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岑桉收拾行李准备返校。
陆淮洲目光落在她叠衣服的手上:“回宿舍不嫌吵?”
“还好,大家都挺安静的。”她将一件毛衣叠好,头也没抬,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丝丝凉意。
陆淮洲三天两天不在公寓,她住在这也是一个人,情绪还像被线牵着一样,忽上忽下,活像被困在方寸之地的怨妇。
这种滋味太憋闷,岑桉一点也不喜欢。
倒不如回寝室,和舍友们还有共同话题可聊,不至于太过冷清。
陆淮洲闻言,倒是也没挽留,随她去了。
岑桉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三人见到她都热情的打招呼,分享着家乡的特产。
对床舍友手上抱着三大袋东西:“这是甘肃的特产,醪糟和一些岷县点心,特别好吃,我妈特地让我带过来的,见者有份,你们快尝尝。”
“我也有。”寝室长大人手里也抱着几罐东西:“我妈本来做了一堆饭麸果让我带过来,可寝室又不能用锅,最后硬是被我放回去了。就带了些南瓜干和一些枣糕什么的,当碎嘴零食还挺不错的。”
说着,寝室长拿了一块枣糕:“来,你们快尝尝。”
“我尝尝。”余诗诗嘴巴立马凑过去,点点头:“好吃,我喜欢。我也带了一些海南的特产,你们尝尝,别客气。”
岑桉也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几盒点心:“这是南京当地的点心,老字号了,我还挺喜欢吃的,你们可以尝尝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余诗诗率先尝了一块,“诶呦,还真不错。比上次方帅哥送的还要好吃。”
分享完后,大家各自收拾行李。
岑桉弯腰将行李箱里的一件黑色大衣拿出来抖了抖,突然“嗒”地一声,有样东西从口袋里滑落,砸在了地板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蹲下捡了起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银白色礼盒,上面印刻着一串品牌英文:Chanel。
岑桉怕里面的东西损坏了,赶紧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一条玫瑰金的手链,还有一张黄色的便签。
上面只有一行字:
新年快乐
——洲。
岑桉心跳漏了一拍。
他什么时候放的?这是他给她的新年回礼吗?
她指尖捏着便签看了一会,陆淮洲写的洲字和她的不一样,她老老实实的一笔一划的去写,横就是横,竖就是竖。
陆淮洲写的这个洲字,不仅连笔,最后一竖还很有个性的带着一个钩。
岑桉将便签拿在手上翻了翻,这便签大概是他从哪随手撕下来的。
她弯唇笑了笑,将便签贴在了书桌显眼的的墙上,随后把礼盒的盖子盖上,拉扯抽屉,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未拆封的礼盒,看起来有些孤独。她将手上的礼盒也放了进去,轻轻地关上了抽屉。
岑桉回到医院继续轮转实习,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
由于实验室的课题还没结束,她从医院回到学校,还得去实验室加班,未来两个月闲暇时间几乎为零。
陆淮洲给她发消息,说是沈野生日,组了个局,喊她一块出去玩。
岑桉看着手头上还没写完的病历,太阳穴突突跳,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病人的不尊重。
她一口回绝了陆淮洲。
「加班,去不了,你们玩的开心~」
她关掉手机,埋头写病历。
如果是温衍的话,她倒是可以挤出那么一点时间,劳逸结合一下。
沈野……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很喜欢沈野,并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
周五的时候,李妈妈给岑桉发了条消息,说这周末请假,不用过去补习,要带李沐言去趟南京姥姥家。
岑桉得以喘口气,新科室的带教老师简直不是人,不仅天天加班,还把脏活累活都派给她们实习生干。
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余诗诗当时的感受。
的确不是人。
周末晚上。
岑桉从学校西门一路往前走,远远地就看见右安门外大街道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刚坐下,陆淮洲就将两张电影票递给了过去:“受人之托。”
“电影票?”岑桉一愣,手指接过电影票,抬眸看他,“谁给的?”
“叫……”陆淮洲眉梢微挑,像是真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末了漫不经心地靠回椅背,“记不清了,就沈野身边跟着的那个小明星。”
“哦。”岑桉低头扫了眼票面上的片名《压轴戏》,已经猜到是谁了。
这是一部民国题材的电影,导演在业内很有名。余诗诗和蒋哲两人去看了,当晚回宿舍的时候,余诗诗妆都哭花了。
她们几个人还以为是两人有闹分手了,忙着安抚她,结果余诗诗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这电影看得我好难过,我好心疼昙花,太可怜了。”
岑桉眼底染上几分兴趣,看向陆淮洲,想到上次在他家看电影,他看了不到半小时就没了耐心,试探性开口:“那我们要去看吗?”
陆淮洲侧眸看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就差往脸上写着“我想去”三个大字了。
他轻笑一声,故意问她:“你想看吗?”
岑桉也没藏着,乖乖点头:“想。”
“那就去。”
说着,他收回视线拧动车钥匙,引擎低低响了一声,左手单手打方向盘把车转出辅路时,还不忘提醒她:“安全带。”
“好嘞!”
