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一丝杂念的吻如同拥有魔力,蓝桉紧皱的眉头舒展,整个人平静下来,再度陷入熟睡。
舒槐起身,定定望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动作。
给他整理好因乱动而下滑的被子,舒槐涨红着脸跑出去。
打开水龙头,转到冷水区,双手并拢接了一些冷水猛拍到脸上,连着重复好几遍,终于短暂驱走上涌的热气。
她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发湿透,弯弯曲曲黏在额头和脸庞。残留的红晕像最顶级的调色师调出的腮红色号,自然的羞红,裹了蜜一般甜。
舒槐望着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眼睛弯成月牙,皮肤白里透红。
——俨然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
她瘫靠在洗手台,卸了力,一手抚在左胸,喃喃自语:“心跳得好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动?”
虽然他长得确实不错,脑子好使,做饭好吃,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了,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说话不中听,老是爱呛她,但她每次也都怼回去了。
这样一想,配美丽大方、乐于助人、聪明善良、活泼开朗......的她,勉勉强强也可以。
——
蓝桉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睁眼适应了几秒,终于适应昏暗环境。
身体发了汗,浑身黏糊糊的。
他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双手插进头发使劲抓挠两下。
蓝桉醒来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等醒过神,他立即穿上拖鞋奔向客厅。
偌大的黑色真皮沙发没有舒槐的身影,也没有她的东西。
蓝桉垂下眼,难掩失望,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不动,像一块易碎的玉:“果然是梦吗?”
巨大的期待落空,内心一片空虚。
“你醒啦,”舒槐从厨房冒出来,穿着他的围裙。围裙太长,她穿着前面那一块都是空的,她拿着锅铲,笑咪嘻嘻,“快洗手吃饭吧。”
“你刚退烧,要吃点清淡的,我给你煮了——”她话还没说完,被人一把抱住,按住她的腰往他身上压,不留一丝空隙,舒槐喘不过气,拍他,“别,别抱那么紧,松,松点。”
“喘不过气了。”她往外吐着舌头。
蓝桉箍住她腰的双手微微松开了些,虚环住她。不知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发烧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你......一直都在?”
“对呀,”舒槐记起锅里的粥,从他手臂里溜出来,忙去灶台关了火,打开锅盖,边盛饭边跟他说话,“还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忘了?”她盛好稀饭,端到餐桌,问他。
“没有,”蓝桉给她解开围裙,帮她脱掉,“以为是梦。”
“梦里还梦到什么了?”舒槐递给他勺子,来了兴趣,继续问。
蓝桉视线落在她右手食指,虽迟但到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手心冒汗,心悸发热。
“嗯?又烧了吗?”舒槐探出手要给他测温,被蓝桉偏头躲过。
“没有。”
“脸怎么突然那么红?”
“......”蓝桉不语,一味脸红。
手里的勺子快速搅拌冒着热气的粥,盛进勺子又倒进碗里。
舒槐像是反应过来,知道他想起吮她手指头的事。
她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抿唇坐在椅子上抖腿欣赏天花板。
别说,他品味确实不错,难怪当初嫌弃她家的装修风格。跟他家比起来,她家的确有点土,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住进去了。
尽管两人都默契地不提那件事,空气中仍漂浮着的尴尬依旧让人想找个地方逃离。
良久,蓝桉率先打破沉默:“我可以对你负责的。”
舒槐睁大眼,跟见了鬼一样,负什么责?她都没说对他负责,怎么就变成他要对她负责了?
“不用不用,”她豪气摆手,拿出小富婆的气势,“没什么大事。”
“人嘛,总有点小癖好,不打紧,不打紧。”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外乱说。”
虽然她确实有那么点喜欢他,但她希望他是心甘情愿的想和她交往,而不是出于所谓的负责。
蓝桉抬眼,微蹙眉头,“你不在意?”
“不在意啊,舔个手指头而已,小猫小狗还有小baby都会这样,很正常。”舒槐心里慌死了,面上装出一派老艺术家的从容,“放宽心,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乱讲,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小癖好怎么样?”
舒槐以为他在惴惴不安自己私人的爱好被她发现,主动提出解决办法。
蓝桉注意力成功被拐跑,竖起一只耳朵:“什么癖好?”
“弟弟,我喜欢弟弟。”
刚舀了一勺粥喝进嘴里的蓝桉一口气上不来,猛地剧烈咳嗽,舒槐忙给他拍背顺气。
蓝桉打住她动作,“你说你喜欢什么?”
