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和他哥哥如出一辙,都是个贪玩的性子。但最令李秋雨崩溃的是王平安玩不累。时常王长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王平安依旧神采奕奕。
带王平安去祖宅的路上,李秋雨抽空和父母姐弟说了一声。王平安那是东瞧瞧、西跑跑,这边摘个果子,那边捡片叶子……真是静不下一点。
李秋雨被闹的愤怒到极致,但心里又急着搬东西,早些搬到祖屋去。只好耐着性子,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儿子说:“平安,咱快些放完东西回家给哥哥看看你找到的好东西。”
王平安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就乖巧的牵上李秋雨的手,但嘴上依旧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娘,你瞅我摘的果子!哥哥肯定想要!我分哥哥一个,然后爹一个,你一个,最后两个给我自己……”
李秋雨东拉硬扯,总算把王平安顺利扯到祖屋。
她也许久没来,匆匆扫视一圈,祖屋同以前没啥变化,空空荡荡,没啥物件。床铺椅子倒是齐全,好歹是省下一份力。
床铺应当是之前王贵来的时候擦洗过,比其它落满灰的地方干净许多。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哦!“一尘不染”,就好似如此。被褥也铺地整整齐齐。
李秋雨满意地笑着,将这次带来的东西找个地方放下,就往回走:“平安,别玩了,回去了!”
王平安看着刚捉到的虫子,犹豫一会,眼疾手快地揣进兜里,以免自己又被骂,甚至要把虫子丢掉。不知道王长禾会不会喜欢这个虫子。
应该……会喜欢吧?
他开心的笑着。
在回家的路上他总能闻到烧木头的味道,和他以往闻到的味道不一样,没有饭菜香。他没有太过在意,依旧叽里呱啦说着他发现的趣事。
那一天,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青翠的树叶,偶尔有几声鸟叫,万物复苏的生命力无处不在。
忽然,他一路无言的母亲发出一声惊呼,他以为母亲终也觉得他发现的事有趣,正要抬头望去就被捂住嘴巴。
他被母亲压低身子,躲进浓密的灌木丛中。他透过墨绿的叶缝看见不远处的村庄被殷红的火焰包围。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为什么村子会烧起来?
每每入夜便有打更人巡夜叫唤:“小心火烛!”
他自小听到大,大人也时常叮嘱他们不许玩火。村子里没有人会放火,调皮如他们一群伙伴也不会随意玩火。
村子怎么会烧起来呢?
屹立在土地上的村子像晒起的衣裳在空中飘动,柔软的村子里走过一群人,他们在欢呼。
春风轻轻地吹拂,拂过茂盛的山林,叶子就唱起清脆的歌;拂过清澈的溪水,水面荡起波澜;拂过飘扬的村庄,裹来刺耳的笑声和滚烫的空气。
太热了。隔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热气。
哥哥呢?
他仔细的看那群来来往往的人,企图在里头寻到哥哥的身影。
哥哥怎么没跑出来?
哥哥,应该最怕热才对……
他感受到母亲的身体正微微颤抖,他抬头望去,看见母亲湿润的眼睛映衬着熊熊火焰,殷红的光芒在母亲的眼睛里跳舞。
母亲压着他的肩膀想要起身,停顿一会就泄了力。
“走吧……”母亲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握的他有点疼,但他没说。
似乎发生了什么坏事。他心想。
毕竟……哥哥没有跑出来……
他被母亲牵着回到祖屋,他难得听母亲的话乖巧的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等着母亲收拾东西。
再然后他就被挎着行囊母亲牵着离开祖屋。他们也没有回家,而是往反方向走,去到山里被杂草掩起来的一个洞穴。洞穴很难找,他和母亲摔倒了很多次,才终于找到。
那时候天已经快暗了,山里树影丛丛,基本看不见路了。但是母亲依旧没有点蜡烛,就这样摸黑领着他到处摸索。
很幸运,他们找到了那个洞穴。他们进去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其实,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李秋雨大致点了一下,加上她们正好20个人。她点上蜡烛安顿好儿子,又环顾四周,都是周边村子里的。
大几百人最后存活下的只有零星20人。
她变的几乎不说话,她恐惧慌张,愤怒又悲伤,大多时候她沉静在错综复杂的情绪中。
她想回去找她的夫君和她的大儿子。
她的丈夫……
许多人说她的丈夫没有主见,太过软弱,但是她知道她丈夫有多好,她知道他对她的理解,他对她的尊重与包容,她知道他对她无声的爱意,所以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如此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而她的大儿子,虽然调皮捣蛋,但也时常做家务、耕种,也会认真的看护弟弟。
如此可爱的孩子啊,她如此可爱的孩子……
后来,她终于下定决心在战火声稍微细碎的时候谨慎的去寻找她的丈夫和大儿子,还有她的父母与姐弟。
她找到了。
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吗?
她呆愣到看着穿着熟悉衣裳的残肢,落下茫然的泪水。她好像听不见世界上任何的声音。
时间像禁止了一样。
往事种种,在她眼前快速的回放。
啊……她,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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