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正式开学第一天,南勋包扎着左手去了教室,厚厚一层白纱把手包裹的严严实实,钟离誉偏头看了自己身边的显眼包一眼,兴味索然地把视线移开,某人的手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他们进入大学的第一课,是微积分。

学霸吴承波早早起床在大教室的第二排正中央占了四个位置,快上课时,除了他以外的三人才姗姗来迟,入坐风水宝地,被微积分老师一眼看穿。

睡眼惺忪的霍腾悄声对吴承波说:“谢谢大哥,但下次不要再给我占座了,我自己去坐第二排。”

吴承波疑惑:“这就是第二排。”

霍腾面上一本正经,不时点头和教微积分的老头互动,一扭头却低声说:“我说的是倒数第二排。”

吴承波:“......”

今日南勋的左手依旧隐隐作痛,昨晚的开水不知浇死他手上多少细胞,幸好右手没事,还能握笔写字。

南勋翻开自己的微积分课本,微积分和线性代数两门课几乎是所有工科生绕不开的噩梦,讲微积分的老头姓廉,这位廉老师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讲义干净利落,讲话声也干净利落,黑板上的板书漂亮飘逸,据说是J大的王牌教师。

据上一届的学长学姐反映,廉老师业务能力一流,但有点不留情面,59分就是59分,绝对不四舍五入到60。

鉴于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学生们上课时不敢掉以轻心,南勋身旁坐着隔壁宿舍的一位兄弟,课间休息时,这位兄弟委婉问118宿舍的四个人:“第一节微积分课,感觉怎么样?”

他发问纯属好奇,因为他看到四人上课都没有记笔记,一排只有他一个人奋笔疾书,手受伤的南勋偶尔写几个字。

吴承波喝了一口水:“这门课我假期学过,今天讲的东西很基础。”

人前风光,人后心酸,学霸,学得就是优雅。

霍腾没吃早点,正在桌下啃面包,他睁圆眼睛转了转,囫囵吞着食物说:“这门课很简单啊。”

钟离誉有些意外,他抬头轻轻扫了一眼,霍腾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老头讲的什么玩意儿?】

钟离誉摸了摸头,没有拆穿,早已修完数学博士学位的他感觉像在做小学算术题,说:“初级入门课。”

南勋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室友,他诚实回答:“比高中数学有难度。”

隔壁宿舍的兄弟似乎终于找到一个正常人,朝南勋连连点头。

钟离誉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从南勋天真的神情中,他默默在考核表中智商一流的超能力栏中打了叉。

尽管对一个学子来说,J大已经算前排学府,南勋考入其中,说明他本身资质不错,离金字塔顶端已经非常接近,但是这和S级的水平相比,应该差的很远。

到目前为止,南勋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不同于常人的特质,他明显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罢了,完全不像一个超能力者,更别说是评级甚至在钟离誉之上的S级超能力者。

短短接触两天,钟离誉终于知道为何先前执行此任务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钟离誉承认自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任务。

转笔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偏头看南勋,南勋身板挺拔,一身端然,在人群中像芸芸众生里的一颗明珠,他上课时目光平直地看着黑板,腰背板正,温雅清逸,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眼神认真清润。南勋性情低调,课间时间一言不发的低头刷着手机,然而明珠向来难以隐遁,招摇的少年感让人侧目。

再次开始上课时,南勋显得漫不经心许多,比南勋更漫不经心的是霍腾,课上到一半,霍腾突然戳了戳钟离誉的桌子,低声问他:“你总看南勋干什么?”

南勋缓缓偏头,他也一直觉得有人在看他,没想到那人是他身边的人。

钟离誉丝毫不慌乱,他永远一副不可能出错的精致精英模样,淡然回:“我在想他和你有什么不一样。”

霍腾绷不住嘎嘎笑,“你如果要细说,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

南勋莫名其妙地看了钟离誉一眼,他总觉得住自己对床的这个室友有些奇怪,他刚偏过头去,看到钟离誉忽然紧聚的面部肌肉,如同自然界的动物察觉到了危险的讯号和气息,钟离誉的神情在瞬间冷肃起来,这一秒如同烟花绽开的一瞬,钟离誉眼神凛冽,锋芒尽现,脸上线条像晕染开的水墨回缩,倏地清晰深刻,小臂的青筋隐隐蜿蜒而出,杀气平地起。