“弟弟啊,”舒槐重复道,“最好是那种带有青春男高气息的弟弟,干净又阳光。”
“可惜了,奔二了,吃不了这口嫩草了。”舒槐满脸惋惜。
要说高中最后悔的是什么,莫过于没有谈个恋爱了,搞个暗恋也行啊。青春期萌芽的恋爱纯真又美好,大家好像天然地不去在意外界因素,只要互相喜欢,仿佛就能抵万难。
她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性格又咸鱼,回忆起高中时光,也记得摞得高高的课本和满天飞的试卷,指侧的茧子,独属青春的伤痛。
有得必有失,舒槐有时候会想,如果高中的自己真的早恋,她还能考上南安大学吗?她不是高精力人群更不算聪明,每次这么一想,答案呼之欲出。她便也没那么遗憾,最多就是感慨一番。
不过她确实爱吃弟弟这碗饭,看的小说、漫画,追的番剧都是年下的。
“你别跟人乱说。”
蓝桉突然陷入沉思,问她:“你上次说你比我大一天。”
“嗯哼。”舒槐点头,注意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她顿住,嘴比心快,“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哈哈哈哈。”伴随着一连串干瘪的笑声。
“怎么,我不是弟弟?”蓝桉不服气。
“......算是。”
“没可能喜欢我?”
舒槐闭嘴装鹌鹑不说话了。
她这反应在蓝桉看来就是默认了,他丧眉搭眼,生病的缘故看上去多了些脆弱感。
舒槐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老底要被掀干净了。
套好外套,她溜之大吉。
蓝桉冷冷看着那扇门关上,轻哼一声,走着瞧吧,他肯定会让她喜欢上他的。
喝完碗里的粥,他去了书房,翻开那本他独家制作的恋爱追人秘籍。
挑灯夜读。
——
小姨不回来,舒槐和阿婆一起去置办年货。
超市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到处贴着对联,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吉祥物。
红红火火一片,年味正浓。
刘阿婆去生鲜区和蔬菜区挑选食材,舒槐和小阿六一起采购零食。
果冻、薯片、糖果、瓜子、饼干、巧克力、饮料......通通往购物车里塞,小阿六满脸兴奋,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
“阿六,过了年你就二十五岁了,又长大一岁,开心吗?”
“开心,开心。”
舒槐摸摸他肚子,突然想到蓝桉,漫不经心跟阿六提起,“说起来,阿六比小雀要大,是哥哥呢,下次见面要让他叫你哥哥,知道吗?”
“哦耶,弟弟,有弟弟。”阿六伸直手臂欢呼。
小计谋得逞,一想到蓝桉下次的窘相,舒槐就忍不住发笑。
买完过年需要的东西,舒槐里里外外在家里搞了个大扫除,帮着阿婆家里也打扫了一遍。
又一一上门,给租户送了一些过年好物和礼品,祝贺他们新年快乐。
后面的几天一直陪着刘阿婆炸丸子、炸鱼、炸芝麻叶、包饺子,等到年三十当天,一切都准备妥当。
何明叶和许晓倩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买的东西上了门。
“准备好了?”舒槐问何明叶。
“好了,我跟妈没什么东西,这样也好,轻装上阵。”何明叶淡笑。
她现在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眼里重新有了光。
晓倩穿着何明叶买的棉袄,手上带着手套,身上一阵温暖。
“你跟张峰的离婚手续——”
“别担心,我问过了,可以直接提起诉讼离婚,像我这种情况,法院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很大。”
舒槐长舒一口气。
“刚好今年何远去了大儿子那边过年,把小儿子也带过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晓倩一笑,眼角皱纹堆叠起来,可舒槐觉得此刻她的皱纹特别有魅力,像美人鱼的尾巴。
一切都刚刚好。
万家灯火总有一盏为她们亮起。
四个女人,两个年龄段,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她们把所有的泪和笑,哭和难都藏于那杯践行酒中。都说前路漫漫,坎坷不断,她们不怕。
怕的是没有路给她们走。
只要有路,再难也能走下去,即使划破脚,割烂肉。
于一地散乱的红鞭炮纸和震破天的鞭炮声中,她们拥抱道别,挥洒热泪。
一个年轻姣好的女人搀扶着有些佝偻着背的女人拉着行李箱,在一年中最应该团聚的日子离开南安。
她们有新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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