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是她

“夫人,公子吩咐我来为您梳妆,下午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这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听到这话,岁安压低了嗓子问:“不是说任何人不得干扰吗?怎么还会有人来?”

她眉头深锁,垂下眼眸表情也变得凝重:“看来迟子然并不是那么信我......”

意犹未尽地话听得岁安心底发痒,忽然想起迟子然昨夜说过“不会让你落入傅良辰的手中”这句话,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

“我不是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吗?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要是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傅良辰训斥门外的丫鬟,言语中尽是怒气,本就暗哑的音色更加寒气逼人。

的确是吓到了门外的丫鬟,她惊恐道:“是,是。奴婢这就走!”带着明显的哭腔,委屈地跑走了。

听到那个丫鬟抽噎,岁安有些于心不忍:“下次别这么凶了,她也是奉命行事。”

傅良辰质问道:“你上次不就是着了她道吗?吃了她喂的食物才重新回到循环的起点吗?在原来的地方栽过一次还要栽第二次吗?”

面对傅良辰的责备,岁安哑口无言,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防周围,而自己却这么容易疏忽大意。自己总是以看待镜外傅良辰来看他,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岁安真心道:“抱歉,刚刚是我疏忽了。”

傅良辰放缓了语气,也觉得刚刚有些不太妥当,安慰道:“你才刚刚进入循环,难免有些不适应这里,时间长自然而然就足够警惕了。”

“哦。”岁安小声嘀咕了一句,心底有些过意不去,“我接下来需要注意什么吗?”

傅良辰道:“不能破坏原定规则。”他指着案桌上的撇口杯,“就如同我们平日喝茶,需先将茶水从壶中倒出才能喝到。如若直接喝上茶,跳过倒茶的部分,那么就会回到循环的起点。”

不能跳过任何一个应该发生的步骤,傅良辰说他知道这个规律是试出来的,莫非是他用了什么办法控制了迟府中的一人替他涉险?

联想起在地下室里看到傅良辰画的符咒还有扎的草人,更重要的是,他当初还想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已偏斜,“他要回来了。”

“他”自然指的是“迟子然”。

傅良辰似乎有些疲惫,下午定要上演一场争锋相对的大戏。他知岁安也并不是完全信他,不怕她临时反悔,就怕她中途倒戈。

傅良辰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岁安,岁安睁大眼睛抖了抖羽睫,她感到这个目光不太友好,悻悻道:“看我干嘛,我又不能让迟子然别回来。”

“看你当然是因为你长的美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岁安觉得既然有人夸自己,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

傅良辰有些无言:“虽美,就是脸皮厚了点。”他不想再掰扯浪费时间了,“快做好,我要施针了。”

说完,傅良辰从怀中拿出一卷针袋摊开,一根根银针在强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尖如细丝的针端似乎划过皮肤就能见血。

岁安看着这些“利器”惴惴不安,当看见傅良辰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银针此项自己时,下意识侧开身子。

“别躲,不疼。”

那么尖的针扎入皮肤怎么可能不疼,岁安不信。

傅良辰耐着性子解释道:“扎入血脉,让你不得动弹,这样既能糊弄过迟子然又能防止你粗心大意漏了陷。”

他考虑很是周到,岁安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惝恍间,岁安目及他的手指移动到锁骨上方。一针扎下,肩膀周围的麻木迅速蔓延,似菟丝般缠绕着每一寸皮肤。

他下手极快,看准目标不带丝毫犹豫下针,确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扎完后,傅良辰屈膝半蹲,金丝墨衣的衣摆拖到地上,残阳的余晖打在他强劲有力的后背,似乎渡上了层金色。他摸到岁安的绣鞋轻轻脱下放在一旁,露出雪白的玉足,细微的汗毛在余晖下更加真实。

一只手圈住脚腕,另一只手卷起裤脚。衣裳的熏香在空气中淡淡散开,这是不同于傅良辰居所里的清淡的熏香,而是混合着少女的体香像搅匀的花蜜一样甜。

傅良辰学习医术只为自己疗伤,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都受了个遍,加之天生体弱,傅良意也从不在乎他,他只能自食其力。这也是第一次为别人扎针,而且是位姑娘。

