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岑桉偏过头，手掌紧紧按在胸口，肩膀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弓起，咳嗽声在安静的科室里格外明显。
“桉桉，没事吧？”纪明月听到声音，端着杯温水快步走过来，“是不是昨晚着凉感冒了？”
她和纪明月还挺有缘的，继上次轮转过后，两人又分到了同一个科室。
“没事，谢谢。”岑桉接过水杯，小口啜了两口润嗓，声音还有点发哑：“我对柳絮有点过敏。”
她在北京这几年，最闹心的就是四五月。
“难怪！”纪明月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全新的口罩递给她：“这个你拿着，是我来北京前，我爸给我塞的，防柳絮特别好用。你出门一定要把口罩戴好，这两个月北京的柳絮正飘得厉害，风一吹到处都是，太磨人了。”
岑桉接过口罩：“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纪明月笑着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转了转眼珠，忽然凑近了些，语气带了点狡黠：“不过，你要是真想谢我，倒也不是不行。”
岑桉抬眸看她：“那我请你喝咖啡，好不好？”
“No，No，No。”纪明月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身子又往她这边凑了凑，刻意压低声音：“咖啡我请你，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岑桉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温水。
纪明月清了清嗓子：“就是……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
“咳咳咳——”岑桉刚咽下去的水差点呛出来，她慌忙侧过身，手抵着胸口轻咳。
“呦呦呦，没事吧？”纪明月忙着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没事。”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唇，眼底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水汽，反应有些迟钝：“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想追他啊！”纪明月倒一点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了，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语气里带点小委屈，“你上次走之后，我去你们家串门，阿姨可喜欢我了，可我跟宋清风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句，他好像怎么爱讲话。”
岑桉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手上的纸杯，想说，其实他不是这样的。
没等她开口，纪明月又追问：“那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
岑桉认真回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纪明月眼睛瞪了点，又追着问，“那他上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有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
“好像……也没有。”岑桉顿了顿，想起以前学校里总围着宋清风转的女生，补充了一句：“不过喜欢他的人倒是不少，上学那会就挺多的。”
“唉，这我当然知道！”纪明月突然垮了肩膀，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趴在桌上，声音蔫蔫的，“我们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北京，天天也见不着面，我连跟他搭话的机会都少。桉桉，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岑桉捧着纸杯，认真琢磨起这个问题。
宋清风今年二十六了，确实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
她还记得上学时喜欢宋清风的女生，大多是三分钟热度，要么表白被拒后没多久就忘了，没谁真的耐着性子靠近过他。
别人或许不了解宋清风，但她最清楚。他看着冷淡，其实心特别软，只要肯脸皮厚点，多花点心思穷追不舍，肯定能捂热他。
纪明月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大方，说不定真能让哥哥变回以前那个会笑、会跟人聊心事的样子。
想到这，岑桉抬眸，语气肯定：“我觉得有。只要他还单身，一切都有可能。”
“真的吗？”纪明月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了，刚才的蔫劲全没了。
“真的，我相信你。”岑桉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
“好！那我先预定你未来嫂子的位置了！”纪明月拍了下桌子，语气里满是干劲，“你可得帮我盯着点，让你哥在南京好好等着我，不许偷偷跟别人好，不许红杏出墙！”
岑桉被她这股鲜活的劲儿逗笑，配合着点头应道：“没问题，我帮你盯着。”
下班时分，岑桉收拾好东西离开，看着外面飘零的白色绒毛，漫天飞絮，反而给春日的北京添了几分灵动的“烟火气”，常被人调侃为“四月飞雪”。
她忍不住干咳两声，景色很美，但她无福消受，自觉地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
四月中旬，岑桉转新科室。
科室主任是位眉眼温和的中年女性，对他们这批实习生格外耐心。
下午快下班时，主任忽然笑着拍了拍手：“正好今天我生日，晚上订了餐厅，科里的人都去热闹热闹，实习生们也一起来啊。”
“好耶！主任大气！”立刻有人应和，还有年轻医生打趣：“主任这状态，说您是咱医院院花没人反对吧？”
“院花？这称呼也太老派了。”有人笑闹着反驳。
“老派怎么了？咱主任这气质，配得上所有夸人的词！”
满是欢笑声的科室里，岑桉却蹙了蹙眉，指尖点开刚弹出的短信。
是陆淮洲发来的：
「几点下班？晚上去接你吃饭。」
实习后第一次科室聚餐，缺席总归不好。
她斟酌着回：
「今晚科室聚餐，明天再陪你吃好不好？」
那边几乎秒回：「行。」
没等岑桉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跳进来：「不许喝酒。」
她看着那三个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聚餐地点选在了同和居，西城区三里河月坛南街的一家老馆子，是京城“八大居”里的头块牌子，道光年间就开了张，鲁迅、齐白石都曾是座上客。
岑桉是最后一个到的，包厢门一推，圆桌旁已经坐得七七八八，烟雾混着鲁菜特有的油香扑面而来。
她扫视一圈，只剩下靠墙角的空位还虚着，她没多说什么，安静走过去坐下坐下。
菜很快上齐，刚动了两筷子，就有性格外向的男医生端着酒杯站起来：“光吃饭多没意思，得喝点才行！我先带个头，祝主任生日快乐，永远这么年轻漂亮！”
主任也不矫情推辞，端起面前的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有了开头，敬酒的人便络绎不绝，其余人默契般的开始一一起身，挨个敬主任酒。
眼看就只剩下岑桉没敬酒了，她赶紧端起面前的茶杯，语气诚恳：“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喝酒，用茶代替祝您生日快乐，您别介意。”
“哎，这可不行。”旁边的男同事已经拿起酒瓶，不由分说就往她空着的杯子里倒：“就小酌一杯，小酌怡情嘛，没事的！今天主任生日，总得给点面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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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四月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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