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大厦顶层落地窗前,司辞与白乔并肩而立,望着窗外汩汩流淌的江面。
“货运单上的‘船山港’是方崇山的私港,‘L·Sawì’是菲律宾的一座无人岛,刚好就在东马航线上。我推断,这批货物是要从船山港发出,经无人岛清洗身份,然后销往黑市或‘被发掘’。”
白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办,要试着截一截吗?”
司辞沉吟了几秒,说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拿下华南港口,7号泊位下周就要竞标了。”
他转身看向白乔,“这是我们最关键的并购项目。最近严查航运垄断,方崇山虽不敢直接收购,但私下一定会通过白手套参与竞标。”
“所以……”
“所以,”司辞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名单,“我们需要让‘其他竞标者’把水搅浑。”
白乔低头一看,名单上是几家空壳公司,法人代表各不相同,但实际控股人都是司辞。
“好,我这几天做下它们的假财报。”
“另外,我们需要摸清山海航运的底牌,”司辞指挥若定,“共有几家白手套公司参与报价,以及他们的报价数额是多少。”
“好,到时候我把我们的‘内部评估价’泄露出去,逼方崇山抬高预算。”
“然后再集体退出。”
白乔颔首。
司辞将目光移回窗外,喝了口摩卡道:“江童训练得怎么样了?”
“耍赖要我陪她一起进去,”白乔用余光观察着司辞的表情,“说讨厌上体育课。”
司辞沉吟片刻,稍显不自然地说道:“我叫烬伪装成摄影师跟着她。”
“跟着是跟着,训练还是要完成的。”白乔坚持道,“关键时刻,基本的自保能力要有。”
司辞不置可否,“专家团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训练完成就可以出发了。”
“好。”
* *
竞标大厅灯火通明,西装革履的竞标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司辞一身墨色西装坐在会场后排,带着少年特有的俊秀飘逸,目光扫过前排山海航运白手套公司代表赵明理——那人正皱着眉头,将面前的材料翻得哗哗作响。
主持人敲了敲话筒:“最后10分钟确认报价。”
赵明理侧身对助理低吼:“不是有好多公司竞标吗?人呢?”
助理慌乱翻名单:“刚收到消息,他们……弃标了。”
赵明理的脸色变了变。
前段时间个个都像疯了一样疯狂抬价,现在又突然集体弃标?难道说真有什么问题?
赵明理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2.8亿和3.2亿之间徘徊。
“他们不可能报更高了……”他想起今早“投行朋友”的密报:因政策风险大,司氏海运只准备了2.6亿。
他咬牙填上2.8亿。
于此同时,司辞轻轻点了点头,身旁的助理按下提交键。
大屏幕亮起最终报价:
A公司:2.5亿;
B公司:2.2亿;
C公司:2.4亿;
D公司:2.0亿;
E公司:2.8亿;
F公司:2.81亿。
会场响起一片议论声。
赵明理拍案而起,差点将椅子带倒。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正对上司辞平静的目光。
主持人敲锤:“最高价2.81亿,中标方请确认身份。”
司辞从容起身,扣上外套顶端纽扣,声音清冷:
“司氏海运。”
* *
“——哐当!”
浦烟市山海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一个青花瓷茶杯在半空中快速飞过,砸在墙上,碎成几半。
“2.81亿?!”方崇山眯着眼睛,语气中满是危险,“就比我们多一百万?!”
赵明理低着头,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方崇山一把抄起的三脚蟾蜍砸中肩膀。
“废物!”方崇山骂道,“查!所有经手7号泊标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赵明理瑟瑟发抖地开口:“包括财务总监?他可是跟了您十年……”
“尤其是他!我问你,司辞怎么知道我们的报价的?”
“巧……巧合?”
方崇山冷笑一声,拉开抽屉,抽出一把镀金手枪,慢条斯理地填弹。
“明理啊,”方崇山突然放缓语气,“你跟了我多久了?”
“十……十二年……”
“很好。”他微笑着扣动扳机。
砰!
子弹擦着满脸惊恐的赵明理的耳尖射入身后油画,正中海盗左眼。
“下次可就不是画了。”方崇山恶狠狠道。
赵明理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办公室重归于静。
“还有你!”方崇山幽幽转头,怒视着身旁的女生,“我早就说过司辞不能留,你偏不听,现在可好!我方崇山一辈子杀伐果断,怎么偏偏生了你这么个恋爱脑的女儿!”
