鞋上。

痛感传来,顾适残留的一点酒意也彻底散去了。

代驾小哥有眼力见地给他们来开车门,顾适一手环着徐永亿,一手支着人胳肢窝把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架进车里坐好,系上安全带后,端详了一会这时已经倚着车门睡过去的徐永亿,确认了一切妥当后,转身坐到了副驾。

副驾小哥侧过身问:“老板,去哪啊?”

定是要先把这个累赘送回去的。

顾适回头望向徐永亿,却发现那人已经进入熟睡状态,叫了两声都没回应。这要是个陌生人还好,直接给人送到酒店安置好,也算是在合适的社交界限内尽了责。可偏偏,两家父母是认识的关系,不多上点心实在说不过去,顾适揉眉叹了口气,认命般又回到了后座。

“徐小姐,你家地址是哪?”顾适拍着她的肩,试图把人叫醒。却没想那人听到“家”字就立马条件反射地惊醒了过来。

徐永亿的身体直立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就望进他的眼里。

两人贴的很近,顾适条件反射地往回撤了一点,然后就听见醉鬼以清晰的声线斩钉截铁地说,或者用吼更贴切点,向他道:“不回家!”

这是顾适第一次听见徐永亿用这么大的分贝说话,无论是在那次相亲还是之后两人交谈的时候,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那种不急不徐的柔曼的声音,声音不尖、偏中性,带一点烟嗓,倒是一种很入耳的声线。

而正当他还在徐永亿这一声吼里惊愕没回过神来时,却见那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倒回了原来的位置。

徐永亿的眼睛是闭着的,但表情好像在听到他那句话后莫名地变得有些难过。两道细眉拧在一起,整张脸变得皱巴巴的。顾适隐约听到她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便又凑过身去。

“不回家……不要回家……妈的,天天就让我相亲……”

断断续续听下来,顾适终于琢磨出了她的意思。

就这么讨厌相亲吗?

趁着这会人还有意识,他连忙追问道“那你想去哪?”

也不知那人是无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悠悠地向顾适翻了个白眼。“酒店吧,公园也行。”

徐永亿说完这句便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大有一种命令完下属就撒手不管的气势。

顾适垂眉,觉得自己在这个晚上可能把毕生的气都给叹完了。在脑中过了几个对策,最后还是让司机把他送到一家自己平常给客户订的酒店去。

商务车平缓地在马路上行驶,路灯在人的眼角一排排地向后涌去。宽敞的道路在凌晨时分显得格外寂静,顾适的心也是这般。可只有他知道这般静谧的心情底下其实暗中涌动着许多不平常的心绪,尤其是从今天又遇到徐永亿开始。

顾适从小到大一直就过着一种按部就班的人生,严格来说不能说是因为他听话,毕竟他的父母其实一直都很开明,也一直都鼓励他去作不同的尝试。这般毫无个人意志的线性人生,更可能只是因为他慢热的本性,总是需要很晚很晚才能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大学修的法学也只是因为这是个世俗意义上讲性价比很高的专业,而他也在很早就发现成绩优异其实不需要多少的热爱,只需要认真不苟的执行力罢了。在25岁之前,可以说他唯一的热爱或者说迷恋的就是生活中那枯燥的秩序感。而直到他开始正式地以律师的身份进入行业后,在一大堆实际案例中的不确定性彻底搅乱他的生活后,他才渐渐发掘出:噢,律师这行好像挺有意思的。

但当然,每个人旧有的习惯思维依旧会在其脑中盘桓。他总不自主地会对一切带有不确定的因素有一种展现回避姿态的条件反射。但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更深的潜意识里他又会对这种危险的信号开始发展出一种难以克制的好奇和心动。万一这个细节能彻底反转局面呢?万一这个案子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呢?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已然地站到了这危险信号的辐射范围正中央。而徐永亿无疑也是这般带着偌大危险信号的人物,让他在一开始就天然地想要躲开,就如他在资料室那刻不容缓对她的拒绝一样。但另一方面,他的潜意识却又止不住那不断蔓延生长对这危险事物的好奇心。