他摸向桌上的针袋,抽出一根银针,在膝盖下方几寸扎去,复又向脚腕内侧的一处扎下另一针。

打算在下一处扎针时,傅良辰忽然犹豫了,毕竟姑娘家,自己之前也没有提前告知,这样莽莽撞撞终究是失礼,于是有些难以为情地望向岁安。

“嗯?怎么不继续了?”岁安懵懂的看着他晦暗的眼神,“不是说时间紧张吗?”傅良辰刚刚还急忙忙的施针,现在怎么突然走神。

好吧,看来她不在意,鬼魂姑娘和人类姑娘可能还是有差别的。抛去了顾虑后,傅良辰赶紧把四肢的穴位扎完。腰身的穴位就暂且不动,让她四肢不能动弹足够。

事实上,傅良辰不好意思让她宽衣解带,也怕迟子然拿此事说事。

扎针时,岁安一句也不吭声,只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随着自己的身影转动,他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泛着狡黠。

岁安佯装埋怨道:“按照人间的说法,你算不算占了我的便宜?打算怎么补偿我?”她并非是想敲诈傅良辰,而是想借此多问些话。

果真预感什么来什么。

“算。”碰了姑娘的脚,摸了姑娘的手当然算占便宜了。

机会来了。

“那你……”

“那我自然可以给你摸回来。”傅良辰面不改色的强说道。

岁安张目结舌,他摸我,我摸他,好像没什么问题。怏怏道:“能不能换一个便宜?”

傅良辰坚决道:“不能。”他眉目飞扬,少年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孩子气此刻体现的酣畅淋漓。

他似是反复咀嚼了岁安说的话,最后郑重道:“看在你是姑娘的份子上,我可以让让你。若是你想讨回这个便宜,我随时恭候,绝不抵赖!”

岁安体味这番话总觉得不妥,小嘴一撅:“可是……”

“可是你之前扯过我的衣服,我就不计较了。”他指的是那天晚上岁安初次见他时,查看伤势故而扯了他的衣服。

三番五次被打断说话的岁安已经在抓狂的边缘,像是吃了辣子般脑中尽是火烧感。

无奈四肢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傅良辰在面前耀武扬威。岁安暗地里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拔掉他的爪牙。

日暮黄昏,时间悄悄地流逝。外边天空中斜挂的残阳慢慢下落,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好似一副泼墨丹青画。

岁安焦急地等待了一下午,平日活泼惯了,现在坐着一动不能动的心底发急,然而那扇门仍未被迟子然推开。

相反傅良辰悠然的坐在太师椅上,惬意地喝着茶,也不管茶水是否还热,细细地品味,让每一缕茶香游走于舌尖。

他全然不顾岁安幽怨的眼神,独自享受着。

不是说迟子然马上就要回府吗?夜幕将至也不见人影。岁安的热脑子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怕不是又被傅良辰框了。

上一次就失足陷入他挖的坑里,这次仍在原地栽倒。暗自懊恼自己还是不够警惕,之前傅良辰所谓的时辰快至,结果匆忙赶至时时辰尚早。

傅良辰所谓的日仄归来莫不是要到晚上了,自己像提木瓜般白白呆坐这么久。

“诶,他回来晚了,等到他性情大变时,我们可利用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这不仅是岁安的顾虑也是傅良辰所担心之处。

他喝茶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打破了原来行如流水般的动作。满上的茶水从杯沿渐出,交领上渐上了水渍,星星点点,水珠点上后迅速晕染开形成深深浅浅的斑点。

“我无法控制他回府的时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只能如此了。

岁安不知获得肉身后她的能力是否会随之消失,若她毫无自保能力将会被傅良辰牵着鼻子走;若能力尚未消失倒可以继续周旋下去。

岁安的视线逐渐模糊,傅良辰的表情也藏匿于昏暗之中,只有一双藏着重重心事的眼睛望着窗外,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岁安看不透也猜不透,静若芙蓉般坐在椅子上,梳理着蛛丝马迹。

四周浮躁的声音逐渐平息,本就安静的迟府愈发静谧。此时,迟府的家丁早已整装在位。所有人皆以就寝,面朝墙背朝外,好似吐纳都在保持相同的频率。

岁安与傅良辰听到了彼此的呼吸,这也是岁安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呼吸。她垂眸看着起伏的胸口,感受到温热的心脏在跳动,真的很奇妙。

倏忽间,傅良辰起身衣角被带起的风吹起,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门前,拉开门栓上的铜锁。木头摩擦的声音有些沉闷,这门栓应当是很久未动,里面的木头已经腐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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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我
连载中十九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