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镜子,你说谁是这世上最美之人?”
“自然是你啊,我的主人~”
“看来你所说不错,的确有眼光!”
“主人说的对!”
“哈哈哈哈哈哈——”
......
古朴华贵的房间中一少女对着一面鸟兽花纹铜镜一人分饰两角,一会粗声一会细语,自问自答,对着镜子扮鬼脸,逗笑自己。
华美的服饰散落一地,桌面上珠钗首饰东倒西歪,文丽都不厌其烦地装扮自己,摆动身姿在镜子前展示,拿着话本,先哭后笑演绎出书本中的内容。
紧闭的门外守着丫鬟,几人低头噤声,不敢乱动。府中谁人不知,大小姐是个疯的,白日疯癫,夜里不休,整日地闹,这疏风院的差事实在难当。
丫鬟交换了眼神,轻步远离此处。府中奴仆尽是些攀高踩低的,当家人不把这大小姐当回事,众人看得明白,自然也是看她低人一等,此刻都躲懒去了。
文丽都听见外面脚步渐远,浑身松懈下来,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冷掉的茶水。稍微歇口气,又在桌下摸索,掏出一本艳丽封皮的看似是话本,内里别有玄机的书,停顿动作,四处只有风声和鸟鸣,才放下悬着的心仔细抄阅。
安静的室内,只有纸墨碰撞的沙沙声。高大的铜镜照映着少女秀丽的容貌,一只手被清晰的镜面阻挡,轻轻摸索,隔空抚摸文丽都。
那镜中竟然慢慢出现一个浅浅的身影,镜中竟然有个空间,漫无边际的黑暗包裹世界,只有空间内一方镜透漏出光亮,镜中人将身体紧贴镜面,竭尽全力想和少女距离更近些,苍白的手指描摹少女的眉眼,奚单明嘴角不自觉上扬,每日此时就是自己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看着文丽都认真的模样,奚单明思绪不由飘散,记忆回到从前,他记不清什么时候被困到此处,模糊的记忆着出生的那个世界,是现代。
从记事起,他的身体就不好,困在家里居多,10岁时就被确诊患有骨癌,又被困在医院,然后挣扎着痛苦地活了两年,自己以为的解脱,却意外附身在这古铜镜之中,继而被困在这无边黑暗牢笼中。
直到古铜镜流转到眼前少女家中,她行为举止不同于常人,没什么朋友,每日在旁人怪异的眼光中对着镜中自己倒影说话,但足以让奚单明欣喜若狂。
他以为被人发现了,拼了命的敲打镜中,可任凭如何做,终究是徒劳。有了少女每日作伴,奚单明觉得时间不再是流水和虚妄,自己每日期盼着文丽都的到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五年了,少女已然十八芳龄,自己也渐渐倾心于这个他人眼中的怪人。
奚单明知晓少女过的不好,寄人篱下艰难度日罢了,无人在意的角落,她只能偷偷躲起来读书识字。不过也好,这样她的好只有自己能看见,奚单明内心阴暗的想。
每日她在房间疯闹,对着镜子自语:“镜子,镜子,镜子,你说谁是这世上最美之人?”奚单明总会兴奋的笑着接她的话:“自然是你啊,我的主人~”......
纵然镜外文丽都听不见,但奚单明还是乐此不疲。
奚单明思绪陡然飞回,他端坐起,看着少女皱起眉头,咬着笔,他探近一看,怪不得少女被难住,这一句确实晦涩难懂。
他正欲开口,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少女迅速收起笔墨,装作一副沉迷话本的摸样。
“大小姐,家主有请。”推门而入的是四个面冷眉凶的丫鬟,是大伯母身边的人。文丽都闻言不答,慢条斯理的拆下满头珠翠。
丫鬟未听见大小姐的回应,也不在意,规矩地守在一旁。
文丽都碎步前行,斜眼轻瞥身后慢后半步的四人,面上无虞,心里嗤笑一声,看似丫鬟请人,实则压人,看来这个大伯父一家来者不善,怕是又要整些劳什子幺蛾子。
堂前,正位坐着大伯父文居正和大伯母杨氏青柳,侧方端坐的还有堂妹文玉和堂弟文暇。本来一片严肃的氛围,在文丽都来时消散。
“丽都啊,近来可还好?下人可还尽心?若有不如意对大伯母说。”大伯母亲热的拉着文丽都。
文丽都怯懦地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福身见礼:“丽都在自己家中,自然一切都好。”
现在的文府是自己父亲文居道置办,这个大伯父一家鸠占鹊巢,所谓的大伯母时常在自己面前宣示主权,让人以为她才是正位当家主母,文丽都也不惯着她,次次都刺回去。
杨青柳闻言脸色铁青,再也装不下娴淑大度的假样,甩手回位。
“还真当自己是文府大小姐不成!”文玉年纪尚小,见状沉不下气,开口讽刺。
“难不成你是?”文丽都无需长辈开口,自行坐下。
“你——你以为你如今算得了什么东西?若不是我家如今养着你废物,你早不知道随你那个爹妈死哪里去了?”文玉见不惯她这个假清高的样子,言语满是尖酸刻薄。
“呵。”文丽都忍不住轻蔑一笑,看着大伯父文居正稳坐高位,一言不发。这个大伯父早就忘记当时投奔二弟——文丽都父亲的可怜模样了,只怕还觉得文玉说的对。”
“有求与我就直说,没有我就走了。”文丽都懒得和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虚与委蛇,起身正打算离去被大伯父开口喊住:“丽都,你如今到了年岁,该出嫁了,否则我难和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
文丽都闻言更觉讽刺,什么难交代?是自己到了年岁迫不及待将自己赶出去,好名正言顺占据文府和家财吧!