那天过后,徐永亿那边再也没了消息,那本访谈记录也是她托张一白转交给他的。他隐隐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心中一个担子放下后,一种莫名的郁结却又起来了。他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始紧抓住张一白——这个两人中间唯一可触及的桥梁。一次律所聚餐时,众人都带着酒意开始漫天说地了,突然有人开始聊起了一些自己遇到的奇葩醉酒类型,张一白提到自己有个朋友也是属于那种清醒的发酒疯类型——不认识的人可能完全看不出这人醉了,但熟识的朋友已经快认不出眼前的人了。那时顾适就坐在张一白旁边,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就问出口道:“是徐永亿吗?”张一白没立刻回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一下把他望清醒了,心中警铃大作。他当时还庆幸,两人已然桥归桥路归路,这些被勾起的好奇心终也会随时间消散。

——直到,这个危险的人类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顾适瞥向旁边的徐永亿,她喝醉了倒是挺安分,整个人双手抱着臂,头缩在怀里,腿脚也蜷缩着在角落里睡着。好像自从他上了后座后徐永亿就开始无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很重的姿势。

顾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看着那张在光影和发丝中隐隐约约的六角脸,看了好一会。

到了酒店门口,代驾小哥泊好车,顾适走到徐永亿那侧车门,看到她这时还带着点刚醒后的懵态,便想扶着她下来。没想到刚碰上她手臂,就给人一下打掉。

“我自己能走。”

吐字倒是清醒,却只看那人歪歪扭扭地滑下车,又歪歪扭扭地向酒店大门走去,也不知道撅个什么劲。顾适无奈,只好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上了台阶,醉鬼被绊得踉跄了一下,顾适便立马过去扶,左手搭了下她的腰。却没想徐永亿像是被电着似的,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开。

怎么了?顾适用眼神问她一句。

“你摸我。”义正言辞的腔调。

此时徐永亿一只脚还在上一级台阶上,回过头用食指指着顾适,眼睛瞪得锃亮,像一只警戒陌生人的小狗。画面超出了可爱的范围,可以用一种会引路人侧目的滑稽来形容。

顾适怕自己笑出来又激怒醉鬼,向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言听计从。

女王满意地回过头,继续蹒跚攻克台阶。

代驾已经走了,顾适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叫一个代驾送他回去,看着徐永亿的步伐渐渐恢复正常的直线,便先直径走到前台开了连号的两间房。

徐永亿走到前台就已经没力气地在台上支着了,顾适以为她睡着了,却没想到在付钱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就笔直地闪过一个手臂,付款的扫描仪就叮了一声。顾适还没想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看徐永亿接过房卡,款款向电梯走去,走之前甚至还柔声地跟前台小姐说了句“谢谢。”

这人真的打骨子里不愿意占人便宜。

顾适简直快要以为她醒了。

谁想,两人进了电梯,望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那一瞬,徐永亿整个人就像个漏电的机器人又一下子倒了下去,两腿叉开直接靠着电梯壁坐着,头歪向一边,眼睛又闭了起来。

睡了,她又睡了。

顾适觉得自己今晚像看了一场精彩的连续魔术秀。

喂。叫了两声没人,顾适作罢。徐永亿两腿劈得很开,能直直抵到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顾适的脚。觉得不舒服,徐永亿又抬腿,把顾适的脚盖住。望着那已经不省人事的毛茸茸的发旋,顾适突然好想揉一把。旁若无人的咳了一声,他默默移开了目光。

电梯到了房间的楼层,脚下的人还在酣睡着,顾适只好自己也蹲下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把徐永亿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把她背了出来。

酒店的走廊很长,但还好身上的人不重。走到半路,察觉到身上的人却开始动了起来,顾适知道她又醒了。

浑身都是酒气的女人扯了扯顾适的耳朵,突然在他耳边问道“喂,你到底为什么不跟我结婚?”顾适感到一股淡淡的混着酒味的水果糖的甜瞬间拂上脸。

顾适扭过头,却没想到徐永亿靠的很近,脸颊上突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他一下,他立马又扭了回来。

又暗暗咳了一声。

徐永亿却好像完全没意识道他们的距离有多么的近,察觉目标物远去,她又继续把头往前探了探,脸贴着她的脖子。余光里,顾适能看到她的眼睛清澈地眨了两下,看起是真的很好奇。

她还在等他的回答。

顾适在脑中屡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但好像也没屡清。但先开口道:“徐小姐,你真的很想结婚吗?”

背上的脑袋很认真地点了点。发丝擦过脖颈,带出了一丝细微的痉挛。

“好,徐小姐,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有些事我们需要在清醒的状况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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