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楼到下楼,司命一直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彼岸见她许久也未恢复平静,便下了楼。
楼下,任不远刚修好墙面的破洞,至于这扇许久没有外人进来的门,一时间实在是难以修缮。
因为阴槐木较为特殊,其硬度若没有浑厚的灵力难以分解、裁剪,而修门又需要诸多裁剪的地方……
说道裁剪……彼岸细细看去墙面补好的位置。
真是窟窿外边套层皮!
楼上什么话都问不出,楼下门修的稀里糊涂,彼岸顿时觉得头一痛!是说不出的痛!找不到痛处的痛!
她累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奈的睨向红纱,道:“红纱,童娘子处理鬼奴的办法颇多,你且代我去问问她哪有没有可以刺激记忆的法子。”
红纱一愣,“童娘子啊……”还好,她不吃女人,况且,我还是只妖!她如是想着,答应了下来,“包在我身上。”
红纱出了门,彼岸便一直盯着任不远赶进度,墙上补得糊弄她也懒得管了,这门可不行!弄来这么多阴槐木已经欠阴竹人情了,她可不想在欠更多人情!
所以,“一个捉妖师,连斩断阴槐木的力气都没有吗?”彼岸很疑惑,任不远像着了魔似的力气呢?怎生一日晕两次,脑子跟不上了?
出了门的红纱越想越是一阵后怕。
出客栈时还好,直到路过一小片彼岸花,上了奈何桥,她才感到一阵心慌。
人啊妖啊都一样,最爱胡思乱想。
童娘子是不吃女人,不吃妖,但是!没人说过她不杀女人,不杀妖啊!
这一行终究是只有五分能活着离开……
此时红纱站在落红塘门前,抬起的手迟迟敲不下去。
其时屋内传来一声凄厉嘶吼!满是绝望,撕心裂肺的痛!
红纱僵硬的愣在原地,唾液不自觉的咽下肚子,她的瞳孔放大,心跳加速,无法平静。
里面方才又是一出节目。
决定人死的节目。
毫无生还的可能。
吱嘎——
门被人推开了。
红纱轻微扭动僵硬的头,瞥见从她身旁走进落红塘的男子,男子身上满是胭脂,定睛看去是只妖,九尾狐妖。
想不到这竟还有九尾狐一族出现,红纱的心不知为何松了些,她跟在九尾男狐后头进了落红塘。
大门自动合上,周遭一片黑暗。
这些观众木讷的看着两人走入屋中,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停在队伍最前面,他们才纷纷转回视线,落在那个“活”下来的人身上。
那人五官涣散,已经吓得分不清生死。
“怎么停了?”九尾男狐谄媚的声音传入红纱耳中,声音很好听,虽谄媚,却带着一丝辨不明的干净和心安。
红纱直到他是在说自己,便回道:“你这不也停了?”
“的确如此。”九尾男狐没再理会红纱,则是紧紧目送童娘子向他走来,童娘子行至身前时,他笑道:“在下不见清,今日至此贵地叨扰是想向童娘子讨一个人。”
“向我讨人?”童娘子稍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一番不见清,“你可知这是做什么的?”
“落红塘,赌命之地,亦或是……地狱中的地狱……”不见清一双狐眼直勾勾的盯着童娘子的眼睛。
童娘子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无尽的空虚。
就好像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学出来的。
“说来听听,你想在我这讨什么人?”
不见清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僵硬、妩媚、狰狞的怪笑,“一个,虚情假意,心狠手辣之人。”他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隐忍着愤怒。
红纱在不见清的身后,她看不见此时他脸上的神情,是多么的像地狱中的恶鬼。
“虚情假意?心狠手辣?”童娘子哼唧一笑,“你瞧我这儿,哪个人不是心虚情假意心狠手辣?”
她走到这群犹如傀儡一般的观众前,指着第一排第一个,道:“就比如他,为了别的女人甘愿背弃自己的妻女!他后怕啊!怕事情败露,将她们锁在屋中!然后……一把火点燃了房子,你找的可是他?”
“再者!”童娘子指向第一排第二个,“他!有钱啊,有钱是好,多少饿不死人,但他!将自己的妻子孩子当做牲畜一样去对待!做错了事要挨打,说错了话要挨打,脸上不带笑……竟然也要挨打?!最后,他把妻子孩子活活打死没流半滴眼泪,你找的虚情假意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他?”