车子穿过两广路,最后停在东单北大街82号,北京一家老牌电影院,门口的霓虹招牌亮了几十年,还带着点复古的暖光。
入座后没几分钟,播放厅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应急灯还留着几缕微弱的光。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前方的大银幕就倏然亮起——
先是一片朦胧的暖光,渐渐显出台前挂着的绛红色戏幔,绣在上面的金线昙花在光影里慢慢清晰。
岑桉眸光一亮,有些激动,挺直脊背,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神专注的盯着大屏幕。
画面里的戏楼正闹着动静,看客们的嗑瓜子声混着抱怨此起彼伏:
“昙花怎么还不出来?这都等半炷香了!”
“今儿个是怎么了?磨磨蹭蹭的,耽误听戏!”
有人烦躁地敲着茶碗,有人探头往后台望,嘈杂声几乎要漫出大银幕。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环佩声忽然飘来,戏幔缓缓向两侧拉开,一个穿着月白戏服的女人提着裙摆,踩着碎步从台后走出。
水袖轻垂,鬓边斜簪着朵珠花,正是昙花。
她刚站定,台下的抱怨声瞬间消了,紧接着爆发出满堂掌声。
昙花抬手拢了拢水袖,朱唇轻启,一段《贵妃醉酒》的四平调便缓缓漫开。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一曲毕,她鞠躬下台,背对着镜头坐着,在后台卸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昙花回头,那张干净、熟悉的脸暴露在大众的视线里。
是姜轮月。
电影开场不到二十分钟,陆淮洲就没了耐心,指尖闲闲地转着打火机。
他扫了眼大银幕,又淡淡错开视线,忽然就有些后悔答应来电影院。
**一夜值千金,怎么能浪费在这里?
转头,又瞧一旁的小人儿看的津津有味。
又心想罢了,来都来了。
“桉桉。”他低声喊了一声。
岑桉没听见,目光还黏在屏幕上。
“桉桉。”他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回应,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给她。
他面色微沉:“岑桉。”
直到第三声,岑桉才听到,转过头看他,陆淮洲刚要说点什么,嘴上忽然被一只手捂住。
“嘘。”岑桉竖起一根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又指了指周围正在认真看电影的人,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别打扰到其他人。”
她伸回手,又将视线挪到了大银幕上,一分钟都不想错过。
真敷衍。
陆淮洲看着她专注的侧脸,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心里忽然冒出一种恶趣味。
他伸手轻轻捏住她垂在膝上的手腕,岑桉只侧眸扫了他一眼,却没抽回手,任由他在指尖把玩。
陆淮洲得寸进尺,把她的手心轻轻摊开,在她掌心慢悠悠地作画。
酥麻感顺着掌心往胳膊肘窜,岑桉忍不住想收回手,偏头瞪他时又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没发作的气:“陆淮洲,你干什么?”
他抬眼望她,眼神里满是无辜:“练字啊。”
“……”岑桉深吸一口气,从前怎么没发现,陆淮洲居然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索性把掌心翻过来,露出白皙的手背,语气里带着点妥协:“那你写手背。”
说完便转回头,目光重新黏回大银幕。
陆淮洲盯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忽然觉得没了意思。
手背哪有掌心软。
他盯着岑桉的侧影看了几秒,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件米白针织毛衣上,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点纤细的脖颈。
他歪了歪头,手先轻轻贴在她的腰侧,见她没反应,指尖悄悄掀起衣摆,探了进去。温热的指尖触到她腰侧肌肤时,他故意放慢动作,顺着腰线往上滑,指腹还在她最敏感的软肉上轻轻碾了碾。
酥麻的触感让岑桉瞬间绷直了脊背,她立马按住陆淮洲的手,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的人,还好他们的位置靠后,身旁都空着,前排的人都专注于看电影,没人注意到他们。
她侧头,有些羞赧地看着他:“你别乱摸。”
陆淮洲见状,嘴角勾着笑,另一只手伸过去,指尖轻轻抵在她泛红的唇上,声音压得又低又哑,还带着点刻意的模仿:“嘘,小声点,别打扰到其他人。”
岑桉被堵的一噎,想偏头躲开,腰上的手却忽然加了点力道,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岑桉又气又慌,伸手想去推他的手,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他反手攥住,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留。
陆淮洲的手还在往上,触碰到那团柔软,从旁人角度看,不过是情侣间亲昵的搂抱。
可岑桉呼吸猛地乱了,喉咙里不受控地溢出几声轻哼,又怕吵到旁人,赶紧咬住下唇,眼眶都憋得有点红。
灯光亮起,片尾曲悠扬地回荡在放映厅。
岑桉慌忙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甚至不敢去看陆淮洲的眼睛。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影院,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拂面。
岑桉心里有些气恼,一整场电影,陆淮洲不消停,她看的也闹心,关键的剧情几乎都没看进去。
陆淮洲看着她气鼓鼓又无处发作的模样,低笑一声,伸手搂着她,在她耳边,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慢条斯理地评价了两句:
“电影一般。”
“但我的影评,很精彩。”
岑桉脚步微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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