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残缺的印记剧烈震颤,自发变化补全形成一道全新的印记,随即红光一分为二,分别钻进初辞和郁珂眉心,两人气息糅合在一起,直至不分彼此。

天道应诺誓言,契约已成。

郁珂瞬间头昏脑胀,细长的青黑色枝桠自左腹扎根生长,环绕腰背,堪堪擦着肚脐,向上含苞,须臾,结出颗赤红色果实,若不细看,约莫只会认为这是枝桠的一部分。

初辞身上同样长出枝桠,自右向左,与之相对。

双生印很特殊,每对都独一无二无法复刻,无法消除,哪怕受过伤长出新肉,印记也会自动补全。

是彼此间独特关系的最好证明。

可这种证明,根本不是郁珂想要的,她抵住初辞肩膀奋力推开,神色晦暗不明。

内视自身,原本气海中凝实富有生机的元婴变得透明,黯淡中泛起阵阵死气。双生印不断从她身上掠夺修为和寿数,无视阻拦疯狂反哺初辞。

郁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从大乘后期跌到元婴中期,看着初辞的伤口凝固,半身修为化作容器,暂时代替气海运转。

喉咙涌上腥甜,咳嗽一声比一声重。

郁珂佝偻着身子咳到干呕,出门前没吃东西,再怎么咳都吐不出东西,她攥着拳狠狠朝胸口锤了一下,呛出口血,总算好受些。

她踉跄着寻找靠墙的角落坐下,阖眼平复呼吸,眉宇染着浓浓倦怠,似是累极,满头青丝白了又黑,最终定格在灰白色。

新换的衣服才穿没多久呢,真可惜。

郁珂昏昏沉沉靠着石壁,呼吸逐渐趋于平静。

山洞甬道蜿蜒狭窄,月光照不到,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悉悉索索的动静,静了片刻,有脚步声响起。

也不知是红裙太过张扬夜色拦不住,还是初辞的夜视能力太好,她几乎没有阻碍地走到郁珂面前蹲下,毫无顾忌地打量着。

从眉眼往下,路过鼻翼时凑近了些,模糊觉得那个吸引视线的东西是颗泪痣,她撤开距离,看了半晌给出评价。

睡姿还挺乖巧的,也不知道救她图什么。

山洞的出口并不难寻,也不长,初辞悄无声息离开,走出山洞能远远看见一颗巨大枯树,记忆和周围的景色重合。

原来还在幽山。

也是,她伤势那么重,走不远才正常。

初辞循着记忆中能治疗外伤的草药生长地走去,俯身仔细寻找,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还没愈合,她一连拔了四五颗,以防离开以后找不到草药疗伤。

这趟出去的久,路上还摘了些野果充饥,回到山洞已经快要天亮了。

郁珂依旧沉沉睡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初辞没有再凑过去,她在暗流旁坐下,拘起一捧水小口小口地喝,喝了四五次才抓起草药塞进嘴里,手指灵活扯开系带,衣襟敞开,腰腹枝桠失去遮挡明晃晃撞进眼底,痴缠环绕,令人难以忽视。

意料之中的契约,意料之外的印记。

舌根泛苦,连带着草药汁水带来的麻涩一齐咽下。

初辞低着脑袋反复揉捏枝桠顶端,觉得好笑,便真的忍不住勾唇浅笑,她朝角落撇去一眼,在心里叹道,“也不知道她明天会怎么解释这一切。”

次日天光大亮。

郁珂被蝉鸣鸟叫吵得不行,她只要睡不够就会特别烦躁,睁开眼还看见害她睡在荒郊野外的罪魁祸首用一种防备警惕的目光盯着自己,语气难免带上三分火气,“你看什么?”

她还没开始生气呢,就一副她会做什么的表情。

初辞坐在之前昏睡的位置,这个距离足以让她看清郁珂所有的动作和表情,听见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神情有些微妙。

她收敛情绪,露出迟疑不解的表情,见郁珂脸色沉下去,只好先道歉,“抱歉,只是这里除了我们没别人,我只能看你。”她顿住,补充道:“而且你很好看。”

墨色眸子直直望进她眼底,眼神很亮,似乎讲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连警惕都忘了。

郁珂侧头避开,灰发从肩膀滑落搭在胸前,她撑墙站起来,拍干净手里的灰给自己按摩脖子,缓解睡姿引起的肌肉酸胀。

“嗯,我确实好看。”郁珂嘴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她目光故意停在初辞的腰腹那,又懒懒落回她脸上,“不问问我是谁?”

她松开手,借着宽大袖口的掩盖掐诀。

昨晚天色太暗,加上一路奔波,郁珂根本没注意她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看,倒是长得很乖,像那种随便说两句就能骗走的单纯小孩,怪不得能被谷漪骗进另一个火坑。

初辞默了默,“我昏迷之前,看见过你这身衣服的一角,是你救了我,我知道。”

郁珂“嗯”声应她,慢条斯理地凑近,她用手指点在初辞心口,语调轻的像情人间的呢喃,散漫勾人,“是啊,我救了你,按照话本子里的说法,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不愿意也没关系。”她堵住初辞即将出口的拒绝,“该有的报酬我自己会取。”

初辞大概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一时愣住,“你想让我当你道侣?”