不见清只是一味的摇头。
红纱听了童娘子说的话,不觉怜悯只觉后怕。
因为她的神情,异常的过激,她狰狞的叙说着一段段故事,这群所谓的观众木讷的注视一切,她好像实在演一场话剧,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话剧,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最后,灯光给到一处墙面。
因为整间屋子,只有那里放着两盏烛灯。
童娘子颤抖着手指指向那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还是……他?”
话音落下,那面墙开始出现裂痕,裂痕蔓延至整面墙壁,最后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唯一两盏燃着火苗的烛台被熄灭,灰尘过后里面是一个被捆绑住手脚的男子,他垂着头,四肢随着童娘子手指的动作开始摆动……
“是他吗?他才是最虚情假意,心狠手辣之人!”
“姑娘出生在贫瘠之地,后被父母送往妓院,上了花楼。那日她得见一郎君,两人一眼万年,一见钟情……郎君发誓要将她从花楼里赎出来,她信了……”
“后来,郎君真的将她赎了出来,爱她,宠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以至于她不过是吃胖了几斤几两。郎君便将她锁在屋中,不让她吃饭,喝水,直到瘦回原来的模样……”
“最后,这可怜的姑娘被活活饿死在屋子里,而她的郎君,却看上了旁的女人。”
“这样的人够不够虚情假意,心狠手辣!”童娘子的目光从阴鸷逐渐变得温柔,“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见清还是摇头,“并不是,在下要向童娘子讨的人,他是个捉妖师……”
提及捉妖师,红纱的心脏好似停了一瞬,她清楚的记得彼岸说过任不远是捉妖师,是她从童娘子这带回来的。
可是……任不远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他所说之人,红纱不敢声张,只敢在心中冥想。
“都不是,捉妖师……”童娘子一挥手,方才毁于一旦的位置开始复原,每一片碎片都回到了本该属于它的位置。
“好像确实有一个捉妖师,但是他如今不在我这,我也只记得这些,你知道的,食人脑,见人心,他们的记忆太脏太乱,都在我的脑子里,向望忘不掉。”
“既然他已经离开,在下便不再叨扰童娘子,童娘子早些休息,日后有缘再会……”话音落下,不见清瞬间消失踪影。
红纱本一直躲在他身后,他这一走将她彻底暴露在外。
见到方才这场面,红纱实在不知道她问出口童娘子会是什么反应!
该死的脑子快想办法啊!她焦急的想着,在童娘子要开口的前一秒,她想到童娘子在讲述那些“观众”时,观众木讷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惊恐。
要想一个人记起某一段记忆,便是刺激他,任不远就是最好的例子。
“呦,又是个生面孔。”童娘子笑着打趣红纱。
红纱被吓得连连后退,她磕磕巴巴道:“大,大人!您,您,您怎么把小的落在这了!”
她撒腿就跑。
外人都走了,童娘子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来,“这出节目表演完毕……”
红纱一气跑到奈何桥。
童娘子哪实在太吓人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想着想着,红纱就下了奈何桥,回到客栈时,客栈的门才修一半。
她走进客栈,彼岸看着她满脸都是意外,“这么快就从童娘子哪回来了?你莫不是怕了,没去?”
“怕?我怎么可能会怕!”她说的理直气壮。
“那说来听听,她都教了你什么法子?”彼岸一耸肩,明显不信。
红纱将在落红塘所见的事一五一十都讲给彼岸,彼岸略略思索,“按照你们人间做事,此办法对天上的家伙或许会有些用。你说的可能是在找他的九尾男狐,我好像也在哪见过他。”说着彼岸的目光落在任不远身上。
“姑奶奶您也见过他?”红纱震惊。
彼岸颔首,“我想起来了,今日我去陌花时,正准备进门和他擦肩而过。”她略略沉思,接着道:“照你这么说,他兴许也是去陌花打探消息的。”
彼岸扭头看向正在埋头苦干的任不远,“他为什么要找他?他又为何会丧失记忆?他究竟是谁?”
任不远觉着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回头定睛一看是彼岸,一双眸子胡乱瞟着,紧忙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
彼岸抬起头,看向棚顶,就好像她能透过棚顶看见三楼疯疯癫癫的司命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此一事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弄清楚这四根钉子究竟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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