南勋莫名想到警匪港片里的大厦、高楼、持枪的警察和被子弹擦过破碎的车窗。风在脸庞呼啸,城市夜景美轮美奂,璀璨的灯光下是淋漓的枪声。

钟离誉第二次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钟离誉摸了摸自己的手环,耳朵里流过细微电流,沙沙声音过后,机械的机器声音响起:警告,监测到干扰信号,请停止使用。注意,四周有人心律及代谢数值上升,超过正常水平,请密切关注。

钟离誉蹙眉,他抬头望了望四处,原来是教室里有人犯花痴,造成心律和代谢水平的波动,有人偷偷朝自己和南勋的方向看了过来。

钟离誉松开摸手环的指腹,他的洞察力比普通人敏锐太多,能轻而易举的窥探到四周的不平静,但当他朝教室的窗户往外望去时,那道若隐若现的目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存在过。

钟离誉知道它存在过。但他此时是一名学生,正在同一百多个人一起上课,行为受到太多限制,只能任由对方先仓皇而逃。

只用了短短数秒,钟离誉的神情渐渐松懈,当他转头看向南勋的时候,神色已经一片清明。

南勋眨眼的瞬间,钟离誉弯唇,问他借了一只铅笔,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耳旁呼啸的风声瞬间消散,南勋如同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岁月静好,窗外是明媚的秋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桌上,教室里的玻璃表盘波光粼粼。

惊心动魄的瞬间,像时间缝隙里流出的细沙,风吹即散,无影无踪。

南勋转身坐正,他偏头在纸上记了一条笔记,时间仿佛被短暂的按下暂停键,截出瞬间的片段,继而删除。

上午的课在新奇中结束,午饭时食堂人山人海,拥挤的过道里人流缓慢移动。霍腾如离铉的箭冲在了最前面,很快消失不见,将兄弟们抛在身后。钟离誉看此盛况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南勋和吴承波对视一眼,认命般挑了一个人最少的窗口排队。

这里天南地北的风味美食应有尽有,除了人多没别的毛病,令人疲惫的午饭过后是午休,钟离誉中午并未回到宿舍休息,神秘兮兮不知所踪,到了晚上,班级召开了本学期第一次班会。

钟离誉早早在教室里等候,他不合群的挑了教室里最角落的位置,闭上眼睛听着耳机里播放的超能辖区的新闻。

【年中新接收超能力者两人,其中一人入职超管局。】

【居住区监测到一起能力滥用事件,非法能力外溢致使多人受伤,全区通报批评。】

【能量辐射场建设初步完工,预计年底投入使用。】

......

接近七点时,钟离誉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一直没有看到南勋的身影。一个班三十人,男女比例大概二比一,顶着青涩面庞的男孩女孩们陆续来到教室,分散坐开。

晚上七点,班会正式开始,南勋依旧没来。

签到时班主任发现班里少一个人,他问在场的其他人:“有人和南勋一个宿舍吗?”

坐在角落里的钟离誉挥了挥手。

教室里的视线转到他身上,微微引发骚动。

长得漂亮又英俊的一位新生,夜间微凉,钟离誉披着一件黑色外套,手臂并未穿进袖中,衣服松垮地靠在背上,他抬起手臂,眉间微皱,松弛有度,身上稚气褪尽,像有味道的男人。

四下里接二连三响起窃窃私语声。

“这个男生是谁?”

“钟离誉。”

“他是复姓?”

“不是,据说他姓钟。”

“有点帅,但是皮肤不太好,听说今年咱班好几个帅哥,还有一个叫南勋,是吗?”

“我怎么没在新生群里见过长青春痘的帅哥?”

“他没有加新生群。”

......

钟离誉很快成了全班的焦点,他已习惯如此,班主任问钟离誉:“你知道南勋去哪里了吗?”

钟离誉摇头,他下午并未和南勋待在一起,吃晚饭的时间也偏早,吃完后宿舍里空无一人。

“南勋没有和我请假,他去哪里了?”班主任疑惑地自言自语,他尝试给南勋打电话没有接通后,安抚教室里的其他人:“我们先不管他,开始今天的班会吧。”

钟离誉脸色严肃起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里涌起,或许昨晚和白天他察觉到的视线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他身边的人。

窗外天色渐暗,夏末秋初,天越来越短,黑夜像一层又一层的幕布缓缓落下,不断更新着逐渐加深的颜色。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了一些官方的欢迎话术后,很快开始了班会的第一项议程——选班长。他看到钟离誉站了起来,脸上笑容漫出,问:“钟离誉同学,你要竞选班长吗?”

钟离誉一手拿着外套,他摇头:“我要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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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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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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