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后山的早晨是被雾气包裹着的，半山腰间宛若一条白纱漂浮着转圈
季子禾站在阳台上十分想点根烟
现在已经六点四十，宿舍的人收拾完都走光了，只剩下季子禾一人，还在洗内裤
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李凡家睡了，自从明白心意后每天真的一点也装不下去，就昨天那声哥，晚上梦里又是不同的场景重现
这种东西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最开始做李凡春梦，季子禾起来都想给自己抽一巴掌，觉得自己是肮脏又龌龊，但后面次数一多，季子禾也学会了原谅自己，就是，这样一张冰冷的脸叫哥，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没点感觉真是自己有问题了
现在，季子禾偶尔在李凡那受到点刺激后，晚上睡前甚至会给自己点单，梦里总是能准确梦到些最让自己亢奋的东西
已经不止一次，季子禾脑子里那根弦差点就崩了，简直想冲到李凡面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句，“老子喜欢你”，然后强吻
“……唉”
望着面前雾蒙蒙的后山，季子禾抬手夹着根假烟用意念吸了一口，又装模作样地吐了出来
调整好情绪，季子禾才慢悠悠出了门，一路荡到小卖部，又荡到教学楼，一直到教室门口，隔着窗就看见李凡端正的坐在位置上，握着笔刷刷地写着
李凡的位置还是跟自己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季子禾走了进去，注意到这位姗姗来迟的大哥，周围些许人在大学招呼，山航也位居其中
“季哥早啊，嘿嘿内裤洗完了？”
季子禾没想到这个吊毛会突然说这茬儿，心虚地瞥了李凡一眼，却在一瞬间四目相对
……
他没听到吧…
山航周围没什么女生，这黄腔开的没几个人听到，李凡隔那么远理应也没听到的，但季子禾就是心虚
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视线，怕自己想起那梦里不堪入目的情景
“季子禾”
清冷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在耳边响起，李凡直直望着自己
季子禾下意识看过去，却避开了视线
愣愣哼哼两句，缓缓移到李凡面前
面前人静坐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侧脸，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在躲我”
那声音可以说一点情绪都不含，但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冰冷，吓得季子禾连忙转头否认
“不是我没有”
空气凝固般，李凡手中握着的笔未放，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为什么避开视线”
季子禾略显心虚，声音都低了些
“没有啊……”
李凡的眼神似冰刃落在人身上
季子禾正欲开口，慕有晴却忽然闪了出来，似乎是没注意到如此僵持不下的局势，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礼貌道
“班长，提前说好，运动会开幕式要化妆哦，妆发会发样图给你”
她似乎还想补充什么，但李凡一脸不太有所谓的表情点了点头，想象表演什么的要遮点瑕什么的也正常
“我没异议”
慕有晴高兴极了，没想到李凡这么好说话，跟撞上什么宝贝一样
转身跟早就聚集在身后的女生们说
“好了他同意了，化妆品都带来啊，可以大展身手了”
李凡：“……”
季子禾：“噗”
听到身旁人的暗笑，李凡转过头来，就这么盯着他，冷声问
“笑什么”
季子禾察觉到李凡似乎真的生气了，连忙坐直，面露诚恳
“我错了”
李凡蹙眉
“你错什么了”
季子禾百依百顺
“我不该故意不看你”
“哦，那你为什么故意不看我”
季子禾忍着躲开视线的冲动，撑了半天，还是敌不过李凡那坦荡荡似乎一眼能看穿你心底的眼神
撇过脑袋放低了声音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李凡隔着过道听不太真切，又问
“什么？”
季子禾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我说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
季子禾忍无可忍地猛转过头，忽地提高音贝，喊道
“我说我不好意思！”
……
这一声可谓震天响，不仅李凡听见了，全班都没一个是没听见的
李凡似乎有一瞬的怔愣，但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一张张吃瓜的脸
慕有晴几乎连着季子禾那句开的口
“季哥什么不好意思说来我听听”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
“什么是我们季哥不好意思干的”
“不好意思~”
“是不是看小班长看的不好意思了~”
这一声不大但威慑力却极大，好不容易低下来的哄闹声又升了上去
歪打正着的被猜中了，季子禾神情极不自然，甚至不敢看一眼李凡什么表情，安静的等哄闹声停止
当事人的静默让众人渐渐不再起哄，而就在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教室中突然有人说话了，那男声清冷平静，十分好认
“好了安静，再说又要不好意思了”
李凡语气自然地开了口，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人嘴角挂着一抹一瞬而逝的笑意
这一下人群虽然没了大声起哄，却有人在小声激动，经过几周的观察同学们发现，李凡属于那种很有距离感，高冷但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幽默，有时候很损你还不易察觉，并不古板，脾气也好，给人前后反差感很大
季子禾其实也差不多，最初都没人敢惹的，生怕他时不时发个火炸了全班，后面才知道，这人也是会怂会服软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很配啊…
对于班上某些个爱磕cp的，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两人脸都绝品不说，还就在自己身边
于是乎平常，在班上便多了些观察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新进度了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
后面的晚修，两人仍然没说上话，中间的气氛有些许怪异
李凡没再追问季子禾为什么避开自己，而季子禾仍然不敢同李凡直视
在令人匪夷所思但又似乎暗藏玄机的无声中，晚修结束了
季子禾没什么要拿回宿舍的，他也不是那种会带资料回去复习的人，但却一直没走，只是缓慢地收拾着自己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桌面，一直到教室没剩几个人
李凡已经收拾完东西，拿包起身，像是刚察觉到身旁人的存在，转过头来
“还不走？”
季子禾望着李凡开了口，语句流畅似提前想好般
“运动会，要是我三千拿了第一，有奖励吗”
李凡反应平静，只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季子禾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他说
“行，你想要什么我跟老师说”
季子禾不知道李凡是真不懂还是故意偷换概念，只是抿着嘴看着他，脸上似乎写着委屈
“不是班级奖励”
李凡挑眉面露惑色
“那你要什么奖励”
坐着的人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没再看过来，只是低下头，略显自暴自弃地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
“没什么”
李凡望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季子禾，似乎也有片刻怔愣，而后视线又缓缓落在那人背影
月光忽然被风吹进教室，夜晚也缓缓流淌起来，变得柔和
他思考了半晌，忽然道
“不管拿没拿第一，都会有奖励”
风吹来李凡的声音，季子禾微微怔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啊？”
“拿了第一有班级奖励，校级奖励，没拿到第一…”
李凡顿了一下继续道
“就找我要”
前门口，季子禾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充斥着惊讶和喜悦
没等到回复，李凡也没多说什么，在沉默来临前便走了，从后门离开时，转过身的一瞬间留下了一瞬笑容
消失在了楼梯口的明亮月光中
季子禾的心情渐渐平复，但始终没离开，只是凝视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望了许久，还是夜，同那日一样宁静，他心中不由想到那不被人听到的告白
觉得不配宣之于口和想不顾一切说出的两种情感已经争执许久
而今天似乎有了个答案
月亮收到了第二次告白，让风寄存起来
楼道里，季子禾垂目
“奖励一个男朋友吧”
进度比想象中快很多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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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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