她昨夜看见双生印就隐约有猜测,但对方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反倒让她有些无措。

也是,如果不是对她心有眷恋,怎么可能不用主仆印,反而选双生印这种共享生命的契约,要知道就算真心相爱的恋人,也不一定愿意共享彼此的修为寿数。

“怎么可能,我说的是家里缺个烧水劈柴的丫鬟。”郁珂手腕用力,把她脏兮兮的衣服扯下一点,露出锁骨下方那枚印记,“主仆印,认识吗?往后你若不听我的安排,随时都可能会死。”

契约生效的时候,初辞气海破碎没有修为,所以双生印自动分了郁珂半数修为给她,那些修为尽数化作容器,却仅限于此,假气海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气血运转,根本没法让她吸收外界灵气。

简而言之,她现在与凡人无异。

郁珂仗着她感受不到灵力,肆无忌惮捏造出另一个印记,仿佛引导别人想歪的不是她。

初辞不语,现在郁珂的所有行为在她眼里,都抱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郁珂也不在意她的想法,“走吧,先回家。”

幽山以东,皇室掌管着三山四十六城,扶清城是距离幽山最近的一处,规矩繁多,尤其是针对修士的奖罚制度,严苛得很。

郁珂这会儿不着急,老老实实在城门前停下,跟着人流进城。

初辞边走边观察,发现不管修士还是普通百姓,腰上都悬着个白玉坠子,跟通行令一样,没有坠子会被结界拦在外面,然后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袍官兵带走。

城门越来越近,她扯了扯郁珂的袖子,担心被别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我没有白玉坠,是不是进不去啊?”她示意郁珂看墙角,那里正有一队官兵带着人往边角处的小院走,“我看他们把没坠子的人都抓到那里去了。”

“白玉坠是身份牌,只有衙门登记过的人才能进城。”倒是她忘记了。

郁珂领着她脱离队伍主动往那走,院子不大,她没在前厅跟着其他人一起排队,而是绕过人群走进单独的特权间,一些世家子弟想要出入扶清城又懒得自己来排队,就会吩咐手下人带着信物过来领取白玉坠。

“给她领个坠子,身份信息就写城东郁府。”

“郁小姐府上来新人了啊。”登记的官兵似乎跟郁珂很熟悉,调侃完冲她背后招呼道:“过来登记吧,姓名。”

“初辞,初见的初,辞别的辞。”

“年龄。”

“……”

魏巡以为她没听清,重复道:“年龄。”

修行无岁月,初辞从来没有注意过年龄,回忆了一会儿才回答,“27。”

“27岁?”魏巡不信反问,“别是在框我吧,你这模样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他敲了敲桌子,严肃道:“弄虚作假可领不到坠子,我们是能测骨龄的。”

魏巡看她身上并无灵力波动,只觉得她在胡说。

“行了,她之前是修士。”郁珂等的不耐烦,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脏衣服,即使用了清洁术,心理上还是觉得脏脏的。

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最好还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魏巡识趣没再多问,“好吧,那年龄就不登记了,你过来握紧这个坠子,等坠子记录下你的气息就能入城了,要是买东西忘带银两,也可以把坠子给商家看,里面会有你的信息。”他把坠子递过去,压低声音道歉:“抱歉,之前不知你是修士,多有冒犯。”

“没关系,我现在这样,你误会也是正常。”

初辞根本没放在心上,她依言握紧坠子,坠子温热,记录下气息以后开始变凉。

“这样就可以了。”魏巡摊手向前,笑容逐渐扩大,“老规矩,白玉坠三两银子,现在付清还是晚些我去府上找桃兰取?”

郁珂把银子丢过去,“前些年还是二两,你们心真黑。”

“外面来的更贵,五十两领一个白玉坠。”魏巡摸摸鼻子,耸肩无奈道:“谁让那些小姐少爷老往城里跑,仗着有钱、有点修为就不守规矩,已经有不少百姓抱怨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哪能只要三两银子啊。”

近些年城里确实乱,导致她们捡人的频率都高了很多。

郁珂摆摆手,“这种事我可没兴趣,走了。”

“且慢!”魏巡绕过桌子堵在出口,幸灾乐祸道:“郁小姐,昨天夜里你瞬移出城了吧?城主让我提醒你回来了去补交罚金。”他伸出五根手指晃动,“足足五十金外加十块上品灵石噢。”

虽然郁珂很有钱,但平白给出去这么多,纯属无妄之灾,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冷漠道:“嗯,这个罚金,找她。”

初辞满脸愕然,随后上前两步诚恳道。

“你知道的,我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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