文丽都只为自己父母不值,他们一家投奔自己家时,父亲母亲对其照顾有加,无微不至,自己有的东西,文玉姐弟必然有一份,父亲闲差踏错意外被流放,但当今圣上仁德治政,许了恩典,让大伯父顶上他的位子,父亲也将自己和文府托付于大伯父。
只是这一家人心不足,这些年渐渐漏出真面目,但还想博得仁善的名声。
一个不计前嫌、亲情为重,收留罪臣之女的名号,让堂上这些人一个官场通行,一个内眷称赞,满京都谁人不知文府如今家主文居正一个善字当头!
就连文玉都在贵女中占据一席之地,文暇更是被名师收徒。这些人一个个踏着自己家朝上爬的时候还恨不得喝干净她文丽都的血。
“大伯父有何打算?”文丽都心里泛起恨意,但面上怯生生地,一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的样子。
“你父亲在你幼时为你定下一门亲事,下月初一你便嫁过去。”文居正三言两语定了她的终身。
“我不嫁。”文丽都哪里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注意,这门亲事自己听闻过,只是父亲流放时,他们家便赶忙来退亲,这暂且不提。父亲当时留下书信,待自己出嫁,文府便全权由这大伯父做主,想来这一家人是等不及了。
“他家不是已退亲了?”文丽都捏着手帕,低头闷声发言。
“当时只是戏言。如今那华家二郎已然做了将军,你嫁过去便是少夫人。你如今确实到了年岁,那华家如日中天,这份亲事是你大伯父为你求来的,你要珍惜才是!”杨青柳赶忙开口,说着好处,又把华家夸得花一般。
“这么好,怎么不让文玉妹妹去?”文丽都心中疑惑,这对兽心的夫妻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对自己如此好?莫不是自己在这府中遭遇,她还真就信了她的连篇鬼话。
文玉嗤笑:“文丽都,这么好的人家,我可配不上,只有这文府的大小姐的你才能与之相配!”
说完掩面笑意更深,文玉怎会不想去,最初听闻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只是后来才知晓这华家二郎下月就要出征,此时急着成亲,一是为了圆了母亲愿望,二是祖母病入膏肓,也有冲喜之意。嫁过去,哪里能得好?
文玉看着文丽都,心中嫉妒之意都消散几分,这个大姐姐,贯是一副装作大度之意,从前将她不要的东西塞给自己,自己委屈收下。如今两人地位反转,她日子过的越是不好,文玉越是舒畅。
“我还是不想嫁。”文丽都不为所动,轻飘飘地丢下话。
文玉跳脚:“你真以为自己如今还能摆架子了?不嫁也得嫁!”
“你不出门都不知道自己名声如何,这华家现在你能攀得上就该半夜笑醒了!”
“文玉!”
“父亲,你们都不知道,我在京城聚会多抬不起头,都是因为这个疯女人,败坏名声,不随自己爹娘去死,还赖在这丢人现眼!”文玉齐气上心头,全然丢了礼仪姿态,状似泼妇一般口无遮拦。
“住嘴!”文居正听着自己女儿言辞,也只是怕局面难看方制止,文丽都环视一圈,杨青柳和文暇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指责文玉的意图。
文丽都凉透的心更是掉入冰窟:“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说罢转身离去。
那日过后,文丽都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她知道只是一时风平浪静罢了。自己孤女在府中,举步维艰,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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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镜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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