方圆挑眉,冷嘲道:“要不是我帮你摸清司家大宅的底细,你能那么顺利地把他们一窝端了?!”
“司燕呈本来也信任我!”
“得了吧!那批货被他察觉后,就只有我能进司家大门了。当初说好的拿人换情报,人呢?!我还没找你,你倒是先埋怨起我了!”
“哈!你堂堂方家大小姐,从小跟司辞一起长大那么多年,反倒被半道出家的江童截了胡,最后还得求老爹帮你捉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你!”方圆气急,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却又在即将砸出去的瞬间收住力道。
她怒目而视,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又笑了。
“好好好,连‘老爹’都这么看我。”
长长尖尖的美甲陷进肉里,沁出血迹。她随手将烟灰缸丢在桌上,“当啷”一声,转了个弯停下。
方圆一步步逼近方崇山,掌心抚过父亲的肩膀,在西装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
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耳语道:“您老了。父亲捉不到的人,我来捉。”
* *
方崇山的话仿佛一把淬毒的刀,精准剜开方圆心底最溃烂的旧伤。
从记事起,她就一直是跟在司辞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这种印象和习惯一直保留着,很多时候她甚至都忘了,他们已经长大了。
那段时间,方圆天天往司家大宅跑,缠着司辞一起上下学,帮她做手工作业。山海航运也因为承包了司家兰台文化集团所有的海运项目而开始腾飞。
那时,虽然司辞一直嘴硬说他只拿她当妹妹,但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认为她会是未来的司家少奶奶,包括她自己。
就算后来被司辞父亲,司燕呈,察觉他们偷偷将“货物”混在货轮中一起运输时,司燕呈也只是与方崇山决裂,并没有禁止她出入司家大宅。
这也给了她摸清司家作息、安保情况的机会。
与方崇山决裂后,司燕呈自己成立了寰海航运公司,并研发了独家海运专利技术,山海航运遭受重创。
司家大宅发生煤气泄漏爆炸事故那天,方圆“好心”将司辞留在学校帮她做作业,这才躲过一劫。
但这也不能怪她跟父亲。之前已经用“沧澜号”走私事件警告过他们了,谁知司燕呈竟一意孤行,依旧不愿拿专利技术与他们一起合作垄断亚欧航线,那他们就只好……自己来取了。
方圆原以为,只要司辞失去了一切,他就会乖乖待在她身边了,方崇山要求她协助他时,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圆圆,司家必须消失。但司辞可以留给你,让他永远依赖你。”
可司宅爆炸后,还没等方圆开口叫司辞去她家住呢,他就被消失了十几年的姑姑——一个叫司明玥的女人,接去了云栖市。
——云栖市。在这个每每想起就令方圆咬碎牙齿的地方,江童出现了。
就算方圆转学追过去,司辞也再没看过她一眼。
后来她忍无可忍,决定给江童一点教训,便把她骗到了八号公馆。没想到最后司辞出现了,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方圆反倒暴露了自己,还间接给他俩助攻了。
怎么办呢?
根源还是在司明玥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太碍事了!没有她,司辞就可以像原计划的那样跟她一起回家了,就可以离江童远远的……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了。
可谁知道,在对司明玥出手时,司辞又又又出现了,还差点把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她明明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时候动手!
她站在司明玥家楼下,看着保镖把奄奄一息的司辞拖出来。少年额上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红得触目惊心。
“方圆……”他咳着血轻笑,“你爸答应让你圈着我了吗?”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可司辞还是跑了。带着满身伤痕和滔天恨意,消失了。
她只好派人跟着江童。如果司辞能出现最好,没出现……她也可以拿江童逼他出现。
可没过多久,江童便失足摔下山,把脑子给摔坏了。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中医白乔救了她,他俩就在一起了。
“什么狗血肥皂剧,无聊。”方圆在心里吐槽着,右手习惯性地捏着腕上的贝壳手链——司辞小时候帮她做的手工作业,她一直戴在身上。
“看吧司辞,只有我最爱你了。”
可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再后来,等司辞带着司氏海运公司再次出现时,便像开了挂一般,一路高歌猛进。
不论方崇山怎么狙击、怎么在各条航线发动价格战,他总能像开了透视一样提前避开;还专接那种别人不敢碰的高风险订单,帮政府给战乱区运送医疗物资,一步步积累了口碑和资本。
如今,又让他拿到了华南港口……
方圆摸着贝壳手链,心中逐渐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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